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再遇宗霆

葉靈枝確認這個城區沒有詭異氣息後，怪物們才放心讓祁芯出門，不過安全起見，她得帶個孩子一同出去。

祁芯讓蝴珠和克諾都變成動物模樣，將他們裝進口袋中，留下葉靈枝和晶棉塊看家。

不能出門的星雲團放聲大哭，流出來的淚水差點把葉靈枝的盆給淹了。

她有那麼一點心虛，不過這點心虛很快就因巨大的建築而被拋之腦後。

太帥了啊！！

真的完全抵抗不了這種快要衝破雲霄的宏偉景觀，有種壓迫神經的衝擊感，刺激到不行！！

祁芯感覺心跳得極快，尤其是她慢慢接近目標建築，那龐然大物的體型猶如搖搖欲墜的天際，危險又叫人血脈噴張。

巨物愛好者真的狠狠滿足！！

沒一會就到遊戲城，滑行真的太便利了，她迫不及待走了進去，全然沒有發現周邊的異常。

突如其來的黑暗將少女纖細的身影吞沒。

本該待在祁芯兜裡的兩隻怪物猝不及防掉落在門口，他們對視了一眼，眼底浮現濃厚的殺意。

他們的母親，在他們的眼皮底子下被拉進副本。

那熟悉的世界規則的氣息。

該死的傻逼！！

綠毛小鳥嘭的一聲，原地變成大帥哥。文質彬彬的憂鬱型西裝帥哥冷著張臉，戴好皮手套，說：“起來，等下弄個偽裝，去轟炸人類官方的大本營。看看那傢伙在不在，在就把他引開，新仇舊恨一起算。”

蜘蛛難得沒有跟他唱反調：“可是，這麼明目張膽，萬一被那傢伙發現母親怎麼辦？”

這一點克諾早就想好了，他說：“騙他說我們剛來Y國，搞大動靜就是為了讓他們準備好迎接怪物之母的到來，不能輸排場。”

“假裝我們不知道他想殺母親的事。先騙過那個頭腦簡單的傢伙。”

“行，我早就想炸掉那群偽君子。”蝴珠跳到他肩膀上，兩個怪物身影一閃，不見了蹤跡。

沒過多久，中樞城區忽然遭遇恐怖襲擊。

……

祁芯看著眼前狹小的房間，陷入了沉思。

她的直覺告訴她，又進副本了。

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不合時宜的系統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歡迎來到“病名為愛”副本。】

【兩個星期前，因為資金問題，你搬到了這個公寓。】

【公寓位置偏僻，住客稀少，你來這麼久，都沒有見到其他人。除了頂樓的房東。】

【只是最近，你總能聽到樓道里的哭泣聲，以及半夜樓道外厚重的腳步聲。】

【五天前，你被敲門聲吵醒，不是你的房間，是你前面幾間房。你沒有放在心上。】

【直到每天晚上都有敲門聲，並且，聲音離你越來越近。昨天，敲門聲已經到了你的隔壁。】

【今天，會不會敲響你的房間呢？】

【請在凌晨三點之前，逃出這棟公寓。】

【您的身份是一個正常人。】

冰冷無序的機械音說出最後一句時，明顯頓了下。

祁芯下意識看向電腦的右下角，6:27。

現在是早上。

她的心被一根細線吊了起來。

克諾和蝴珠不見了。她摸著原先鼓起、此時卻扁平乾癟的口袋，有些焦躁。

又被分開了，寶貝們去了哪裡？安全嗎？蝴珠沒看見她會不會又想不開自殘……

一想到這個，她就焦慮得咬緊指節。

疼痛讓她逐漸冷靜下來。

當務之急，得先找到離開這裡的辦法。

環視一圈房內的擺設，祁芯深吸一口氣。

“我想要知道離開這裡的線索。”她熟門熟路用起了言靈，葉靈枝他們的叮囑早已被她拋之腦後，她只想去找她的孩子。

可惜的是，言靈沒有生效。

少女皺緊眉頭，不清楚言靈失效是因為這個副本不能使用還是她的要求不合理。祁芯換了一個要求。

“我需要一個匕首。”

