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跪諫和離
皇家不休妻,那是天恩浩蕩,竟然還能有主動要求與皇子和離的!
這常家,怕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吧?
連皇家的家門都嫌棄了,這天下還有他們常家看得上的結親門戶嗎?
以後,常家的姑娘們還要結親嗎?
閻弘治自然也是驚愕的。
先前看到休書的時候,他立即撕了。
不可能因為一個混賬兒子,寒了老臣的心!
皇帝的親家多了,不見得說是跟常家感情多好,但有一點是千古不變的——
嫁進了皇家的女人,多半都是聯姻來的。
孃家需要勢力,皇家需要鞏固權力。
皇家休離臣家婦那是一回事,和離對皇家來說,太難看了!
女方提出和離,相當於男方被休!
這是皇帝的兒子啊!
可那常家長子卻跪得直挺挺的,道:“既然大皇子與臣的妹子夫妻情分已經到了盡頭,和離便是皆大歡喜!”
“此後,雖不為姻親,但常家依舊對皇上盡忠、願為江山社稷肝腦塗地!”
“懇請皇上開恩,懇求給臣之妹子放妻書!”
滿朝文武震驚。
歷朝歷代,就沒有對出嫁女能有這樣維護的。
維護出嫁的姑娘自然會有,那等於維護自家門面,夫家欺負姑奶奶,便是打的孃家臉。
可……
這是要跟皇家槓上!
常家這是要跟皇帝宣戰嗎?
一個弄不好,常家就會因為這件事,從此走向沒落了!
不少官員心裡都在斟酌:常家若是贏了,皇帝面子不好看,以後定會壓制他們;
常家輸了,雖然皇帝不會此時為難,將來也不會放過,必定會找到一些由頭,將常家下放。
所以,常家是肯定不能來往了!
點頭之交即可!
都察院的言官,日常監督皇帝等人的言行舉止。
直面帝威,必要的時候,不惜死諫。
算是一種高危職業。
而常家長子身為言官,便是有一種不怕死的精神。
他既然開了口,皇帝不答應,他就能跪到天荒地老。
當然,言官也都不是莽撞之人,輕易不會這般綁架皇帝的臉面。
他還據理力爭:“從前,大皇子殿下追求秋月之時,許下海誓山盟。”
“可到如今,竟是一條也不曾兌現!”
“昔日誓言猶在耳旁,卻只見新人笑、不見舊人哭!”
“情不久長、愛意淺薄,此乃人之常情也便罷了。”
“至少,秋月身為大皇子的正妻,該給正室的臉面,總是要給!”
“可大皇子出爾反爾、寵妾滅妻。”
“可憐秋月,所託非人!”
“她不曾回孃家訴苦,但在大皇子府捱過打、受過罵。”
“所生嫡女,竟被一個小妾扇耳光,一巴掌打進了池子裡,險些丟掉性命!”
“甚至,秋月沒有犯任何七出之條,只是維護被妾室欺打的郡主,竟然承受了休書的屈辱!”
“皇上明鑑,這樁婚姻,於情於理,都該了結!”
“求皇上開恩,放秋月一條生路!”
他這番話一出,常家在朝的老父親、以及其他子侄兄弟,全都出列下跪。
一眾男兒,異口同聲:“求皇上開恩!”
這場面,頗為壯觀。
金殿之上靜悄悄。
滿朝文武,誰也沒有想過,有朝一日竟然能夠看到此等場面——
已婚女子孃家兄長,為了妹子的終身幸福,不惜跪諫、逼迫皇帝讓皇子放妻的!
這是首例!
皇家公主要是在婆家受了委屈,還勸和不勸離,可常家……
常家英勇!
常家女兒,好生金貴!
那常秋月何德何能,竟然能讓孃家豁出全族的未來,只為了給她一份放妻書?
“此事,並非朕能決定的。”閻弘治被架上了高臺。
可以說,常家如此是在逼迫他,把他架在了火堆上烤。
他心裡自然是恨死了常家,心裡已經想好,要將這群人貶了!
但,表面的功夫還是得做。
閻弘治面露悲哀的神色,嘆息道:“夫妻小打小鬧、或者鬧得嚴重一些,是正常的。”
“朕與皇后,也並非沒有過口齒之爭,並非沒有過誤會。”
“相信眾卿也是如此。”
“當事人情急之下,心境難免偏頗。”
“平靜下來後,那一瞬間的意氣之爭也便過去了。”
“所謂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婚。”
“咱們身為長輩,理應好生勸導,豈能勸離?”
“小夫妻衝動,你們不能衝動啊!”
當皇帝的,總不能兒媳婦孃家要求和離,他就立即答應:好呀好呀,離了吧!
他怎麼著,也得挽留。
一番話說得,也是冠冕堂皇、苦口婆心。
可常家眾人,就這麼跪在地上不肯起來。
一個個的,還磕起頭來:“懇求皇上開恩!”
閻弘治心裡窩火。
但……
誰讓他兒子理虧,惹出這麼大的麻煩來!
這把火不能對常家人發。
至少,絕對不能在這時候發。
他只能怒道:“傳大皇子那個混賬東西,立即進宮來見朕!”
很快,閻襄被帶了進來。
他臉色鐵青,自然也是知道了這件事,臉都被打腫了。
休妻,那是他當時的衝動想法。
當時看到應彩月那可憐巴巴的模樣,他心疼至極,下意識找個宣洩口。
事後也知道,自己這樣做不應該。
可他身為皇帝長子,歷來高高在上,哪裡肯低頭彎腰?
再加上,應彩月失了孩子的事,讓他十分痛心。
為了給應彩月治病,最近他也是焦頭爛額,根本顧不上跟常家走關係。
他想的是:等彩月好些了,再給常家好好說道說道。
誰知道,常家竟然敢跪諫和離!
他的臉都被丟盡了!
現在,皇帝當著群臣的面,在朝堂上問責……
這個常秋月,真該死!
再往遠一點想——
常秋月以前不會做這樣的事的。
最近跟應採瀾走得近,該不會是應採瀾那個小賤人攛掇鬧事的吧?
康親王府。
早朝過後,訊息傳出。
此時,裝病養傷的閻佩瑜沒有進宮,而是在藥房,給他家世子妃挑選藥材。
“等等!”應採瀾抽空瞄了他一眼,見他做得亂七八糟,趕忙阻止:“這塊都長蟲了沒看見嗎?丟掉!”
“我這做的是高檔護膚品,目標客戶群體,可都是頂級貴婦!”
“一分錢,就要有一分貨!”
“不然還想混嗎?”
“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幹別的都挺機靈的,做這麼點事都做不好!”
被數落了滿頭包,閻佩瑜苦笑。
所謂是人無完人,每個人都有短板。
枉費他滿腹經綸、學富五車,愣是對學醫問藥毫無天賦!
認藥材,記性倒是好,一問嘩啦啦都給背了出來。
但一到需要融會貫通,他就……
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