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東西耽擱了些時間。

等鍾煙煙趕到前廳時,已經是巳時三刻。

主位空無一人。

是專門給她這個名義上的主母留的。

主位旁的則是裴清許和謝與歌。

裴清許端坐在左側。

一如既往的清冷矜貴,淡漠疏離。

冷白指骨轉動著腕上的漆黑佛珠,眉目低斂,看不出喜怒。

與裴清許相比,謝與歌明顯要情緒化許多。

他指骨屈起,不斷敲著桌案。

那張昳麗漂亮的臉上滿是不耐煩。

直到聽到腳步聲,謝與歌才轉過身。

雀躍道:“煙煙!”

話落,謝與歌迎了上來。

自然的牽起她的手抱怨道:“你今日怎麼來的這麼晚?”

少年嗓音低啞,蠱惑撩人。

纏著人撒嬌時,又帶了點說不出的幼稚。

像愛粘人的波斯貓。

但鍾煙煙卻不敢真的把謝與歌當成貓。

劇情中,三個男主裡,謝與歌與她關係最好。

他嘴甜,愛黏人。

總是親暱的叫她煙煙。

似乎他們是再好不過的朋友一般。

可熟讀劇情的鐘煙煙知道,謝與歌是典型的笑面虎。

陰人不眨眼的那種。

會與她親近,也不過是因為她之前從繼母那分到了一筆不菲的家產。

劇情裡,她沒什麼腦子。

因謝與歌的示好,錯將謝與歌當成友軍。

什麼事都傻乎乎的和謝與歌說。

謝與歌表面待她極好。

可這份好僅僅只是因為他暫無權勢,只能屈居人下。

待到半年後,謝與歌的真實身份會被曝光。

他不是什麼酒鬼的兒子。

而是靖遠侯府失蹤已久的小侯爺。

謝與歌回府那日,就是他翻臉之時。

回府後,謝與歌會單方面斷絕與她之間的關係。

但劇情裡的她傻子一個。

謝與歌都不想搭理她了,她還在眾叛親離後傻乎乎的去找謝與歌。

謝與歌接納了她。

並在她進入侯府的第二天,命人將她製成了人彘。

只因她傷了他的心上人。

需得拿命來還。

回憶著劇情中血淋淋的畫面,鍾煙煙忍不住顫了顫。

謝與歌見狀擰眉。

擔憂的問:“煙煙,你不舒服嗎?”

鍾煙煙連連搖頭。

並默默同謝與歌拉開距離,小聲解釋道:“沒,只是夏日蚊蟲多,我昨夜沒睡好。”

話落,裴清許眸光微閃。

接著抬眸,狀似無意的問:“昨夜沒睡好嗎?”

“嗯。”

鍾煙煙應了一聲。

小聲抱怨道:“昨夜蚊子好多,一個勁的咬我,吵醒了我好幾次。”

“這樣啊。”

裴清許不著痕跡的抬眸。

不遠處,少女蹙著眉,輕聲抱怨著。

她似是並不清楚發生了什麼。

尖細精緻的下顎下,纖細瓷白的脖頸印著淡紅印記。

——那是他留下的。

裴清許眼睫低垂,垂在身側的手收緊,喉結上下輕滾。

眼底壓著病態的興奮。

真好。

不是嗎?

沾染著他的氣息,貼著他留下的印記。

就像他的所有物一樣。

他的小姑娘實在天真,又過分好騙。

明明被哄著喝了不好的東西,還被翻來覆去的欺負。

可醒來後,卻又什麼都不記得了。

這般無暇之人。

就該用鑲嵌著寶石的鎖鏈鎖住腳踝,困在華美的金絲籠裡。

做他一人的金絲雀。

可惜……

視線一轉。

在看到一旁的謝與歌后,裴清許眸中閃過一絲煩躁。

家裡吵鬧的蒼蠅實在太多。

若非這些蒼蠅從中作祟,小姑娘早就是他的了。

裴清許神色晦暗不明,幽深危險。

但鍾煙煙並未察覺。

昨夜沒睡好,被蚊子叮了不說,腰還不知為何總髮酸。

原主體弱。

繼承了這具身體的她亦是如此。

沒站一會兒,瓷白的臉頰便染上病態的潮紅。

連眼尾都染著緋色。

一旁的謝與歌立刻搬了椅子過來。

殷切道:“煙煙先休息,累壞身子就不好了。”

鍾煙煙抿了抿唇。

她想說自己沒那麼嬌氣。

又不好拒絕謝與歌的好意。

畢竟在劇情裡,她一直將同歲的謝與歌當成最好的朋友。

幾乎是謝與歌說什麼她就應什麼。

被忽悠著做了不少事。

收回思緒,鍾煙煙慢吞吞的上前,坐在了主位上。

這是一張八仙桌。

昂貴的紅木桌案上,擺著各色各樣的精緻餐點。

都是鍾煙煙喜歡吃的。

鍾煙煙拿著筷子,伸出胳膊夾了塊乳酪糕塞進口中。

綿軟的味道在口中蔓延。

很甜。

帶著奶香。

鍾煙煙眯了眯眸,愜意的彎起眼。

慢吞吞的吃了五六塊糕點後,鍾煙煙有些飽了。

她放下筷子。

隨手拿起軟帕擦了擦嘴。

也就是在這時,鍾煙煙注意到了對面空缺的椅子。

小聲問:“今天也沒來嗎?”

黎久夜。

她第三個亡夫留下的養子。

禁慾清貴,淡漠薄情。

且精通學術。

按原劇情發展,黎久夜會在半年後官升首輔。

平心而論。

在三個男主中,鍾煙煙最喜歡的是黎久夜。

因為她是胎穿。

為了讓她更好的融入劇情,在十二歲前,系統封印了她原本的記憶。

而她第三個亡夫,原是她這具殼子父親的舊友。

黎久夜比她年長兩歲。

那時鐘父忙於生意,常年不歸家。

而繼母冷淡刻薄,鮮少對她有好臉色。

所以在劇情開始前,小孩心性的她總愛粘著黎久夜玩。

還一個勁的跟在黎久夜屁股後頭叫哥哥。

可惜後來陰差陽錯。

她被繼母嫁與黎久夜的父親。

只是私下裡,在沒人的時候,她還會管黎久夜叫哥哥。

這幾乎已經成了習慣。

收回思緒,鍾煙煙看著那張空缺的椅子,內心有些不安。

她已經連著近一個月沒見到黎久夜了。

就連用早膳時,也沒見黎久夜出來。

聞言,裴清許動作一頓。

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淡聲道:

“他不在府中。”

回答時,裴清許氣壓很低。

但鍾煙煙並未察覺。

眼巴巴的追問道:“他不在府內?那是去了哪?”

裴清許不想回答。

卻還是敗給了少女殷切的視線。

側過身道:“江南。”

江南嗎?

鍾煙煙攪弄著碗裡的粥,思緒不寧。

江南是她的故鄉。

但她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十歲那年,她這具殼子名義上的父親死亡。

死於馬上風。

鍾父死後,她的繼母開始暴露本性。

畢竟鍾家只有兩個繼承人。

一是她。

二是她繼母襁褓裡的幼子。

繼母自是不可能讓她和自己的親兒子搶家產的。

便著急忙慌的將她嫁給了一個年紀同鍾父一般大的寡夫。

思緒逐漸飄遠。

鍾煙煙想起了還在江南時發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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