沒有反應。她心下一沉，言靈用不了。

既然如此，她開始到處翻找線索。終於，在睡眠狀態的電腦裡桌面找到了一點資訊。

一個記錄了最近行程的備忘本。

［11\/8：貓咖恢復營業，預約的貓糧。］

［11\/10：錄取通知書，房東代收。］

［11\/12：牙醫預約，上午九點。］

［11\/15：407鄰居的藥，幫忙拿。］

［11\/16：交水電費。］

［11\/17：大學線上繳費。］

［11\/18：唐先生回校開課，學生證勿忘。］

［11\/19：大學報道。］

11月18號的行程打了個星標。祁芯看回日期，今天是11月16號，要交水電費。

明明只是一個簡潔的行程記錄安排，她卻總感覺哪裡不對勁。

貓糧……她打量著這個只放了一張床和一個電腦檯大概十幾平方米的房間，並沒有發現小貓的痕跡。

小貓沒看見，貓糧也沒看見，可能是幫別人買的。那錄取通知書呢？

她靈光一閃，對著備忘錄上的東西一個一個查詢。

奇怪的是，錄取通知書沒有找到，倒是發現了一盒英文名字黑白包裝的藥盒，背面的藥物介紹也是一堆看不懂的英文單詞。

祁芯開啟桌上的手機想用軟體翻譯，綠色泡泡忽然彈出一個資訊通知框。

【房東：三點之前記得交水電費，我有事先出去一趟，付完錢截圖給我。】

對話方塊後面跟著一個“已讀”的字樣，她簡單回了個“好的”，準備繳費。

看什麼都疑神疑鬼的祁芯停住了。

她才想起來，她不知道密碼，再是房東說的時間。

三點？這麼巧？她要在凌晨三點之前逃離公寓，房東要她在三點前交水電費。

那麼問題來了，房東說的三點，是下午三點，還是凌晨三點？

她的回覆顯示已讀，不能撤回，沒辦法問確切時間段，她有些擔心是文字陷阱。

不過大機率是下午三點。

祁芯記住了這個時間段，又接著剛剛被打斷的事。

藥盒翻譯出來了，少女倒吸一口涼氣。

手上的藥是專門針對神經痛覺，能麻痺小腦，讓人短暫失去意識的另類‘安眠藥’。

封口還沒撕開，日期也很新，這讓她瞬間聯想到備忘錄上鄰居的藥。

為什麼會有這種藥？而且，這個副本的名字叫“病名為愛”。

是跟病症有關？還有可能是一段奇特的愛恨情仇？

祁芯甩甩腦袋。一點點線索就亂聯想，容易走入誤區。

房內再沒有找到其他的線索，她想了想，決定先出門看看。

祁芯先透過貓眼確定可視範圍內有沒有異常，又悄悄開了條縫觀察外面情況。

現在是早上6點，陽光明媚，公寓卻靜悄悄的，走廊上空無一人。

她帶上了藥和手機，鎖好房門。

出來的時候她特意留意了門牌號。她的房間是406，407就在右手邊。

她沒有敲門的打算。

一來是不確定那盒藥是不是407的人的，二來是現在太早了，貿然打擾先不說人家醒沒醒，她還沒摸清副本的情況，敲門之後會發生什麼事還是個未知數。

祁芯看向公寓樓下。潮溼的水泥路面，停在綠化帶上的單車，綠化帶盡頭的大霧。

這棟公寓在小區裡面，但對面的一切被濃霧掩蓋，像是世界的盡頭。

大概是副本的盡頭，她想。很簡陋的副本，如果是恐怖遊戲，絕對會有追逐戰。

祁芯抿緊嘴，往樓下走去。

她想看看大門的情況。

*

副本外，異能局總部。

會議室內，幾名負責人面露菜色，看著監控裡如入無人之境的怪物。

鷹頭西裝男打了個響指，擋在過道的異能者們驀然僵住，雙手自然垂落在腰側，失去高光的眼睛變得木訥呆滯，齊刷刷撞向特殊材質的牆面，暈了過去。

然後，他邁開修長的腿，好似在花園散步那般悠閒地往內部走去。

“他要上來了！！”有人驚恐地喊道。“那麼多異能者都拖不住他，該怎麼辦？那幾個人都不在，誰還能擋住他？”

後勤部門的主管擠出一個難看的苦笑：“異能局真的快炸了，現在可以聯絡總局大人了吧？”還有點黑色幽默的意味。

齊肩短髮的女人瞪了他一眼，咬緊牙關說道：“聯絡不上總局，天眼體最後捕捉到的影像是在南部三區，最近很活躍，危險指數已經達到2A＋，還隱隱有上升趨勢的異動區域。”

這可真是，註定死局。

“頭一次希望總局真的在度假……”

會議室內一片死寂。

外面被童話蜘蛛包圍，異能局的防禦和通訊系統遭到猛烈攻擊。內部，鷹頭怪物正一層層殺上來。

“沒救了。”技術部門的總管癱坐在靠椅上，放棄了希望，一副等死的模樣。

沉重的氛圍瀰漫著整個會議室。

人類和怪物的差距一直都是天差地別，他們很有自知之明，總局不在，他們只敢偷偷觀察和收集怪物們的資訊，不敢惹惱他們，唯一敢做的就是跟祂們溝通。

他們最近也沒幹什麼，連偷窺都少了很多，這兩個怪物為什麼會突然攻擊異能局？

齊肩短髮的女人看見監控裡多出來的一個人，眉眼間的陰霾終於散開。

她激動地說：“瑞爾星迴來！！！”

