第六十章 因果

“大郎他回來了。”黃長植平靜的說道。

黃寄南失蹤了兩年了, 就在大家快要忘掉這個人的時候,他回來了,只不過是被抬回來的。

話說那黃寄南, 自從被朱員外一夥騙了以後,他沒有吸取教訓,反而學習到了“經驗”。

原來錢可以來的這麼簡單,他這麼聰明, 這種伎倆還不是手到擒來?

黃寄南逃到了隔壁容中縣,動用了身上僅存的銀兩, 將自己拾掇了一番,扮作去參加鄉試的書生,在一個大雨天,去城郊的丁員外家躲雨。

他打聽過了,這個丁員外雖然住在城郊,家底卻要比城中的那些富戶厚多了, 光是良田就有上百畝, 最重要的是, 丁員外沒有兒子, 只有一個寶貝閨女,喜歡讀書寫字,吟詩作對。

一開始事情進行的很順利,他用躲雨的藉口住進了丁員外家,自稱是祖籍在江寧省, 從外省回來參加鄉試的秀才, 他的秀才身份是真的, 是以丁員外熱情的接待了他。

雨停後黃寄南為了繼續留在丁府,一狠心從臺階上踩空, 摔傷了腿。丁員外內疚自己招待不周,便把黃寄南留下來養傷。

黃寄南還是挺會討女孩子歡心的,在養傷的日子裡,他多次藉著活動筋骨的名義在花園巧遇丁小姐。黃寄南也算是一表人才,再加上他假裝不經意的展示才華,丁小姐這個足不出戶的嬌小姐竟陷入了他的溫柔陷阱。

就在黃寄南準備生米煮成熟飯的時候,丁員外撞破了兩人的關係,可此時丁小姐已經對黃寄南情根深種了。

丁員外雖然不恥黃寄南這種枉顧禮法的小人行徑,但拗不過寶貝女兒一哭二鬧三上吊,竟也產生了妥協的想法,不過既然要嫁女兒,對方的身世背景總要查清楚的。

“阿爹阿孃,這些年也是辛苦你們了,若不是有你們在家把客棧經營的蒸蒸日上,讓我不用擔心銀錢的問題,我也沒辦法專心讀書。”黃寄北說道。

就這樣,老王氏和黃寄南隔三差五的就隔著窗戶對罵,吵得家裡不得安寧。而黃長楷夫婦對這個兒子也徹底放棄了,兩人眼不見為淨,搬到了黃長楷教書的十八里鋪,在那安了家,這兩人心腸也是夠硬的。

“你四叔一家也是糟了老大罪了,他們一家現在已經和胡家徹底鬧翻了,現自立門戶住到了縣城裡,專心做起了生意。”黃長植說道。

此時的黃寄南身無分文,連外套都沒穿,拖著斷腿流落街頭,很快就淪落成了乞丐。

後來,黃寄南實在是撐不下去了,他想家了,就這樣,他一路乞討,回到了蒼梧縣,此時的他蓬頭垢面,已看不清相貌。飢寒交加的他昏倒在了一家醫館門口,被好心的楊大夫救了回去,幫他簡單收拾包紮了一番。

聽著白氏的話,黃長植回想起了以前的事,感慨的說道:

在治病期間,一來二去,姜氏和楊大夫竟也產生了感情,一個是被無故休棄,一個是妻子早死,兩人在姜秀才的見證下,結為了夫婦,婚後兩人琴瑟和鳴,感情一直很好。

“那四房呢?”說完了長房一家,黃寄北對四房倒是好奇了起來,好久沒這家的訊息了。

白氏也說道:“可不是咧,大郎他若是能安安分分的做學問,說不定也能考上舉人考上進士,可他怎麼就被一時的榮華富貴迷了眼呢,當初他可是黃家莊最有出息的郎君呀!大哥他們家條件算是好的了,又有爹孃幫襯著,可好好地日子怎麼就過成了這樣了。”

仇人見面分外眼紅,姜秀才可一直記得黃寄南當初是怎麼忘恩負義,拋棄自己女兒的,就這樣,黃寄南的另外一條腿也被姜秀才打斷了。

就在黃寄南洋洋自得自己計劃得逞,在丁府逍遙自在的時候,丁員外已經派人去找了縣衙的老熟人,查到了黃寄南的戶籍所在地。隨後,丁家僕人來到了蒼梧縣,打聽起了黃寄南。

待楊大夫的妻子回來,看到了躺在床上的黃寄南,目眥欲裂,衝上去就是對他一頓撕扯。楊大夫和妻子的父親趕忙過來拉架,哪知待妻子的父親看清床上人的模樣後,情緒比她還要激動。

“一家人嘛,力往一處使才能越過越好。”黃長植說道。

聽完,黃寄北感慨的說道:

“沒想到這一年發生了這麼多事,凡是有因必有果,因果迴圈,報應不爽。”

剛回來的時候,老王氏還心疼的不行,一口一個大孫子的,可日子久了,黃寄南終日臥病在床,吃喝拉撒都要人伺候,老王氏就再也忍受不了了。她一個老人家,自己都沒人伺候,怎麼可能長期伺候晚輩,而且這晚輩眼看著沒有任何前途了。

黃寄南就這樣,一路用手爬回了黃家莊,半路遇到好心人看不下去幫忙抬了一段。

原來,這楊大夫竟是姜氏的現任丈夫。當初,姜氏被黃寄南休棄後本與欲尋死,可她實在是放不下病床上的父親,在她的精心照料外加楊大夫的醫治下,姜秀才竟慢慢的好了。

黃寄南可是蒼梧縣的“名人”,不用多久,丁家僕人就把黃寄南的底細摸了個一乾二淨。

原本哪怕黃寄南是個普通人丁員外也就認了,家境差點也不要緊,可此等品行,他是萬萬不能接受的,更遑論把女兒嫁給他了!

