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我波瀾壯闊的逃亡故事是從一條狗……啊不對,應該是山上的那間柴房開始的。
如今,我又來到了山下的柴房。
私以為英勇無敵的各種行為,一路也算是過關斬將,到底還是敗在了“他們都是一夥的”方面上。
我沒想到,或者說我以為我第一次問路時看見老女人手指比常人多隻是少見的畸形;第二次在山上被追殺時碰到的三個畸形我認為是怪胎在村子裡沒人要迫不得已上山落草;第三次全部警察都有畸形時我在明處有求於他們都沒往這方面深思……
我沒想到,整個村子——整個壓龍村的人口都是畸形。
所以說他們想要抓我,沒有什麼理由,不需要我偷東西,不需要我殺人放火,他們如果真的想找一個理由,直接說滅口就足以。
疼啊,真疼。
我骨頭倒是沒斷,但是之前鐵鍬在我肩膀切了個口子,用內功可以讓快點癒合,但也只能到結痂不至於流血的程度。
下山以及之後的一系列事情我都在夾著身體做事,剛才捱了頓揍,好不容易癒合一點的傷口又裂開了。
我想哭,不過我現在是男人,所以姑且就不哭。
算了反正現在旁邊沒別人我想辦法往出跑之前先哭會兒……
“呃——嗚嗚嗚誒——嗝!”
柴房的門突然動了,我一下把哭腔和眼淚收回去。
隨著嘩啦啦的開鎖聲,我之前問路的那個老阿姨進來了,跟著進來的還有一束白光,怪刺眼的我看不清。
她往前幾步。
我……我有點……我也不知道我應該帶著什麼樣的感情面見她:
“啊?你?”
老姨一個大耳刮子呼上來,雖然不咋疼:
“你個死孩子,怎麼不聽我話呢?我不是告訴你不要去山上嗎?!”
“幸虧你運氣好!以前有兩個這樣的,他們要把你們眼睛挖出來,給你路你都走不掉!”
“我……”
老姨給我鬆了綁,我還看到門外面有不少人,她繼續說著:
“牙也沒掉,眼睛也沒掉,有福吧!”
“告訴你,這是最後一次了,你趕緊往壓龍河跑知道不?往南,你投河順著壓龍河你就飄,飄到野馬觀,告訴他們躲災……別又往北邊又上山!”
“你跑一會兒之後我們就叫啦,等那時候我們就追你,你跑快點我們不敢放水。”
“我……”
她又把我的問題直接說出來了:
“你不用管!你沒看上午剛來問路的時候大道上有幾個人啊?全他媽都是恨不得長出八條腿的,你以為他們真敢在大道上晃悠?還不是你主動招呼人家!”
“愣啥呢?你快走啊?!”
大恩不言謝,我沒有時間多說多做什麼,招呼也不打,喘了口氣出了門就快步走,一下被旁邊一個大爺拉了一把:
“不是這兒,那兒才是南邊。”
我點了一下頭。
……
離開的時候我向後看了一眼放我走的那些人,他們只有十來個,他們絕對歪瓜裂棗多多少少都有點畸形,雖然有幾個的畸形部位沒有露出來。
再看看,發現這幫人最年輕的都得有四十多歲。
整個壓龍村……這十來個人連零頭都算不上。
人啊,要是能分清楚方向就開明多了,比如我,知道哪裡是壓龍河,跑起路來順風順水就連大氣都沒有喘上幾下。
我跑了能有一會兒,我也不知道還有多長時間,也不知道距離壓龍河還有多長的路段,總之隨著一些人又看到我,然後是“誒呀他又出來了”一類的話,於是馬拉松正式開始。
第二次跑出來了,我竟然有種時過境遷看著他們一個個舞槍弄……誒呀要是我在警察局的時候把那把鐵鍬一起帶出來該多好啊,他們也有人用鐵鍬,不過由於人多又雜還都衝著我一個人反而亂,打不中我。
這次的阻攔明顯比上回要厲害很多,或許是之前抓我的餘韻沒有過去,我能看出他們眼底那種想要明明確確做掉我的狠毒。
我看到壓龍河啦!就差幾百米!
突然不知道誰喊的:
“讓開!都讓開!”
這叫聲不知道為什麼非常好使,我面前還有不少正面堵路的村民,全都閃到路邊讓開了一條大道,甚至根本不再有人攔我。
同時一種“突突突”的聲音也越來越近。
我回頭看,不止是我面前的村民,身後的村民都讓道了——
原來是村子裡常見的那種燒柴油的大機動三輪?!
原先在大馬路上看他們開著這玩意兒慢悠悠的還不如我步行,原來還可以這麼快嗎?!
“突突突”的聲音越來越大,柴油三輪撞過來了!
我飛起一腳,剛好搭住這個三輪,直接把上面的司機踢飛——
成功篡位!
場面又亂了!
當下我就是戰場上的騎兵,下面村民一個個嗚嗷的跑上來又是斧頭又是鋤頭想要制住我,但我只要稍微往上邊縮一縮就躲過去了。
距離壓龍河還有十來米!
我聽到嘈雜之中“咻”的一聲。
煩死了!之前箭傷還沒好呢!
不過身中幾箭都無所謂了,我一甩三輪,三輪便衝著另一個方向拐彎走了,我趁此從上面跳下來已經跑到了河……
嗡——
我意識還清醒吶,可是身體突然就僵硬了,一個直挺挺栽倒在水中。
……
道士僵直倒在河裡眾人再也看不見,只有他傷口留下的一層血沫順流而下。
“人吶?”
“沒有啊?!”
“沒看清楚!”
“他媽的連死人都看不好……”
“反正……就那麼地唄——”
“那麼你個頭,漂到市裡?還穿個道袍那麼顯眼,給誰看吶?”
“誰知道是從咱們村下來的呀管得著嗎?”
“對了要是還活著咋整捏?”
“行了你們……趕緊去!去!撈去呀走哇!”
……
他們也絕對不會想到我能留在原地吧?或者說就我的傷勢而言,應該是血沫到哪我在哪。
我從河裡站起來,為了不搞出水漬把能脫的全都脫了。
看著左右方向,又往遠處望了望,遠處黑壓壓一片,看來我真的是他們的心腹大患吶,村民們都傾巢出動了。
附近應該確實沒人了。
我不可能就這麼走,連著兩箭一鍬全都紮在我一個肩膀上,這個仇我遲早要報回來。
再者他們已經多次提到野馬觀了,我們觀距離他們並不遠,我要是回去可能有點晚,當下我更想留在此地查一查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下此處已經不宜久留,我抄著大路就走。
摸到了……是哪呢?
總之是二層小樓,富人家。
當然要找有錢的,說不定還能找到點治傷的東西,而且窮人家也沒有什麼可調查的就是了。
總之這一家子的人應該是出去找我了,雖然房子很是闊氣,但明顯就不是村長家。
農村的房子當然包括院子,院子大門和房子大門都開著,他們家的院子不種菜,全都是水泥地。
我進小樓看了看,至少一樓是很乾淨的,東西不多,一個桌子上放著幾把錘子鋸子,除此以外就是立在牆角的農具,還有幾盆花,沒有別的了。
我四處看看,這麼富的家——都已經二層樓了怎麼這麼簡樸?蓋房子蓋窮了?
算了我上二……
“彭哥?彭哥!”
沃!
這個嗓音我認識,是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