眾人猛然抬頭，驚喜地看回監控。

匆忙趕回來的瑞爾星盯著對面的怪物，心裡直打退堂鼓，尤其是當那雙銳利的鷹眼注視著自已時，大腦的危險警報瘋狂響起，那種感覺，彷彿被一頭嗜血成性的兇猛野獸盯上，如果敢移開視線，下就會被活生生咬碎軀幹，成為它填飽口腹的食物之一。

瑞爾星嚥了咽口水，極度緊繃的精神導致他忘記了如何使用毒系異能的方法，他硬著頭皮嘗試跟鷹頭怪物交流。

“您您您好，請問您需要點點什麼？”面對死亡的恐懼讓他語無倫次，根本不知道自已在說什麼。

會議室的幾人很快也察覺到了他的不對勁，惡聲咒罵道：“沒用的東西，關鍵時刻掉鏈子，真是浪費了衛克局長的培養！！”

其他人默不作聲，但從他們的表情看來，已然放棄了希望。

出乎意料的，鷹頭怪物居然回應了他。

“沒什麼，只是來找你們總局。他人呢？”

雖然不清楚怪物想做什麼，但瑞爾星並沒有感覺到怪物的惡意。

他幾乎是手抖成篩子，點開了通訊，打給他們總局。

打過去的瞬間他又後悔了，如果事後總局大人算賬怎麼辦？不過眼下，先保住命再說。

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氣在一次又一次的無人回應中熄滅了。

瑞爾星不敢看怪物的表情，低頭不死心的瘋狂騷擾總局，甚至埋怨上了他。

一天天到處亂逛，最需要他的時候又不在，這算什麼狗屁總局？！

感知人類的負面情緒，克諾冷淡的彎了彎手指。

“沒有作用的話，還是老老實實的躺下吧。你的情緒，很煩。”

他的聲音像從深淵中傳來的死亡通報，瑞爾星瞪大雙眼，強烈的求生欲迫使他想起了使用異能的方法，卻來不及了。

眨眼間，他也成了怪物手中的提線木偶，義無反顧撞向牆壁。

克諾垂下眼，心底有了猜測。

正巧這時，十層下來的電梯響了，被推出來的後勤部門主管慌張跌倒在地，渾身顫抖，冷汗直冒。

他共情了瑞爾星的恐懼。

鷹頭怪物只是平靜地看著他，他就已經感覺呼吸困難，渾身上下結起了雞皮疙瘩，心都跳到嗓子眼了。

“大、大人、總局、總局大人進副本里、了、呃。”對上那雙冰冷的綠眸，他準備好的措辭全忘了，一股腦吐出了真實情況。

空氣似乎在此刻凍結。

最壞的情況。克諾叫蝴珠停手，先回旅館商討對策。

“對了，是什麼副本？”他淡聲問道。

主管不敢隱瞞，一口氣說完了副本位置和資訊。

見祂們真的離開，所有人都劫後餘生癱倒在地。

活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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鐵製的大門沒有上鎖，祁芯嘗試著推開大門，紋絲不動。

像是有什麼無形的枷鎖，牢牢鎖住了出口。

沒有鎖，要麼就是鎖看不見，如果是前者，就是劇情RPG走向，得觸發什麼情節才能開門；如果是後者，就是解謎找東西。

她抬頭看著眼前的公寓，一、二、三、四……一共六層樓，還有個天台。

只能先一層層找線索。

祁芯握緊路上發現的棍子，打算從一樓左邊的房間開始搜尋。

過於安靜的環境令她極度緊張，她走到第一間房門口，想透過貓眼看清裡面的情況。

下樓前祁芯就發現了，這裡的貓眼是雙向的，外面能看見裡面，裡面能看見外面。她隔壁兩間房都是一片漆黑，主人拉起窗簾在睡覺，遮光效果一流，什麼都沒發現。

她透過貓眼，看到的還是一片漆黑。

這讓她不禁開始懷疑，是不是隻有她的房間是雙向，其他人是單向。

一連看了好幾間，這個念頭很快就被打消了。

第三間和第五間是灰色，第六間和第七間是白色。

奇怪，難道是貼了什麼紙張擋住了窺視嗎？

祁芯來到了最後一間，定睛一看，顏色變成了紅色。

她不合時宜想到以前玩的一款單機解謎遊戲，有一關逃出去的數字跟對面樓層的燈光有關，一會紅色閃了幾下，然後穿插幾個白光，最後滅了幾盞燈。

後來，她才知道，紅光是殺人犯在行兇，砍了幾刀，白光是求救人數，黑燈是殺人犯殺完了獵物，隨手關的燈。

這個顏色應該有什麼含義嗎？

她掏出手機記在備忘錄裡。

樓梯忽然有了下樓的走路聲。

她屏住呼吸，直勾勾看著樓梯口。

不會開局殺吧？

紊亂的心跳聲在看見那個人時迅速加快，然後，恢復正常。

祁芯沉默的和男人大眼瞪小眼。

“這麼巧啊，祁芯小姐。”

欠欠的語氣，卻莫名讓人感覺心安。

“挺巧的，宗霆先生，又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