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

他怎麼會在這裡?

還是以這樣狼狽的姿態!

姜映梨驚詫。

周羨透過底下商鋪的桌椅,輕易地攀上了二樓的屋簷,目送著駿馬疾馳離去,帶來的劇烈騷動,順勢推開最近的窗戶爬進去。

他單手摁著窗牖,抬腳踩在窗欞上,夜風裡的他眼眸黑亮有神,哪怕額角潺潺流血的傷口都遮擋不住此刻的意氣風發。

他對著底下嗤笑一聲,聽到裡面驚慌的女聲和花瓶落地的碎裂聲響,他撇嘴望來,猝不及防就對上了姜映梨微沉的眼眸。

他驟然扯開唇,咧嘴一笑,“瞧瞧,我找到了什麼?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他邊說邊跳下窗臺,抬袖抹了抹礙事的傷口,快步朝著角落裡的兩人走來。

芸娘記掛著姜映梨對她們母子的救命之恩,當即鼓起勇氣攔在她跟前,哆哆嗦嗦道:“你,你想幹什麼?我們,我們可以當什麼都沒看到,你趕緊走吧!”

雖然話是那麼說,但周羨身上彌散的血腥煞氣,還是令她倍感害怕,故而說話都不利索。

周羨臉色徒然一沉,不耐煩道:“識趣點就讓開,我現在可沒那麼多耐性。”

“我”

姜映梨按住芸孃的胳膊,輕輕將她推到一側,語氣溫和道:“沒事,我來跟他談談。芸娘先出去吧!”

“她可不能走。”周羨冷道。

姜映梨明白他的顧慮,讓芸娘退到一邊。

芸娘一直在醫館後院幫忙,一般是做點力所能及的

後勤庶務,為了以防萬一,都是避免跟前頭的人打交道的。

所以,她對周羨並不熟悉,甚至兩人哪怕在一個屋簷下,幾乎都是隻聞其聲不見其人的。

現在她看周羨這副煞神模樣,是又驚又怕。

姜映梨聽到樓下傳來的騷動,期間還夾雜著謝知剛熟悉的大嗓門,她鎮定道:“周公子,再不走,耽擱得久了,恐怕就不好走了。”

周羨反手合上窗扉,冷冷一笑,“這還不是拜姜大夫所賜。姜大夫真是好演技,費了那般多功夫治好我,隨手又將我捅到縣衙,讓人追捕於我。”

“到底圖的是什麼?”

姜映梨彎了彎唇角,“我聽不懂周公子在說什麼。”

“你今天來醫館看我的眼神都格外警惕,我沒告訴過你嗎?幹我們這行當的,對恐懼和提防的眼神最是熟悉不過了。”

“你繞了那麼大一個圈,讓你店鋪裡的掌櫃夥計都得以周全避開我,留我獨自在醫館裡,最後又安排了甕中捉鱉的戲碼。”

“姜大夫,真的是好手段啊!”周羨微微俯身,眼眸如虎狼冰冷而銳利,“只是上天眷顧,竟又讓我撞上了你!你說,我該如何辦才好?”

姜映梨這回沒有否認,她臉色冷淡,“你待如何?”

“黑山賊劫掠商隊百姓,濫殺無辜,枉顧人命,本就人人得而誅之。”

聞言,周羨忍不住發出嗤笑,“真是大義凜然的發言。那姜大夫恐怕沒想過自己也有這一日

吧?”

他抬手一把將姜映梨扯過,眼角的餘光覷著戰戰兢兢的芸娘。

他的力氣很大,手臂鼓起肌肉,輕而易舉地掐住姜映梨的肩膀,力道刻骨。

姜映梨微微蹙眉,忍住疼痛,“這件事與芸娘無關,莫要牽扯她。”

她這般配合,就是希望芸娘別被牽涉。

“姜大夫真是醫者仁心!”周羨譏諷,“姜大夫凜凜正氣,不知我若是拿你當盾牌人質,官府可會為你的性命讓步?”

姜映梨已經聽到外間樓梯上傳來的激烈腳步聲,“我可不比周公子值錢!”

隨著她的話語剛落,雅間的門被驟然一腳踹開,謝知剛一臉凶神惡煞地衝進來。

“賊寇,看你還往哪裡跑!混賬東西,待得爺爺將你抓住定要誒,小弟媳,你,你怎在這?”

謝知剛看到被挾持姜映梨,瞬間驚出豆豆眼。

姜映梨:“”

求你別說話!

