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羨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裡。

一切都發生得太過快速,好在單槍匹馬來救人的林阿三等幾人都被反應迅捷的謝知彰叫人拿下。

人仰馬翻後,林阿三等人摔落在地,被長刀架著脖子摁住。

這場鬧劇也在此落下了帷幕。

謝知剛頗為生氣地踹了林阿三一腳,“要不是你們,那賊首早被拿下了。倒是沒想到你們賊寇竟也講這些狗屁情誼,當真是不怕死啊”

“啊呸。只要大哥能逃,我們何以懼死!大哥以後一定會為我們報仇的!”林阿三把脖子一橫,憤憤不平道。

“你”謝知剛被激得正要抬手給他一肘子。

“夠了。將人押去牢裡,按規矩判了。”謝知彰按住謝知剛的胳膊,薄唇微抿,“還有你這脾氣罷了,晚些再說。”

他有心想教育下謝知剛,但如今在外頭,總是得給弟弟留些面子的。

今日這事兒,若非謝知剛指揮失誤,定是能一網打盡的。

謝知剛委屈地癟嘴,也知道自己的錯漏,他單手提著林阿三就往回走。

謝知彰扭頭看向旁邊的姜映梨和沈雋意,兩人正在低聲說著小話,周圍氛圍有些不對,他上前一步,先溫聲慰問了受驚的姜映梨。

“沒事吧?可有哪裡受傷?阿剛辦事太過不妥帖,竟叫賊子闖入酒樓,還撞上了弟妹。回頭我定請弟妹幾人好生壓壓驚,再叫阿剛賠個禮”

姜映梨笑了笑,臉上絲毫不見劫後餘

生的驚懼,她拱手道:“謝大公子說哪裡話。今日若非是謝三公子鼎力相救,後果不堪設想。”

“只是我不走運罷了。當是我設宴給謝三公子道謝才對,哪裡能反著來!”

謝知彰見她沒生氣,又表情淡定,心中不由嘖嘖稱奇。

便是京中貴女,也沒有幾個有她這般性命垂危卻依舊面不改色,冷靜以對的,實是令人吃驚。

這膽色,不遜於男子也。

此時,有一名親衛湊上前來跟謝知彰耳語數句。

謝知彰微微頷首,隨後看向姜映梨,“這次多虧弟妹的及時相告。這夥賊子竟還識得兵法,以聲東擊西之法,在城中四處興起禍亂。目標確是城門虛空,趁機出城。”

“雖然給城中造成不少虧空,好在十數人,已拿下半數有餘。接下來,只要縣衙略施手段,定是能取得黑山寨的清晰佈防和路線圖的。”

說到這,他呼了口氣,“這黑山寨盤桓兩州之地多年,又高居群峰之上,最是易守難攻,這些年朝廷更是連他們具體的居所都未知。”

“此次有了這一批人,就能撬開一個口子。”頓了頓,他覷了眼漆黑的夜色,眯了眯眼,“可惜逃了個賊首,不然就更容易了。”

這次若非謝知剛錯估了周羨的能耐,事情肯定能更順利。

點到即止,他扭頭看過來,“朱縣令邀我回去掃尾,我就不打擾你們雅興了。”

說著,他眼底略過一抹複雜,抬手拍了拍沈

雋意的肩膀,“阿雋方才那一箭氣勢和準頭都不錯,我看那賊子定是傷到了,不愧是我謝我家的人。”

沈雋意垂眸,長長的眼睫落在眼下,顯現出薄薄的陰影。

“謝公子不追擊嗎?”

“我正有此意。他們接應的人肯定沒那麼快,趁著人手不備,是最好的機會了。”

說完,謝知彰也沒功夫跟他們再閒聊了,速速安排了人手追擊。

等到人都走了,姜青檀擠到姜映梨的身邊,上上下下的打量著她,就見只有脖子處有道淺淡的紅痕,眼眶卻是不由一紅。

“姐姐,你真的沒事嗎?”

姜映梨笑了笑,“我這不是好好的站在這嗎?”

“嚇死人了!那賊寇太過分了,竟然竟然”興許也知道跟賊首講情面沒用,姜青檀咬牙,“下回叫我見到他,我定饒不了他的。”

又想到沈雋意那驚鴻一箭,他吸了吸鼻子,眼眸閃亮道,“我看姐夫那箭威勢凜凜,說不定他都死在姐夫的長箭下了。”

沈雋意的想法沒那麼樂觀,淡淡道:“他騎術了得,豈非是一箭能放倒的。”

“那”

姜映梨拍了拍手,岔開兩人的注意力,“好了,我們且不提這些掃興的事了。今日難得有空相聚,合該去瓦舍裡看戲才是。”

聞言,姜青檀和沈雋意都一言難盡的望著她。

“姐,你還要去看戲嗎?”

