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傢伙那副“你怎麼就啥事都沒有的跑回來了呢”的嘴臉實在是太招人恨了,李睿恨得牙癢癢的,磨著牙齒說:“姓司馬的,你再罵我是王八,信不信我給你一電炮!”

司馬範好奇:“電炮是什麼?”

李睿揚了揚拳頭:“這個!”

司馬範哼了一聲:“打架?我不見得會輸給你!”

李睿殺氣騰騰:“要不要先幹一架?”

司馬範開始擼袖子了:“好啊,不如就在這裡解決吧?”

李睿也擼袖子:“來就來,誰怕誰啊?”

司馬詮都看傻了,眼看這兩位馬上就要幹起來了,他訥訥的問:“襄陽王,李將軍,你們……你們平時就是這樣打交道的啊?”

李睿一臉理所當然:“對啊!小孩你不知道,這傢伙臉皮賊厚,就不能給他好臉色看!”

司馬範嗤了一聲:“說得好像本王給過你好臉色看一樣……呃,太子殿下!?”冷不丁的看清楚了這個髒兮兮的小鬼的模樣,他整個人都嚇著了。

司馬詮正色說:“嗯,正是孤,襄陽王別來無恙?”

司馬範趕緊一拜到地:“拜見太子殿下!”

他這一跪,在場所有人紛紛跟著下跪,齊聲高呼:“太子殿下,千歲千歲千千歲!”

司馬詮趕緊扶起司馬範,說:“襄陽王不必多禮,快快請起。”又對眾人說:“眾將士有戎裝在身,不必多禮,快快請起!”

眾人齊聲說:“謝千歲!”

司馬範打量著司馬詮,見他灰頭土臉的,忍不住破口大罵:“李睿,你就是這樣照顧太子殿下的?你看你都把他給整成什麼樣了!”

李睿一臉不耐煩:“吼什麼吼,說得我現在好像比他好多少一樣……哪裡有水?我得洗個澡,兩天沒洗澡,我都快要變鹹魚了!”

好吧,他主打的就是一個一視同仁。從魯陽到襄城他走了兩天,這兩天來他跟普通士兵一樣,都是餓了就啃幾口乾糧,困了便躺地上枕著馬鞍睡一覺,兩天下來整個人都髒兮兮的,比叫花子好不到哪去。他都這樣子了,他負責照顧的司馬範自然也好不到哪去,整個人黑不溜丟跟個煤球似的,五六十斤的人起碼能洗下七八斤的泥垢。

司馬詮現在卻不怎麼在意這些,他拉著要找李睿算賬的司馬範向他解釋:“這段日子李將軍也很辛苦,忙前忙後的想盡辦法給大家搞糧食,尋找更便捷的路線,他好久沒有好好睡過一個覺了,襄陽王你不要怪他。”

司馬範怒哼一聲,暫時打消了跟李睿算賬的念頭。隨後,他讓人拿來一件華麗的披風給司馬詮披上,又打溼絲綢,幫他將髒兮兮的臉擦乾淨,然後鄭重的對他說:“殿下,你乃大晉儲君,身負天下之望,無數何時,無論何地,都不能失了體面……”

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這個,司馬詮眼淚便下來了,哭著說:“王兄,洛陽沒了!父皇沒了!太后沒了!那麼多王兄、王叔,都沒了!”

說到最後,他忍不住號啕:“大晉也沒了……都沒了……”

小孩子悲愴的號哭之聲在城市上空迴盪,在場軍民尤其是禁軍,莫不愴然淚下。

還有什麼比得上國破家亡來得更痛苦的呢?

司馬範眼眶也泛起淚光,卻強忍著沒有讓它落下來,只是用力握著司馬詮的肩膀,咬牙說:“哭什麼?靠哭能把死在胡人刀下的親人哭活嗎?靠哭能把大晉的江山哭回來嗎?”

司馬詮哭得更加傷心。

司馬範想大吼一聲“不許哭”,但終究沒吼出來,只是將司馬詮擁入懷中,聲音微微有些哽咽:“哭吧,哭過這一次就不準再哭了……在這個亂世,眼淚是最沒用的東西,除了招來敵人的恥笑,不會有任何作用!你是太子,大晉的儲君,身負天下之望,如今山河破碎,神州陸沉,宗室凋零殆盡,光復河山、驅逐胡虜的千斤重擔全壓到你肩上了,你更得堅強!哭過這一次,以後都不能再哭了,以後你可以流血、流汗,唯獨不能流淚,知道嗎?”

不知道是不是被他的話嚇到了,司馬詮哭得越發厲害,那眼淚跟決堤的洪水一樣傾洩著,止都止不住。

司馬範讓他哭得都有點兒崩潰了,向李睿投去求救的目光。

李睿只是聳聳肩,瀟灑的轉身找地方洗澡去了,拉兄弟一把?笑死,這是他這種既沒有道德又沒有素質的人幹得出的好事麼?