周羨一愣,旋即露出邪氣的笑容,他以舌尖抵住側腮,嘻嘻笑道:“你們是親屬?我就說我長年求神拜佛,上天怎麼可能待我過分刻薄!”

他反手抓扣住姜映梨的雙手,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抵住她的脖頸。

謝知剛回神,當即拔出長劍,面色嚴肅道,“孽障,識相的趕緊將人放了,不然別怪爺爺將你剁成一段段兒的餵魚!”

“說得我放了人,你就不會砍我餵魚。既然如此,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風流,有美人相伴,黃泉路上也不寂

寞!”周羨一改方才的怒氣衝衝,吊兒郎當道。

“你”謝知剛氣急,“你以為抓了人質,爺爺就奈何不得你嗎?”

“那你奈何奈何我嘛!”周羨吐吐舌頭,又躲在姜映梨身後。

謝知剛跳腳,“你離我小弟媳遠一點,你個色中餓鬼,我小弟媳可是有相公的,你再如此,爺爺等會定要挑短你的手腳筋,然後將你拿去餵狗。”

周羨懶得理會他的幼稚狠話,微微揚眉,低頭打量著身前安靜如鳥的姜映梨。

“你成親了?”

姜映梨淡淡應了聲。

聞言,周羨後槽牙有些發癢,他忍不住舔了舔。

“難怪了。難怪你不肯跟我走!我就說我長這麼英俊,如何會有女人不喜歡我!”

他恍然大悟。

姜映梨拳頭有些發癢。

她轉頭看向謝知剛,“謝三公子不必顧及我,該如何就如何。哪裡能因為我而耽擱抓捕”

謝知剛幾乎是立刻反駁,“那怎麼能行?你要是有個萬一,我怎麼跟爹孃還有小弟交代啊!”

沈雋意的身份,雖然謝知彰和凌崖遲已是知曉,但卻並不曾跟跳脫的謝知剛提。

就導致他認為沈雋意是自家堂兄弟,那姜映梨就是自家弟媳。

這既不是戰場,他自也不能將姜映梨的安危棄之不顧。

而他越是這般緊張,越是讓周羨有恃無恐。

“你們不必在我跟前搞這出生離死別,想讓我放了她也成,給我準備馬,放開東城門,讓我離開。

“不然,一旦我有事,她就得隨我一道下地獄了。”

周羨以匕首拍了拍姜映梨的臉頰。

本來熱鬧沸騰的酒樓,此刻一片雅雀寧靜,樓前已經被清空出半條街,周遭圍滿了嚴陳以待的持刀士卒。

姜青檀瞧見前頭圍滿了人,體內湊熱鬧的因子犯了,當下拉著沈雋意就往前頭擠。

“走走走,姐夫,前頭不知道在幹什麼,咱們瞧瞧去。”

沈雋意不是個愛八卦的人,興趣缺缺,“應該是官府辦差事,配的是軍靴官刀。莫要去打擾人辦差事,時候差不多了,瓦子裡的戲應該要開始了,我們得去跟你姐姐集合了。”

吃飯他們雖然沒來,但聽說要去瓦子裡看新戲,從沒看過戲班子的姜青檀,忍不住就將複習都放在一側,非要跟著來瞧一回,開開眼界。

“好。”姜青檀雖然應著聲,卻依舊興致勃勃地墊起腳尖往裡瞅。

他發現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大門口,他好奇的看了好幾眼,根本沒瞧出任何東西,他有些洩氣,剛要退回來去瓦舍。

結果,眼眸驟然一凝,他忍不住驚撥出聲。

“姐!姐”

看見被挾持著一步步從樓內走出的姜映梨,他再也保持了冷靜,拼命嚮往裡擠。

沈雋意聽到姜映梨的名字,驀地一驚,再看姜青檀這副拼命的架勢,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奈何裡面都是士卒,貿然看到來添亂的姜青檀,頓時就惱怒不已。

“走開!官府捉拿

賊寇,其他人等退散。不然一律按照匪寇同黨抓捕!”

士卒亮出冷劍。

“什麼賊寇,我是正正經經,清清白白的良民。你們讓我進去,我看到我姐了”

姜青檀急死了。

奈何士卒根本不聽他的狡辯,抬手就扭住他的雙臂,冷聲道:“抓了!”

“喂喂喂喂疼疼疼!”

