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瘋子共處同一屋簷下,謝與歌卻並不害怕。

裴清許是瘋子又如何?

若是有人想要阻止他和煙煙在一起。

就算對方是神。

他也會選擇弒神。

收回思緒,謝與歌舔了下唇,眉眼間染著戾氣。

下顎隱隱作痛。

且口中泛著一點血腥氣,似是被打破了唇角。

謝與歌不爽的輕嘖了一聲,眯著眼譏諷道:“姓裴的,你怎麼不裝了?”

是知道煙煙更喜歡他,所以直接惱羞成怒了嗎?

一副落水狗的模樣。

還真是令人發笑。

言畢,謝與歌活動了一下筋骨。

接著抬手,毫不客氣的衝著裴清許打了過去。

笑話。

他謝與歌可不是吃素的。

哪有被打了,卻不打回去的道理?

裴清許神色未變。

在謝與歌打過來時,他輕飄飄的側身,接著將手中的東西砸在了謝與歌身上。

謝與歌亂了陣腳。

他以為裴清許扔來的東西是暗器,近乎本能的閃到了一邊。

卻沒看到暗器。

不遠處,裴清許神色漠然。

冷冷道:“在打架前,你不妨先同我解釋一下這是什麼東西。”

落在地裡的東西被揉得發皺,卻依舊能看出最初方方正正的雛形。

不像暗器,似是書本。

懷著匪夷所思的心情,謝與歌撿起地上的東西看了一眼。

是春畫集。

方才在廂房時,因光線模糊,謝與歌看得不是很真切。

這會兒仔細看了一遍後,他才發覺這本春宮冊的尺度大得令人髮指。

繩子,蠟燭,鎖鏈。

還有……

三人,五人,十人。

以及……

冰塊,鈴鐺,玉珠。

春畫集內的畫像繪聲繪色,尺度大得令人髮指。

且……

不知是不是錯覺。

他總覺得……

這畫像上的少女,與煙煙十分相似。

膚色雪白,髮色烏黑。

長睫下,微垂的眼尾沿著薄緋。

鎖骨精巧漂亮,腰肢清瘦纖細,腳踝瓷白清透。

身上無一處是不精巧的。

如同璞玉雕琢的玉相般,精緻漂亮的不像話。

謝與歌並非什麼都不懂的毛頭小夥。

春畫集之類的東西……

他倒也不是沒看過。

卻沒有哪一本比這一本更讓他臉紅心跳。

謝與歌對男歡女愛之事不感興趣。

可畫像上少女精緻漂亮,與他心心念念之人一般無二,讓他不由得多看了會兒。

見狀,裴清許眼神鄙夷。

不知廉恥。

放蕩成性。

下賤至極。

自己喜歡看這些汙穢不堪的東西就算了,還要來帶壞他家小姑娘。

越是想,裴清許就越是煩躁。

連帶著,怎麼看謝與歌,怎麼覺得那張臉不順眼。

“你收斂些。”

他道。

“你喜歡這些下九流的東西我無所謂,但我不許你將這些東西帶到煙煙身邊。”

某些事,小姑娘不懂。

可他卻不能放任某些不三不四的人把他家小姑娘帶壞。

畫冊中的畫像與少女的眉眼重疊。

讓謝與歌又想起了年少時廂房裡荒唐的綺夢。

謝與歌本在臉紅心跳。

聽了裴清許的話才後知後覺的回過味來。

蹙著眉問:“你覺得這本書是我帶給煙煙的?”

裴清許反問道:

“不是嗎?”

“這府裡,除了你以外,還有誰會如此下作?”

謝與歌被氣得想笑。

“下作?你說我下作?”

“我還覺得是你心懷不軌,偷偷把春畫集帶給煙煙,想把滿足你那些上不得檯面的心思呢。”

裴清許神色不悅。

冷聲道:“我與你不同,犯不著做那種下三濫的事。”

謝與歌又是一聲冷笑。

陰陽怪氣道:“是嗎?嘴上說的好聽。

也不知道昨日半夜爬煙煙床的騷狐狸精是誰。”

裴清許眉目微沉。

漠然道:“我再怎麼不堪,再怎麼不好。

和比你這種自己下作,還想把煙煙也帶壞的人要好。”

謝與歌再度炸毛。

“姓裴的!你少血口噴人了!”

“我謝與歌行的端坐的正,若這本春畫集真是我給煙煙的,就讓煙煙一輩子厭棄我。”

“直至終老!”

話落,全場皆靜。

連一直冷著臉的裴清許都變了神色。

他是討厭謝與歌的。

畢竟這世上沒有哪怕任何一個男人能心平氣和的對待自己的情敵。

但另一方面……

他又是認可謝與歌的。

因為他們三人幾乎是同一時間出現在煙煙身邊,來到上京後一起長大的。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謝與歌有多在意煙煙。

若謝與歌以自己的命起誓……

那他是不會信的。

一個臭男人的命而已。

能值幾個錢?

可謝與歌以煙煙起誓,這就又有些不同了。

可……

“若那本春宮冊不是你給煙煙的,那煙煙又是從哪拿來的那本書?”

裴清許墨眉緊蹙。

謝與歌卻沒第一時間回答他。

此刻,謝與歌正對著銅鏡,仔細看自己被打傷的側臉。

他最在意的,就是自己這張臉。

因為煙煙喜歡他的臉。

年幼時,煙煙常會因他可愛偷偷親他。

他開始在意長相。

可現在,他被姓裴的打了一拳,下顎帶了傷。

唇角也破了一點。

這算是破相了。

若是煙煙因他破相嫌棄他,轉而去找其他野男人該怎麼辦?

謝與歌心思重重。

而裴清許偏偏在這時出聲問話。

謝與歌輕嘖了一聲。

不耐煩的道:“又不是我乾的,我怎麼可能知道?”

裴清許不再說話。

一邊轉著腕上的漆黑佛珠,一邊思考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問題。

是下人動了手腳嗎?

可他分明檢查的仔細,幾乎從不讓小廝近煙煙的身。

就連丫鬟,也是精挑細選出來的。

本不該出問題才對。

思緒在瞬間輾轉千回。

裴清許思來想去許久,也沒搞懂那本春畫集究竟是哪來的。

不過有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若那個擅自給煙煙看春畫集的傢伙被他找到……

他一定會將那人五馬分屍。

凌遲割肉。

做成人彘。

讓其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裴清許滿腦子都是些血淋淋的念頭。

可面上依舊清冷溫潤。

冷白長指轉著腕上的漆黑佛珠,一副清心寡慾,不染塵埃的模樣。

對面的謝與歌輕嘖了一聲,不屑的翻了個白眼。

他最煩裴清許。

明明就是個覬覦煙煙的瘋子,冷血無情的怪物。

卻偏偏要裝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樣來迷惑世人。

簡直令人作嘔。

須臾,裴清許停下轉動佛珠的動作。

側過身道:“我有事,就先走了。”

確認謝與歌與小姑娘沒關係之後,裴清許就一刻都不想多待。

連和謝與歌共處同一屋簷下。

他都覺得厭煩。

只是沒走幾步,身後的謝與歌又冷不丁的出聲。

道:“喂,你聽說那個了嗎?”

裴清許頭也不回。

淡聲道:“與煙煙無關的事,我一律不感興趣。”

謝與歌煩透了裴清許這副假惺惺的模樣。

裴清許越是裝模作樣。

他就越是想要撕毀裴清許臉上的假面具。

於是。

在裴清許快要走至長廊盡頭時,謝與歌冷不丁的出聲。

幸災樂禍道:“黎久夜馬上就要回上京了。”

話落,裴清許猛地駐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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