“不然呢?票都買了,可不能浪費。而且,孟橋和溫大夫他們都過

去了,我可專門定了個最前排的位置,這平日裡可是緊俏得很呢!”

她一臉興致勃勃。

終於,她像是想起什麼,一拍腦門,“哎呀,我忘記芸娘了。她好像還在樓上”

她下樓挾持下樓時,謝知剛專門留了個人護著芸娘在樓上。

現在危機解除,姜映梨就連忙跑進樓裡,芸娘正踉踉蹌蹌的下樓,見到平安無事的姜映梨,她淚水忍不住滾滾直下。

她快步撲到姜映梨跟前,仔細打量著她,“東家,東家,您安好嗎?都怪我,都是因為我”

她哪裡看不出前頭姜映梨是為了護她,才被周羨挾持的。

姜映梨為了減肥經常鍛鍊身體,更是從凌歡瓷那學了一套軍中的操練法子,故而反應能力是極好的。

而芸娘就不同。

周羨本就跟姜映梨起了齟齬,要是她不能一下就放倒周羨,那隨之遭殃的只會是芸娘。

所以兩相取其輕,她便當了回人質。

就是因為看出來了,芸娘才越發愧疚難受,剛剛在樓上她提心吊膽,生怕姜映梨有個不測。

現在見她安然,一直吊著的心才落下,隨之而來的鬆弛帶來的是緊張過後的驚懼。

“這事與你無關,你本就是遭了池魚之殃。若非我留你談事,何至於撞上週羨,說到底,也是我倒黴。”

這隨口的寬慰話語落到隨之而來的沈雋意耳中,就成了一番意味。

姜映梨略開話題,“好了,你也莫哭了。衡哥兒他們還在

等著咱們呢,若是叫他瞧見你紅了眼角,回頭還以為我暗地裡欺負你,可不得生我的氣嘛!”

“衡哥兒才不會。”芸娘心情稍緩,只是她也沒想到姜映梨竟還要去看戲。

且不提別的,就是她自己受了驚,現在都感覺精神疲憊得很,再看姜映梨神采奕奕,她不由暗道。

果真是年輕人!

前頭的大動靜沒影響到後面那條街瓦舍的熱鬧,偶有影響,聽到縣衙已將人抓捕成功,頓時就心安理得的繼續看戲。

姜映梨買的前排靠左的位置,此時幾張桌子都坐滿了人,前頭的高臺上高懸紅布,身著戲服的戲子口吐百轉千回的婉轉語調。

“忽見貴女傾城色,悔叫夫君覓功名啊”

“出門莫恨無隨人,書中車馬多如簇。男兒欲遂平生志,六經勤向窗前讀”

姜映梨幾人悄聲進來時,剛好演到高潮部分,就見滿堂婦人慼慼然,反倒是男子們個個躍躍欲試,滿臉嚮往之情。

孟橋注意到他們,連忙微微躬身給幾人指了指位置。

胡菘藍和胡商枝兩兄弟挨著坐,此時胡菘藍正哭著鼻頭都紅紅的,就是溫袖都是滿臉憤憤不平。

姜映梨坐下,沈雋意挨著她身側,姜青檀則是與孟喬一桌。

芸娘抱著已經看入迷的衡哥兒,摸了摸他的小腦袋。

姜映梨四處張望了下,好奇地問溫袖,“看到哪裡了?”

就見溫袖邊衣袖掩面邊罵道:“那蔣宏朗簡直是狼

心狗肺,湘娘出身富貴,為了嫁給他,與爹孃反目成仇,棄了爹孃選的門當戶對的兒郎,與他玉成。”

“結果他一朝科考得中探花,惹得不少名門閨秀芳心大動,紛紛要嫁給他為妻,更有朝中權臣欲招他為婿。”

“可憐湘娘還對他一片痴心,常年勞累以繡品供給他和家中老母和幼弟,操勞成疾”

“照我說,那蔣宏朗除卻一張好麵皮和甜嘴,哪裡比得上那對她痴心不改的小將軍哪那蔣宏朗只會沾花惹草,這樣的男人就該天打雷劈”

沈雋意堪堪坐下,莫名就覺得膝蓋有些疼。

姜映梨總覺得這故事有些耳熟,她恍然,“這不就是陳世美嗎?”