黃寄南還在被窩裡做著自己的春秋大夢,丁員外已經帶著家丁氣勢洶洶的過來了,家丁直接將黃寄南從被窩裡拖了出來,生生的打斷了他一條腿,用馬車拉著扔到了街市上。

黃寄北也覺得甚是慶幸,還好自己一口氣考到底了,若自己不是那麼的拼命,可能還在科舉這條路上慢慢磨著。

“怎麼不是呀,總還記得當初我癱在床上的時候,二郎你才那麼點,大冬天的天天推著個小推車走上兩個時辰的路去縣城賣餛飩,手腳都凍裂了,現在居然都長得這麼高了,還考上了進士,真的像做夢一樣。”

黃寄北好奇的問道:“四叔一家不是最愛往他岳家跑的嗎?怎麼會鬧翻。”

白氏接過話說:“這胡家是個黑心肝的,四房那兩口子也是個拎不清的,只可憐了三郎了,那孩子說是跟著胡家的兩位少爺一起讀書,實則胡家的那兩位就是把三郎當書童對待的,這些年對三郎是非打即罵,還不准他往外說,好好的一個孩子硬是被他們折磨成痴痴傻傻的樣子,我看到三郎那副模樣的時候那眼淚都止不住了,這孩子太可憐了。”

黃長植接過話氣憤的說道:

“這胡家真不是人,當我們老黃家是好欺負的嗎,我們當即就和四房一起把胡家告到了縣衙,還好有你的面子在這,縣衙也不敢徇私,最後考慮到兩家畢竟是親家,就私了了,胡家賠了不少銀子,四房拿著胡家賠給他們的銀子在鎮上開了店鋪,他夫妻經歷了這番變故也算是大徹大悟了,一心掙錢給孩子看病,再也不偷奸耍滑了。”

黃寄北也是唏噓不已,他對黃寄東的印象不深,只記得他在自己穿過來的那年就去了鎮上讀書,平時也很少回來,都是黃長桓夫婦過去看他。黃長桓夫婦雖然在家慣會偷懶的,可對岳家卻是掏心掏肺的,沒想到卻換來如此結果。

所以說靠誰都不如靠自己,黃長桓夫婦想靠上胡家這顆大樹,卻沒想胡家只是把他們當成了廉價勞動力罷了,看不上他們這種窮親戚。這胡家佔佔大人的便宜也就罷了,就連有血緣的小外孫都能下狠手,未免也太心黑了。

眼見著車內氣氛低沉下來,黃寄北轉移話題道:

“不說這些了,說些開心的吧,阿爹你們在信裡不是說三姐她成親了嗎,快給我具體說說,我這三姐夫人怎麼樣?對我三姐可好?”

說起這個黃長植就來勁了,道:

“三娘這也算是苦盡甘來了,這丫頭倔得很,原想著一個人守著你荷花嬸過一輩子的,誰曾想這緣分說來就來了,你三姐夫是個鏢師,之前出門押鏢總要從我們家客棧經過,這一來二去的,兩人就看對眼了。”

白氏搶過話說道:“還好是你三姐夫夠主動,不然這兩人還能再拖上個幾年,你三姐夫雖說比三娘她長了七歲,但身強體壯的,是個能撐起家的人”

“哦,那三姐夫今年也有二十七了吧,這在我們那可算是大齡了,三姐夫家莫不是有什麼隱情?”黃寄北問道。

白氏說道:“你三姐夫也是個苦命人,三歲就沒了親孃,親爹當年就娶了新媳婦,他從小跟著後孃討生活沒少受罪。你別看他長得人高馬大的,卻是個憨的,出來做事後賺的錢都給了家裡,他二弟的小孩都七八歲了,他還是單身一個,這後孃就這麼明目張膽的拖著他,你三姐夫又是個念親情的,老黃牛般的為家裡奉獻了二十幾年。”

“若是這種性子,我三姐可看不上的吧。”黃寄北說道。

“你是懂你三姐的,若你三姐夫一直這樣,你三姐斷不會同意這門親事了,這種人雖是可憐,也是自己不爭氣,慶幸的是自從你三姐夫五年前進了鏢局見了世面後人就變了,不再給家裡貼補銀子,也慢慢的和那一大家子斷了往來,自己也掙下了一份家業。”白氏說道。

