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瓦一整晚都待在公司裡，不曾回去，她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佘岸。
終於一個電話將她拉回現實。
來電顯示是佘拾海。
“蒔瓦。”
“怎麼了。”蒔瓦聲音沒有多少精神。
“你先回去，和佘岸說一下昨天的情況。”
蒔瓦冷笑一聲，對佘拾海這番冷言冷語的話見怪不怪了。
“你讓我怎麼和小佘說？啊！他爺爺去世了，還是為了見他才去世的！你讓我怎麼說！”
蒔瓦語氣先前還算平靜，但後來又突然爆發。
電話那頭靜默了幾秒，又說：“既然你說不出口，那我來說。”
蒔瓦聽見這話沒多大意外，畢竟，佘拾海嘴裡又能吐出什麼好話。
蒔瓦平復了心情說：“不用勞煩佘總您了，我自己來便是。”
“隨便。”佘拾海吐出兩個字就掛了電話。
蒔瓦仰頭閉了閉眼，心裡想著該怎麼告訴佘岸。
“該怎麼辦呢？”
蒔瓦喃喃自語。
蒔瓦沒有待太久，向助理招呼了幾聲，便打車走了。
站在門口蒔瓦不敢敲門，磨蹭了幾分鐘才認命的敲了門。
蒔瓦自身對佘老爺子沒多大感情，對他的逝去也僅僅是惋惜，但對佘岸不一樣，那是他的爺爺，他最敬重的長輩，他們的感情很深。
門沒開，蒔瓦有些奇怪又敲了半天，仍是沒開。
蒔瓦也才想起來佘岸去畫畫了。
蒔瓦嘆了口氣，掏出鑰匙進了房。
上午十二點，佘岸才回了家，一進門就看見了癱在沙發上的蒔瓦。
“媽！你回來了！給你說今天我畫的是爺爺。”
蒔瓦心頭一顫，抬眼看佘岸，勉強扯出一抹笑。
“小佘。”
佘岸還沉浸在驚喜中，壓根沒注意到蒔瓦情緒的不對。
蒔瓦把佘岸拉到面前，欲言又止。
“小佘……你……”
佘岸心中不解，疑惑的問：“媽，怎麼了嗎？”
“小佘，你爺爺去世了……”蒔瓦閉上眼說，不敢去看佘岸。
佘岸聽見這句話如遭雷擊，滿臉不可置信：“媽，你別騙我啊，怎麼可能，爺爺他………”
到後面佘岸已經說不出話了，看著蒔瓦，希望她說這是假的。
蒔瓦仍是閉著眼沒回話。
就在此時佘拾海也回來了，佘岸連忙跌跌撞撞的跑過去抓住佘拾海的衣角，問：“爸，爸！爺爺他…他………”
佘岸吐不出那兩個字，他不相信，也只能自欺欺人了。
“去世了。”
佘岸聽見這個回答，停住了。
“去世了……”佘岸知道這是真的，因為他的父親向來不會撒這種……無聊的謊。
佘拾海看著佘岸丟了魂似的，皺眉冷聲道：“佘岸，鬆手，我還有事。”
佘岸笑出聲來，他覺得諷刺，自己一直敬仰的父親，在親生父親逝去後，沒有半點悲傷。
蒔瓦看佘岸這副模樣說不出什麼安慰話來。
“佘拾海。”
一句話，不僅蒔瓦愣住了，連佘拾海都有些發愣，畢竟佘岸從來都沒有喊過他全名。
“佘拾海，你是沒有心嗎？”
“十幾年來，我一直認為你只是沒有懂得該怎麼維護感情，但我現在明白了，你壓根就不在乎。”
佘拾海淡淡看了一眼，便離開了，留下一句：“在你心中我什麼樣都是你想象的。”
佘拾海走後，佘岸無力的癱在地上，蒔瓦抱住他，輕聲安慰：“小佘，別哭，媽陪著你呢。”
他對父親的形象第一次生出嫌隙，此後，形同陌路。
*
佘岸哭了很久，蒔瓦公司有事也先走了。
佘岸抱著那幅畫回了房間。
畫的很像，有一股時間錯亂的模糊感，彷彿爺爺就在他的面前。
佘岸輕輕撫摸這幅畫，自嘲道：“畫的第一幅畫，是逝去的爺爺………”
佘岸將畫摺好，放在一個箱子裡，做完這些，他又忍不住哭了。
他懦弱無比 面對這些只想著逃避，也只能逃避。
*
佘岸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吵醒的。
“誰啊？”佘岸一邊想昨晚做的夢，一邊往客廳走。
“佘佘！”何盛在門外喊。
何盛？他怎麼來了？
佘岸心想。
“吱呀”一聲，門開了。
佘岸剛關上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何盛一個熊抱，結果就是沒控制好力度，何盛把佘岸壓在了地上。
何盛驚呼我艹，慌忙爬了起來，將佘岸從地上拉了起來。
佘岸拍拍身上的灰，何盛有些汗顏，給佘岸大概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傷口。
“後腦勺沒事吧？”
正當何盛把手伸到後腦勺時，被佘岸一手緊緊抓住。
佘岸後腦勺肯沒事，何盛用手直接護住，當肉墊了。
那倒吸一口涼氣的聲音他可聽見了。
佘岸看了一眼，手指的部分已經紅了，甚至還有點點血沫。
佘岸抿唇，語調明顯有些著急：“我去拿藥。”
何盛順其自然的坐到沙發上，檢查了下紅腫的手，有點像豬腳，認為沒多大點事，勸說道：“沒必要，我以前天天翻牆，這點小傷都是家常便飯了。”
“…………”佘岸瞪了他一眼，沒回話，拿起藥膏三下五除二就抹完了。
“拿著，這藥膏很好用。”佘岸擰好蓋子，伸手放到何盛手上，又突然加了句：“送你的，不用還回來，以後別翻牆，我……陪你上學。”
後面一句，佘岸停了幾秒，對此他難以啟齒。
長這麼大，他還沒說過這麼肉麻的話，實在是說不出口。
何盛準備接住的手聽見這句話猛然僵住。
心中狂喜吶喊：啊啊啊啊，佘岸送我東西了。
何盛壓制住快要化為實體的喜悅，說：“這麼關心哥，愛上我了？”
佘岸被這番話驚的欲吐出血來。
這人怎麼這麼喜歡得寸進尺，真是給點陽光就燦爛。
而他也莫名其妙的心虛，就好像被猜對了。
佘岸翻個白眼，沒好氣道：“愛你大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