司馬範沒轍,只得抱著司馬詮上馬,帶他回自己的府第中讓僕人伺候他沐浴更衣,洗得白白淨淨的,又讓軍中巧匠十萬火急,用最好的綢緞縫製華麗的衣裳,說什麼也要幫司馬詮把這個門面給撐起來。

衣裳還得花個幾天時間才能做好,這畢竟是太子要穿的,馬虎不得。司馬範先給他換上自己目前所能找到的最好的衣物,然後帶他來到中軍帳,召集軍中將領讓他們向司馬詮行君臣之禮,尤其是禁軍將領,有一個算一個,通透過來唱征服。畢竟有天子他們才有資格被稱為禁軍,沒有天子的話他們就只是一支普通的軍隊,現在天子已經沒了,只剩下個還沒有三塊豆腐高的太子……

還不趕緊過來刷個臉!

太子是什麼?

儲君啊!

現在天子沒了,皇太后沒了,宗室諸王都死得七七八八了,他繼位那是褲襠裡抓**,十拿九穩的事情了,身為禁軍將領,此時不趕緊過來刷臉,那未免也太蠢了,先不說未來的天子會怎麼看他,只怕連他麾下的軍士都會打死他!

這麼無聊的宴會李睿自然遇興趣參加,他找地方美美的洗了個澡,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然後帶著許渾、李沃、李亮這幾個傢伙,一臉神清氣爽的跑去巡視城中防務,跟守城的軍士嘮嘮嗑。

從守城的軍士口中,他了解到,司馬範在過去差不多一個月的時間裡打了不少勝仗,拿下了整個襄城郡和大半個潁川郡,陳郡民眾也大受鼓舞,紛紛奮起反抗羯胡,收復了不少失地。不過這一良好的勢頭在石勒大軍壓境之後便戛然而止了,為了儲存實力,司馬範選擇了固守從陽濯到舞陽這道漫長的防線,根本就騰不出手來派兵去支援陳郡的民眾,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派出小股騎兵去掩護陳郡民眾退入南陽。

瞭解到司馬範正在以驚人的效率將小半個陳郡、大半個潁川郡和整個襄城郡的人口一古腦的往南陽遷之後,李睿只覺得眼前發黑……

這位王爺可算是開竅了,知道人口才是一個國家的根本,所以盡了他最大的努力將自己夠得著的地方的人口一古腦往南陽遷。可是他似乎忘記了,人是要吃飯的,就算潁川、陳郡、襄城三郡人口在此之前便死的死逃得逃,十室九空了,但剩餘人口收攏收攏,湊個三四十萬是絕對不成問題的,洛陽那邊又有好幾萬逃過來,而先前又收編了五萬王如叛軍和三四萬躲在山林裡的關中流民……

這他孃的外來人口都比南陽本地人口還多了!這麼多人一天得吃掉多少糧食?南陽這一郡之地,上哪拿出這麼多糧食來餵飽這麼多外來人口!

這個坑貨,真的把他給坑慘了!

最慘的是,被坑了他還沒法說,他能拒絕這幾十萬人遷入相對的南陽麼?他能告訴他們南陽沒這麼多糧食,你們過來也只有活活餓死的份,還是老老實實的呆在老家,等著胡人上門挨個砍掉你們腦袋麼?很顯然不能,所以就算明知道是坑他也得跳,必須跳!

意識到情況嚴重後,李睿頓時就沒心情繼續跟軍士們嘮嗑了,火燒屁股似的跑到司馬範辦公的地方,讓軍中司馬把關於潁川、陳郡、襄城三郡的人口、土地等等相關的檔案拿出來讀給他聽。

必須讀給他聽,因為他根本就看不懂。

司馬範帶太子在眾將領面前刷完臉,把太子安置下來之後便跑了過來,想找李睿聊聊,然後便看見李睿愣愣的癱坐在胡床上,頭髮散亂,目光渙散,流著口水,一副被玩壞了的樣子。司馬範給嚇了一跳,問:“你……你怎麼了?”

李睿抬頭看了一眼他,有氣無力的問:“你知道什麼東西有兩隻手兩隻腳沒沒有腦袋不會動嗎?”

司馬範好奇:“不知道,是什麼東西?”

李睿說:“是你,是我。”

司馬範一頭霧水:“你我怎麼可能會沒有腦袋!你在說什麼胡話!”

李睿用力一推將撂在自己面前的一堆檔案推到司馬範面前:“照你這樣整法,我們很快就會掉腦袋了!我的老天爺,你知道自己在幹些什麼嗎?潁川、陳郡、襄城三地,有資料統計的,要遷入南陽的人口就多達四十五萬,從洛陽那邊跑過來的又有七八萬,再加上此前收編的五萬叛軍、三四萬關中流民……”

司馬範說:“這些都是大晉的良民,本王無力保住這三郡之地,又不忍讓他們被胡虜屠戮,所以將他們遷入南陽,這不是理所應當的嗎?”

李睿簡直要吐血:“是理所應當的沒錯,但是你想過沒有?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們都要是吃飯的!我的好王爺,你打算讓他們吃什麼?吃泥巴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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