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林虹不是在質問我。
她是真好奇，可見我神來之筆的操作，超出了她的意料。
但這不是什麼值得驕傲的事。
“本就應該如此。”我說，“我只是糾正了自己的錯誤。你成了我女朋友，我理所應當告訴家裡人。”
“哪怕家裡人不同意，對嗎？”林虹抿抿唇，淺笑。
我也笑了，“對，哪怕會給我家裡人帶來困擾，但我相信我爸媽會理解我，支援我。”
事實情況也是這樣，當然，我這話有水分，畢竟在今天的那通電話之前，我真沒這個自信，內心裡以為我媽會反對。
在說出林虹是我女朋友的那一刻，我其實是做好了準備，要跟我媽對抗了。
幸好，那樣的事並沒有發生。
“對不起……”林虹說。
“嗯？”我知道她因為給我和我媽的關係帶來了些困擾而道歉，可我不希望她這樣。
“謝謝，我很開心。”林虹又說。
“我不開心！”我湊近些，抓著她肩膀眯著眼瞪著她。
“為什麼？”林虹大眼睛眨了眨，明知故問。
“對不起和謝謝，跟分手一樣，我不喜歡它們出現在我倆之間。”我說，“所以請你收回去，不然我就要狠狠懲罰你。”
“你真霸道。”林虹失笑，“怎麼會有那麼多禁詞，還有哪些，你一塊告訴我，我可不想以後時不時就無意中觸犯了，讓你找到理由懲罰我。”
“禁詞多了去了，你自己注點意吧。”我覺得這倒是個好主意。
哪些是禁詞，還不是看我心情。
“那我剛剛說了兩個禁詞，你現在想怎麼……狠狠的……懲罰我？先讓我有個概念，狠狠的，到底是多狠？”林虹乾脆的仰躺過去，烏亮的黑髮在床上散開來，眼神裡瀰漫起些挑釁和誘惑。
我感覺腦袋裡有什麼東西炸開了，呼吸急促了幾分，“你等著！再過幾天的吧你！”
林虹吐了吐舌頭，一點不帶害怕繼續挑釁，“我好怕喲！”
礙於她家親戚的存在，狠狠懲罰是不可能了，但不妨礙我收點利息。
不知道多久之後，我們才相擁著入眠。
第二天醒來時，因為讓她枕著睡，我的一條手臂又麻透了。
“我們既然住一塊了，隔壁房間要不要騰出來，再找人租出去？”林虹吻了吻我後，問道。
聊及正事，又詢問我的意見，我心裡挺開心。
“不租了吧，空著就空著唄。”我說，“等滷菜店開起來，我們的作息肯定很亂，外人住進來，別到時候因為彼此影響發生矛盾。”
“當了老闆，不在乎這點房子的租金了，是吧。”林虹笑道。
“你要這麼說，也沒毛病。”我說。
“不租出去也好，萬一子晴回來，還有地方住。”林虹又說。
“怎麼…突然提到她了，你不說我都差點忘了，她忙著唱歌的事業，應該不會這麼快回來吧。”我莫名感覺到了一絲危險。
她話裡是不是有陷阱？
“昨晚拜年，沒跟她聊聊？”林虹說。
“沒啊，我都沒跟她拜年。”我鬆了口氣，因為我真的沒有跟薛子晴聯絡。
本來出於朋友之誼，該發一條拜年簡訊，可最終還是放棄了，她都沒給我發，我主動去撩撥幹嘛呢。
哪怕我們之間沒什麼，作為有女朋友的人，也該主動與其他女人保持距離。
“嚯？”林虹聽到我的回答，意味深長看了我眼。
“什麼情況？這一大清早，要找我茬還是怎麼的？”我被她看得七上八下。
“按理要拜年問候下，怎麼就刻意的不聯絡呢？是不是表明她確實有點特殊呢？”林虹裝出一副想不明白的樣子。
“你要這麼說的話，那我只能由你懲罰了。”我明顯感覺到她有點酸溜溜的，苦笑。
書上說得真沒錯，女人在親戚來的那幾天，陰晴難測。
反正就跟薛子晴發不發拜年簡訊這事來說，怎麼做都會是錯唄。
“我才沒你那麼霸道，一天到晚就想著懲罰人。”林虹樂了，“是子晴半夜給我發簡訊，問你是不是回老家過年，家裡沒訊號，竟然連拜年簡訊也不給她發一條。”
“她也沒給我發啊，我給她發什麼。”我盯了林虹幾秒，確保真的不是因為親戚來了要找我茬，才說道。
“反正她跟我吐槽了很久，說哪天回來了，肯定找你算賬。”林虹說。
“那你沒告訴她，你是我女朋友啊？”我說，“找我算賬，得過你這關。”
“沒有，她那麼喜歡你，說了她肯定會傷心。”林虹說。
“你打住啊，她可沒說過喜歡我，你別給她加戲。”我剛放下去的心又突突了起來。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的嘛。”林虹挑了挑眉，“再說了，喜歡你不是很正常嘛，連我都喜歡，哪個女孩子還能抵擋住你的魅力。”
我一骨碌的爬起床，拉開窗簾看了眼，“今天天氣真不錯嘿，咱們出去走走吧，哎呀，天天這麼躺著也不是回事，我都發胖了。”
林虹裹著被子坐起來，似笑非笑的盯著我。
那模樣似乎在說，你就轉移話題吧，你看我接不接你話。
我計謀失敗，重新坐回床上，正色說道，“虹寶，跟你的感情，我很認真。”
“我知道，我也感受到了。”林虹輕輕的吐口氣，“陳旭，之前我跟你說，跟我在一起會很辛苦，但其實我反思了，我不應該給你那樣的壓力，那很自私。”
“有壓力是好事，在決定跟你在一起之前，我就給過自己很多壓力，但真正的走出了這一步，我的壓力反而小了很多。”我說。
“我喜歡的就是以前那個你。”林虹說，“不需要你為了我去做改變，如果變了，就不是你了。就像給子晴發簡訊，其實我知道作為朋友，你是想給她發的，可是顧忌我的存在，才忍住了，在我看來，是我在讓你無法做自己。”
“你想得有點複雜，我沒想你這麼多，真的，就一閃念。”我笑。
林虹說：“倒也不是說如果你發了，我不會吃醋，可我覺得，也許這種感受，這些事，也是戀愛中會正常出現的，沒什麼不能接受。所以我更擔心，如果你因為我將自己裹住，困住，不知道哪一天，就會積壓很多不好的東西在心裡，那時候一起爆發出來，才是真正無法挽回的災難。”
對於她所說的，我都理解。
我甚至知道她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倆有著美好的當下，可我們的未來，其實在一片未知的迷霧之中。
這一剎那我覺察到了她的自卑，她的恐懼。
她的婚約，她的家庭，都是可怕的巨獸，藏身在那片迷霧裡，等到未來某天，它們撲向我們的時候，她害怕我會因為戀愛中發生的這些瑣事，離她而去。
我不能跟她聊這方面的任何事，只是將她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