沈雋意挑眉,“陳世美?”

“就是一朝得勢,左擁右抱,棄糟糠妻和兒女不顧的那個”姜映梨說了會兒,想起此時並沒有陳世美的故事,只能簡單解釋了句。

胡菘藍磕磕巴巴出聲,“才不是,蔣宏朗對湘娘也是情深意重。”

“是啊。”孟橋也頷首附和,“蔣宏朗美姿儀容,通儒達識,雅量高致,憑藉才學成為朝廷架海金梁,自是引得人人稱讚。”

“但雖有權臣許女,貴女喜愛,他依舊不曾忘卻跟湘孃的鴛盟之約,謹守本心。”

“只是奈何身微份低,偏又明珠燦燦,難掩其芒,奸佞逼迫,以家人妻兒性命相脅,他迫於無奈,這才答應休妻再娶。”

沈雋意聞言,微微側目覷了

他一眼,“孟掌櫃讀過書?”

孟橋靦腆一笑,“讀過千字文,識得幾個字。比不得沈郎君學識淵博。”

“我亦只是懂些皮毛罷了。”沈雋意側眸望著臺上表演,“只是我倒不認為這蔣宏朗就委屈。”

姜映梨驚詫望來。

就聽沈雋意慢條斯理道:“蔣宏朗雖有才學,卻無責任擔當。他若是真想造福一方,必不一定要受官為爵。”

“權臣脅他,是想用他,一旦沒了利用價值,自是不會再以親女尊貴之身相嫁。亦可解此危機。”

“再來”

他的話語頓停。

“再來什麼?”這回不只是孟橋和姜映梨,就是其他人都被他的話語吸引,紛紛望來,期待其他的解圍之語。

而此時臺上,已經演到蔣宏朗娶貴女,權臣岳父私下派人追殺其妻女,最後蔣宏朗得知真相後,奮發圖強,成為新一代的權臣。

最後扳倒了岳父,以糠堵其嘴,以發覆面,生生活埋岳父,令其為妻女償命,就是那貴妻亦是含罪上吊。

而蔣宏朗將妻女從荒地遷入祖墳,享後代香火,而他則追憶妻兒多年,直至白髮蒼蒼。

姜映梨看完:“”

旁邊溫袖和芸娘已經為這絕美愛情落淚,就是眾多男兒亦為其雷霆手腕,忍辱負重和深情厚愛而震撼哭泣。

姜映梨砸吧了下嘴,突然覺得這戲碼有些無趣,就這都感動,要是換成追妻火葬場,揚掉骨灰,那豈不是得淚流成海了。

她左右

張望,剛好對上了沈雋意也一言難盡的目光。

顯然,沈雋意也對這無聊的戲碼很是下頭。

兩人對視一眼,隨後轉開視線。

姜映梨對剩下的半場戲都不敢興趣了,她率先站起,“我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芸娘現在已經緩過來,見她面露疲色,連忙道:“您今日是該早些歇息的。”

姜青檀還沉浸其中不可自拔,見此,他忙道:“姐姐,你不舒服嗎?那我陪你回去”

姜映梨看他還戀戀不捨,擺手道:“不用,難得休息一天,就好好看看吧!”

沈雋意也順勢起身,“我陪你姐姐即可。你晚些回來,自己注意安全!”

看有沈雋意在,姜青檀倒是沒有再自告奮勇了,“好好好。姐夫和姐姐也要小心!”

兩人順著牆邊出來,因著逆著人群,兩人又相貌出眾,自是引得不少人側目。

還有那少女心的姑娘家,指著沈雋意小聲道:“也不知道那蔣宏朗有沒有那郎君俊俏呢?若是這般,我倒是能明白湘孃的心了。”

“哎喲喂,你這是想男人了嗎?我看得趕緊叫你爹孃給你相看才是”這話惹得旁邊小姐妹打趣。

沈雋意目不斜視地跟在姜映梨身側出來,對這些話語充耳不聞。

倒是姜映梨忍不住回頭看了那兩個小姑娘一眼,兩人似乎覺得對著人家娘子講這些話不妥當,羞赧地吐舌,不好意思地別過頭去。

姜映梨見了不由覺得好玩,她對沈

雋意努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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