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本,如若村中颳起颶風,請直接出門,此時可以出村。”
“二本,警惕來源不明的水,任何形式上的來源不明的水,尤其是粘稠的水。”
“二之三,落單不安全。”
“二之四,如果發現你的朋友出現了晝夜認知上的錯誤,請儘量遠離他。”
“二之六,沒看清。”
“二之七,如果不抱誠懇態度以及相應的目的,不要去村子裡的祠堂,非常不吉利。”
“四本,當村中下雨可以出村,此時可以出村。”
小趙手捧這張硬紙殼,慢慢念出。
這裡總共七個人,三個迷彩服是一隊,四個——紅黃藍綠又是一組。
小趙是迷彩組其中一人。
“你那個……二之六是你自己……”
老孫的嗓音弱弱的,能聽出來他是不想在說話上太用力。
小趙搖頭:
“沒,就是什麼也沒有。”
紙殼被扭過來,他給大家看:
“你們能看懂嗎?”
隔壁那四個年輕男女晃晃悠悠的,抽菸愣神喝飲料,沒看也沒說。
自家另兩個同事都搖頭。
頓時大家又沉默了。
小趙趁此偷偷瞄——
誒呀還沒有介紹這個故事主角那組呢吧,那麼這七個人一起介紹:
小趙是艮查縣林業局的職員,左邊胖的是小錢,右邊瘦黑的是老孫。
對,趙錢孫,這不是巧合,他們原本是單位裡兩三天打個照面的交情,上面故意把三個人安排到一起,就是為了讓他們連名字都不用記,還能認識對方。
那邊的紅黃藍綠四人組則是幾個外地年輕人,還是三男一女,小趙感覺唯一需要記一記的,就是紅配綠——紅色女生和綠色男生是情侶。
實話說不安全呢——反正如果是小趙自己的話,他是不可能同時帶自己媳婦和兩個男性朋友出門。
小趙看那邊四個年輕人有些不當事,只能找自己人聊:
“你們說,這裡頭……一本二本的是啥?”
老錢樂了:
“不是還有「二之三四五六」嗎,一個一個系列唄,還能是九八五二么么啊?”
“趙兒,錢兒,走。”
老孫起身:
“走。”
“啊?”
“再轉一圈兒。”
“……”
老錢起來了,但小趙害怕。
老孫咧嘴:
“走吧,多走兩圈肯定有好處。”
小趙把紙殼子往乾地上一放,旁邊的紅黃藍綠四個人往這裡看了看,不過啥也沒說。
怎麼感覺像是街溜子?小趙說是小,但他也有三十多了,看他們晃晃悠悠的話說現在年輕人都是這個樣子嗎?
……
和兩個老同志出去。
這個村子的村口有個挺大的木頭牌坊,像個骷髏一樣——真的,兩個牌坊腿已經爛的快要支撐不住了,上邊的牌匾也是缺這少那的,就像是人臉缺少頭髮、面板、眼球……
總的來說就是像一個缺肉的骷髏。
還好牌匾上三個字還在,讓他們勉強能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魁港村」
其實牌匾下頭還有一排打油詩捏:
問因魁港名滿涯,三魁兩進一探花。
要知功名古來少,州郡人人把得誇。
當然,應該是什麼人故弄玄虛。
不然呢?倒不是說這個詩的痕跡新,你見過古代人用簡體字嗎?
繼續往外走,就還是那條路,還是剛開始進來時的那條路,或者說還是那個地片,樹也還是半死不活的,而且這明明是夏末好卻像連蟲子都沒有。
小趙看看路旁邊能夠一隻腳踩下去的水溝,水溝是積水,像是昨天下雨留下來的,但是根據土的硬度不像是昨天下過雨:
“話說當時過來的時候不知道,紙殼子上邊說不準接觸水,是不是這個……這種坑就是要躲的?”
老孫一咂嘴:
“你離遠點。”
……
認識的地方,熟悉的地方,似曾相識的地方,有點印象的地方。
然後是不熟悉的地方,再之後是標記過的地方……
水坑,半死不活的樹……
爛牌坊。
這是又走回來了。
小趙嘆了口氣,他似乎也聽到身旁的兩個老大哥也在嘆氣。
又一次走進這個傳聞出了仨進士的村子,這次看到了另一夥,也就是那四個年輕人在擺弄紙殼。
其中的那個女生掏出手機拍下來,綠色的男人蹲著拿起紙殼:
“燒了呀?”
看向黃色的人。
黃色衣服的男人正在抽菸,擰了擰頭:
“帶走。”
老孫趕緊向前幾步:
“不別!”
那幾個年輕人頓住了。
看起來為首,黃色衣服的男人:
“怎麼不行呢……”
“不吉利。”
老孫沒有任何的火藥味,他的話更像是一盆髒水——確實是否定的,但讓人憤怒不起來。
那幾個年輕男女面無表情又在前邊晃悠。
“誒哥,你把這些拿著,咱們仨現在去找找住宿的地方……”
這是旁邊老錢的話。
老孫:
“嗯。走吧走吧往那邊瞅瞅……”
另一邊男女也動搖了,放下了紙殼子,走了。
錢孫兩個人都嘩啦嘩啦的摸索一陣,然後繞著村子邊緣開始尋找住宿的地方。
小趙不是傻子,也故意的整出一些動靜,跟著他們慢慢走了一段,然後折返回去,偷紙殼。
……
這個魁港村好像還是挺大的,而且不知道為什麼有一個籬笆圍住了整個村子。
迷彩三人繞著圍村籬笆逛了好一陣,也沒有繞出村子的一半,而這個村子的房子不少,他們走的遠了,看著一家……一間房子,正常農村平房,毛坯,棚頂不錯,門也結實,唯一違和的就是沒有院子,但三個人還是就這麼住進去了。
這房子相當的好,離外圍近,結實,甚至還有一個盆子一個大缸——絕對是搬家時沒法拿的。
等他們安定一點,老孫又拿起紙殼子,細細摸索。
“臥槽我得有十年沒有住過這個。”
三個人沒有抽菸的,於是小趙就這麼感慨:
“咱們縣動遷之前,我……十年前嘛我二十多剛來咱這裡沒幾年,當時也是爸媽給的錢加上我的,總之在院北便宜整了套普通當年的平房……結果住了不到一年就拆遷了。”
院南院北,是艮查縣的一個分界點,艮查縣大研究院就在艮查縣中心,研究院以南是院南,然後是院北。
老錢踢了踢炕角:
“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我動遷的那幾年收到訊息嘛,一口氣在家附近買了兩套房……我家院南。”
小趙嘆氣:
“真沒啥好的,不舒服真的,我現在想住院南,但想著媳婦兒子好好的算了。”
老錢的話不用說完了,因為只有院北動遷,院南直到現在也沒有訊息。
而且最主要的,實話說沒給多少錢,本身專案就是平房改樓房……就算給的很多,人在艮查縣,還需要多少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