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彩月嚇得一腳踢翻了水盆,當然,也把一旁的燈給踢開了。

油燈倒在稻草上,迅速把稻草點燃!

應彩月瞪著眼睛。

她下意識覺得水盆裡看到的影子是鬼,但她——

其實,她十分清楚,那不是什麼鬼,而是她自己!

是她應彩月!

她的臉,竟然變成了這個鬼樣子!

“啊啊啊……”

死牢裡,傳出了可怕的尖叫。

獄卒聽到動靜跑過去的時候,卻只看到一具還熱乎的屍體——

那油燈倒了,點燃了一旁的稻草,但水盆被踢翻也淋溼了附近的稻草,那點火源並不足以燃燒起來。

但是!!!

應彩月喉嚨裡插著鐵製油燈的芯管。

她把那根芯管拔了出來,狠狠扎進了自己的喉嚨!

喉嚨一旦破了,神仙難救!

“來人啊!快點稟報蔣大人,犯婦應氏畏罪自殺啦!”

嘴裡這麼嚷嚷著,但那獄卒,卻是迅速把水盆給拿走了!

至於油燈……

那關他們什麼事呢?

這死牢裡黑乎乎的,每日送飯的時候都會送油燈進來的!

而事情傳到了蔣亮的耳中,他面色平淡,道:“此事記錄進案情卷宗,徹底結案吧。皇上最近在為皇長孫夭折、三皇子失蹤兩件事傷神,便不要拿此事去擾他了。”

最近事端頻頻,多事之秋啊!

東宮。

應採瀾已經到了。

她知道,應彩月必死無疑。

因為,她是不會把希望完全寄託於“應彩月會自殺”這件事上的。

應彩月那個人歷來能忍,說不定到今天還想著,閻襄留給她的人馬會把她撈出去呢。

所以,她剛才過去的時候,給應彩月下了一點致幻的藥物。

劑量不大,但足夠放大應彩月的恐懼、絕望,刺激她求死的信念!

應彩月死了最好。

早該死了!

此時,閻屹在寢宮裡。

應採瀾進入太子寢殿的時候,發現閻佩瑜也在。

不由驚喜!

不管是應採瀾還是閻佩瑜,見到對方的第一時間,便是立即捕捉對方的光影!

兩人視線交纏,眸光盈盈。

雙方眼裡都只剩下了對方,宛若天地之間,只剩下對方一人!

距離上一次見面,這又過去半個月了。

應採瀾是個很大膽的人,對於自己的感情也很大方,不會扭扭捏捏的。

她根本不管閻屹坐在上位,也不朝閻屹行禮,直奔閻佩瑜。

猛地一個跳起來,抱住了他的脖子!

“閻望!”叫了這一聲,她的眼眶有點紅,委屈噠噠地說出下一句:“我好想你!”

聽到這一句,閻佩瑜感覺自己的心都要被她給揉碎了!

本是十分注重儀態的人,此時也不管這寢殿裡還有太子、還有不少宮人,緊緊摟住他心愛的小嬌妻!

“我也想你。瀾瀾吃苦了,是我不好,沒能照顧好你。”他先是自省,然後鬆開她,低頭上下打量她,問:“讓我看看?”

應採瀾沒說話,根本不看別人,眼裡只有他!

其實,她好像就只坐了一天牢?

並且,在蔣亮的關照下,吃的住的都沒虧待她。

說白了,不過是換個地方睡覺。

對她來說,對生活品質的要求不是很高,在哪裡都是能睡的。

她軟糯糯地又說了句:“我沒事,就是想你。”

閻佩瑜的心,都能融化了!

誰能拒絕這樣一個嬌軟可人的妻子啊?

高興她會表達,想要她會直說,喜歡人的時候也會坦然,想念了就直接告訴你:我好想你啊,就是想你!

閻佩瑜只覺得,衝這樣的應採瀾,如果她想要龍椅,他都會想辦法搶過來給她!

“嗯,瀾瀾瘦了。”他摸了摸她的臉。

如果不是顧忌身邊有人,他就想親上去了!

閻屹適時清了清嗓子:“咳咳!”

誰看到這樣一幕,不覺得牙酸,不覺得腦袋瓜子嗡嗡的?

“晚些時候,你們回偏殿去該說什麼就說什麼。”閻屹臉色漆黑,道:“也不看看什麼場合!”

所以,他的感覺是對的!

應採瀾就是個妖孽!

如果不是應採瀾的出現,影響了閻佩瑜,閻佩瑜怎麼會變成現在的樣子?

事到如今,閻屹還能想不明白嗎?

病入膏肓的閻佩瑜,娶了這個世子妃沖喜之後,突然活過來了、身子好了!

以前誰也不相信,應採瀾能有這樣的醫術。

可是,如今柳傳聲都自愧不如的人,不難想象,閻佩瑜先前的“病”,就是她治好的!

但,應採瀾笑著,也是閻屹唯一的希望。

閻佩瑜轉頭過來,道:“臣弟的世子妃膽小柔弱,讓殿下見笑了。”

閻屹:“……”

她應採瀾膽小柔弱?

睜眼說瞎話!

應採瀾都被說得不好意思了。

閻佩瑜卻是這種心態:在我心裡,她就是膽小柔弱,需要人保護、照顧、疼愛!

“世子妃。”閻屹不想跟他們掰扯柔弱不柔弱的問題,開口問:“你過來給本宮看診!”

按說,能被從牢裡放出來,應採瀾應該感激涕零,立即抓住這個機會,給他治好病,求個平安。

但是!!!

應採瀾的反應卻大出閻屹的意料,她轉頭朝閻屹看過來,道:“太子殿下,弟媳剛剛在牢裡出來,晦氣得很。你說……是不是應該用柚子葉煮水,去去晦氣之後,才靠近殿下比較好?不然,若把這黴運帶給了殿下,弟媳惶恐呢!”

閻屹窒住:“……”

閻佩瑜想要偷笑。

不愧是他的瀾瀾。

真有她的!

睜眼說瞎話,心知肚明她會落入牢獄就是太子害的,卻假裝不知,說出這番很在理的話來。

閻屹說道:“不必顧忌這麼多,你且先給本宮看診,完事兒後再回去該沐浴沐浴,也不遲。”

到了這時候,應採瀾理應順著太子的話了吧?

她偏不!

“那不行!”她很堅持自己的說法:“還請太子殿下原諒,您不介意,是您寬宏大量。可那不能是我拿喬、自以為高貴的資本!”

閻屹:“……”

以前怎麼不知道,這張嘴這麼會氣人!

應採瀾朝閻屹屈腿行了一禮,道:“懇請太子殿下允弟媳去把晦氣給洗洗,弄得自身清正、潔淨了,才敢靠近殿下!”

閻佩瑜在一旁,肚子差點都要笑抽筋了!

他家瀾瀾啊,真是個鬼靈精。

這時候不拿喬,什麼時候才拿喬?

閻屹的病,一來不宜宣揚,二來宣揚了也一樣沒得治——那應採瀾下的毒,怎麼治?

顯然,閻屹是有這方面猜測的。

從柳傳聲口口聲聲說自己不能治,要應採瀾來,閻屹就猜測:所以,是應採瀾對自己動了什麼手腳?

這不……

此時此刻,面對如此囂張的應採瀾,閻屹已經完全能夠肯定——

這病,還非她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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