沈雋意快步上前,臉色微寧凝,拱手道:“這位官差大哥,我們並非搗亂。實是裡面被劫持的姑娘是我的妻子,這乃是我的妻弟。”

“我們心急如焚,還請行個方便”

話還沒說完,身後傳來一陣腳步聲,謝知彰遠遠就看到沈雋意,眼眸一亮後,又沉寂下來,他清了清嗓子:“阿雋。這是怎麼了?”

沈雋意扭身望來,見到是他,以及身邊跟隨的官差,不由鬆了口氣,“謝大公子,阿梨被劫持了,我們想進去看看能不能幫上忙!”

聞言,謝知彰眉頭一蹙,“阿剛是怎麼辦事的!你們跟在我身邊,別離開太遠。”

說完,他抬手摁著腰間佩劍,快步往裡走。

姜青檀也被士卒放開,連忙隨著沈雋意追上去。

“姐,姐你怎麼樣了?賊寇,你要是敢傷我姐,我上天入地都不會放過你,定要將你抓來下刀山油鍋。”

他人才鑽進去,話語已經先行威脅上了。

周羨神色警惕,四處張望,聞言,他的視線隨著聲音落去,就覷見剛進來的三人。

他難得還有些好奇心,問姜

映梨:“哪個是你相公?該不會是哪個咋呼咋呼的小子吧?還是說,那個高個子的?他看起來有些老了,你喜歡年紀大的?”

姜映梨:“”

她已經懶得搭理周羨。

她從沒想到一個賊匪會是個話嘮。

全程垃圾話都沒停過。

想來受傷住院那段時間是憋壞了。

周羨也不需要她回覆,視線從謝知彰身上移到面色冷凝嚴肅的沈雋意臉上,微微揚眉。

“總不會是這個小白臉吧?我看他大腿還沒我胳膊粗吶!”

“我就不懂,你們姑娘家難道都喜歡這種風一吹就倒的?大男人就該臂上能跑馬,拳頭能站人,這種小白臉我一個人能打十個”

謝知彰:“”

沈雋意:“”

他面無表情糾正:“正常情況上,胳膊上站不住馬兩個蹄子。”

謝知彰呵了聲,“你臂上跑個馬給我瞧瞧。”

謝知剛跟著喝道:“乳臭未乾的小子就是愛吹牛!好了,馬也給你牽來了,現在可以放人了吧!”

周羨假裝沒聽到譏諷,覷著士卒牽來的馬,又低頭看了看懷裡的姜映梨,再望著不遠處的一圈人。

“都退開十丈。”

“喂喂喂,你別太過分”

“不然我的手一移開,你們立刻就能拿下我。既然都做到這地步了,你們難道還想半途而廢?”周羨示意自己有人質。

沈雋意全程都很冷靜,他的目光望著姜映梨,見她臉上不見驚慌,不由跟著眾人緩緩往後退。

羨推了推姜映梨,“你先上馬。算了,我先上”

話雖如此,他卻一直站著不曾動。

姜映梨覺得他的舉動很奇怪,剛要說話,驟然天空響起一道細微又尖銳的聲響,就像是煙花升空時的響聲。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這瞬間被短暫轉移,姜映梨被扣住的雙手邃然曲肘,準確地撞擊到周羨未好全的傷患處。

與此同時,她單腳狠狠對著周羨的腳尖一跺,肩膀往側後方移,脖子險之又險的避開刀刃,右腿往上抬起,踢到周羨持刀的右手手肘。

哪怕周羨反應極快的想控制人,卻已在短暫的時間裡失去了主動權。

姜映梨趁機掙脫把持,快步朝著外側跑去,沈雋意幾乎是立刻衝上前將她扯到自己身後。

“他要逃!”

“有人接應!”

外面傳來噠噠噠的馬蹄聲,一下就衝散了外圍的陣型,幾乎是同一時間,周羨翻身上馬,驅策往外衝。

“大哥,我們來救你了!”

在其他人被突如其來的衝擊驚到時,沈雋意冷靜地奪過謝知剛手裡的長弓和箭,面沉如水。

拉弓。

弓滿如月。

長箭疾馳而出。

周羨啐了口,臉色冷沉,夜風吹起他的髮絲,他略略回頭,就看到一道長箭如流星劃破夜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射來。

艹!

要命了!

就是罵了句小白臉,至於用這方式報復嗎?

這人也恁小心眼了吧!

他只來得及俯身以腰腹貼近馬背,想以此避開那仿似長了眼

睛的長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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