“看來我這三姐夫是個有後福的,他們夫妻倆都是有主見的,人生經歷上也算是同病相憐,我這也就放心了。”黃寄北點頭說道。

黃寄北這也算是衣錦還鄉了,任誰也想不到 ,一個小村莊裡的農家子竟能有如今的成就,黃寄北的經歷也算是給天下讀書人又打了一劑強心針,讓他們看到了希望。

黃寄北現在是正七品的翰林院編修,雖說縣令也是七品的官,但京官地位實質上都要比地方同級別的官高的,除非是一些封疆大吏。

黃寄北原計劃著回到蒼梧縣後快速料理完家業就回京城的,哪知計劃趕不上變化,自他回家以來,登門拜訪的人那是絡繹不絕,當地的官員們是不能不見的,畢竟這是人家的管轄範圍,前來求教的學子是不能不見的,無論你如今地位如何,終究是讀書人出身,在學子間的名聲就很重要,此外,黃寄北自己深知求學的艱難,故對真心來求教的學子們也是傾囊相授。

重頭戲當然還是祭祖,雖然黃寄北自己沒有什麼宗族觀念,但身處這個時代,就得入鄉隨俗。祭祀儀式上最高興的要數黃老爹了,他這輩子再無遺憾了,就算是到了下面也能和祖宗交代了。

黃寄北原還擔心黃老爹和老王氏會不會吵著要跟他們去京城,然而黃老爹根本就沒有這個想法,他如今在楊家莊的日子過的舒服極了,去到哪都被人敬著,每年黃長植他們給的孝敬也足夠他們過的舒舒服服的,何必跋山涉水背井離鄉呢,他這把老骨頭也沒幾年好活的了,就留在這黃家莊,挺好的。

老王氏倒隱約有這個想法,但黃老爹不發話,她也不敢說什麼,她也知道自己以前做的太過了,和這個三兒子自己沒留下什麼情分。

眼看著假期不多了,家裡的產業也要儘快處理了,黃寄北和黃長植夫婦說了自己的計劃。

“阿爹阿孃,在京城的那一年我靠著書法和話本也攢了不少錢,再加上以前家裡攢的這些,應該夠我們在京城重新開家店的。”

“二郎,我和你阿孃也是這樣想的,你高大叔家的店現在生意是真不錯,到時候我們也開一家,也算是有了生計了。”黃長植說道。

白氏將一個匣子遞給黃寄北說道:“二郎,這裡就是我們家的全部家當了,地契、房契還有這些年攢下來的一千五百兩銀子。”

黃寄北聽到一千五百兩這個數字是驚訝的,爹孃竟默默攢下了這麼多銀子,但轉念一想又覺得心酸,這些年為了供他讀書,爹孃這是有錢也不敢花,仍是過著節儉的生活。

黃寄北把匣子推回給了白氏,道:

“阿孃,這錢還是你收著,我們家是你當家,這家當放在你手裡我和阿爹才安心咧。”

“行,阿孃幫你收著,等以後你成親了再交給你媳婦。”白氏笑著說道。

“二郎,這些年我們家陸陸續續的也買了不少地,如今已經有五十畝水田二十畝旱田還有十畝山地,這些這些年一直是佃出去給人種的,地是家的根本,我打算後面還是佃出去,以後就讓你二伯幫忙打理收租的事,地裡的事你二伯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他這個人在有些事上糊塗,但在涉及土地的事情上,是不敢亂來的。”黃長植說道。

“阿爹這樣安排很是妥帖,就按阿爹的話做吧,說完了地再來說說我們這家客棧吧。”黃寄北說道。

“二郎,關於這客棧我也是想了很久,阿孃實在是捨不得,這不僅是客棧,後院還有我們的家,這一磚一瓦都是我們一家人看著蓋起來的。”白氏說道。

“阿孃,我也不捨得把客棧賣掉,我是這麼打算的,把客棧給荷花嬸嬸一家打理,以後每年的收益五五分成,三姐夫鏢師這活總是不安穩的,他出門在外三姐也跟著提心吊膽的,不如辭了那份工,幫著荷花嬸嬸一起打理客棧,這樣一家人團團圓圓的。”黃寄北說道。

“二郎,你這個想法妙呀,這樣一來我們的客棧留下了,荷花他們一家也有了生計,客棧緊挨著二孃一家,到時候兩家守望相助,是再好不過了。”白氏激動地說道。

“阿孃,只不過還是要問問三姐夫的意思,我們擅自做主總是不好的。”黃寄北說道。

黃長植道:“這事交給我,我去和他說。”

三娘一家聽後皆是萬分歡喜,只是覺得這五成的收益給的太多了,說什麼也不答應,黃寄北勸道:

“三姐你便應了我們吧,以後每年還得勞煩三姐夫把佃租和客棧的進項送到京城,這也算是補貼給他的辛苦費了。”

“二郎放心,押鏢這事可是你姐夫的老本行了,一年兩次,保準給你們辦得妥妥當當的!”三娘黃小梨一臉驕傲的說道。

家中事務皆已處理妥當,黃寄北便帶著黃長植和白氏踏上了去京城的路途。

收拾收拾心情,他過兩天就要去翰林院報到了,休沐日還要去給紀鳴岐當伴郎,真是夠忙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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