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天，到了笑笑的生日。
這事陳旭告訴了林虹，因為事關重大，而他也確實不會挑選禮物。
除了給笑笑準備的生日禮物，還得給胡創業也準備一份，畢竟除了笑笑生日，也是胡創業正式認女兒的日子。
兩人買好禮物，帶著笑笑一同前往胡創業家。
當然，陳旭並不知道胡創業在湘南有幾處宅子，這次去的地方，是胡創業當年跟笑笑的母親租住的出租房。
他在發達之後，已經把那一處地方買了下來。
接近三十年的老居民樓了，加上旁邊又是個古玩花鳥市場，四處都透著歷史的滄桑感。
下了車，笑笑跟林虹走在陳旭的兩側。
“哎呀，我感覺自己好像是民國時代，帶著兩個老婆出來逛街，有點美。”陳旭嬉皮笑臉道。
“我沒意見啊，笑笑這麼漂亮，脾氣也好，跟我肯定合得來。”林虹無所謂的說。
“我也沒意見。”笑笑點點頭。
“不是吧，笑笑，你原來暗戀我，你，你……怎麼不早說！”陳旭浮誇的開著玩笑。
主要吧，他知道笑笑跟胡創業雖然也是老熟人了，可是，作為女兒的身份去跟胡創業相處，而且還是骨肉分離，二十來年即將第一次喊爸，背後又還有一段那麼悲傷的過去，心情難免複雜，所以先開開玩笑逗逗笑笑，免得氣氛太過沉重。
“暗戀你，你怕不是有毛病。”笑笑輕嗤了一句，繞到林虹身旁去，牽住她的手，“我暗戀的是林虹姐姐，好嗎？噢，不對，現在算是明戀了。”
“啊？”陳旭愣了愣神，一時間竟分不清笑笑話裡的真假。
畢竟喜歡同性，冷家可是有前車之鑑的，漢森不就是個這樣的傢伙嘛。
而且，笑笑平時扎個馬尾，但從來不化妝，衣著裝扮，甚至包括騎摩托車，可都是偏中性。
林虹壞笑著看了眼陳旭，“嘖嘖，看來，是我有兩個老公才對。”
陳旭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腳的感覺，特別是聽到林虹這一句兩個老公，難免想到了那個跟林虹有婚約的豪門少爺，心裡頭難受壞了。
他上前把笑笑跟林虹分開，“去去去，你林虹姐姐是妥妥的異性戀，並且名花有主，你找別的女孩去。”
林虹看到陳旭臉色有些發白，瞬間明白剛才自己的話雖是玩笑，卻戳了陳旭的痛處，連忙過去挽著他的手臂，“好啦，我只屬於你一個人，別吃醋了，乖哈。”
陳旭也意識到自己反應過激，“沒吃醋，這不開個玩笑活躍下氣氛嘛，又沒什麼。”
笑笑瞥了陳旭和林虹親暱的樣子，瞳眸裡閃過些複雜。
林虹的過往，她瞭解得不多，但從她的言行舉止，以及其他生活細節，不難猜測出身於大戶人家，而陳旭的出身，她則是非常清楚的。
總之，他倆像極了二十多年前的她的父母。
他們會一直這樣幸福下去嗎？
“笑笑，你怎麼了？”陳旭回頭，看到笑笑站在了他們身後不遠處沒動了。
笑笑回過神，晃了晃腦袋，連忙追了上去。
三人上樓，來到胡創業的家門口，陳旭特意指著門牌號，“虹寶，你看，巧不巧，跟咱家一樣，503。哈哈。”
他一早就從胡創業那知道了具體地址，但沒有告訴林虹，就是為了將這個巧合當面跟林虹說出來。
林虹沒太明白這個巧合的微妙之處，“你為什麼笑得這麼開心，是有我不知道的笑點嗎？”
笑笑也莫名其妙，“就是，每棟樓不都有個503嗎？”
“你們不覺得很有意思嗎？”陳旭攤攤手，一臉高深莫測，“這就是冥冥之中的命運啊！”
“神經病。”林虹和笑笑同時翻了個白眼。
敲了門後，胡創業開啟了房門，他繫著圍裙，手裡還拿著鍋鏟，看樣子是在做飯。
“來了。”他彷彿沒看見其他人，目光落在笑笑身上。
“嗯，爸。”笑笑很自然的喊了聲。
“趕緊進門，馬上可以吃飯了！”胡創業點頭，扭頭去了廚房。
沒有想象中的認親時的那般撕心裂肺，就好像只是一個尋常的午後，早上才外出的女兒，回家吃午飯一樣。
但陳旭和林虹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眼裡有些淚光。
只有他倆，才知道這一聲爸，有多強的感染力。
他們幾乎可以猜到，笑笑為了喊出這一聲，獨自對著鏡子，練習了多少年。
進了胡創業家，家裡全是老傢俱，沒有其他任何現代化的電器，牆上貼著報紙還有一些古早的偶像海報。
竟然還有一副那種可以撕掉的日曆，不過很久沒有撕過了，日期停留在二十年前的某一天。
陳旭感覺自己剛才不是踏進了一道門，而是一下子進到了時空隧道，穿越回了二十年前。
二十年前，就是在這間出租房，胡創業和笑笑的母親，曾經度過一段只屬於他倆的溫馨時光。
笑笑去了廚房，捋起袖子去幫忙。
陳旭本想跟過去打個下手，被林虹拉住，“陽臺上有張嬰兒床，我們去看看。”
“咿，我差點犯錯了。”陳旭反應過來，這會兒就別去廚房湊什麼熱鬧了，給胡創業跟笑笑這對父女留點空間。
來到小陽臺，一張木製的嬰兒床擺放在那，上面罩著一幅蚊帳，因為時光久遠，泛著黃。
裡面有著灰色的裹布，還有一些嬰兒的衣物和鞋襪，看得出是準備了兩份，一份是男孩的，一份是女孩的。
上面一塵不染，顯然清洗過多次。
不難猜測，這些衣物是二十年前為笑笑準備的，但笑笑沒有穿過一次，因為在她出生之前，她母親就被冷家找到，強行帶走了。
胡創業這二十年怎麼過的？
笑笑和她母親，這二十年又怎麼過的？
一陣風吹來，有什麼飛進了陳旭的眼眶，他揉了揉，眼睛紅了。
他趕忙別過頭去，生怕被林虹看見。
林虹其實看見了，但故意走前了幾步，看向陽臺外。
陳旭轉身找去了洗手間，在水龍頭下面洗了把臉，牆上是一面殘破的鏡子，裡面照出來兩張臉。
他用衣角儘可能的把眼角的淚痕擦掉，努力的活動了下臉上的肌肉，吐了一口濁氣。
回到陽臺，林虹還站在那。陳旭上前，將她抱在懷裡，下巴放在她的肩膀上。
林虹反手摸著陳旭的臉龐，他的鬍渣有些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