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景沅來到皇后寢宮的時候,太后早就到了。

有對家的熱鬧看,太后,來得就是快!

“兵部尚書求見後,哀家許之。(兵部尚書求見皇后,我批准了。)”太后,像是知道了些什麼,一見面,先將兵部尚書要來看望自家閨女這件事兒告訴了我們。

之前,也就是祭臺爆炸案那晚,兵部尚書臨時接管了宮中防務,我不滿他守在我的殿外,縱容翠喜給他送了一杯放了瀉藥的茶。這,要是遇到了,多少有些,尷尬。

我想著快看快走,儘量不要和兵部尚書撞見,結果,沒想到,我剛見到臥床的皇后,她爹,就來了。

“適臣前朝,聞皇后恙,便省之。(剛好我在前朝,聽聞皇后生病,便來探望。)”一見面,兵部尚書立即向景沅行禮,解釋自己為何出現於此。

封建社會的等級真是嚴苛啊!兵部尚書是景沅的老丈人,見面要行禮也就算了,想見自己的女兒也要提“需求”,得到批准了才能見。對了,見到自己女兒也要行禮,女兒已經不是彭家桂昭了,現在是皇后,是國母。

相比之下,我覺得兵部尚書的臉色還不如皇后的臉色好,怕不是翠喜的瀉藥的緣故。

景沅,對自己那明媒正娶、臥病在床的老婆,一不著急,二不擔心,看得我有些生氣,但礙於在場人員眾多,我也只好強忍心中的怒氣,盤算著等回宮後再踹死他。

更讓我生氣的是,兵部尚書,這個皇后的親爹,面對自己那臥病在床的獨女,同樣是一不著急,二不擔心,一邊和景沅寒暄,一邊用餘光瞄我。

論面子工程,還得是太后,無論她出發點如何,至少在皇后眼裡,自己的婆婆還是關心自己的,對自己是噓寒又問暖。

我?裝不來,我需要和皇后保持距離,沒名沒分的我在睡人家“合法合規”的老公,實在是,無法面對這個孩子。儘管,景沅娶她是為了堵眾人的口。

我看他們都挺“忙”,便將太醫叫到了一旁,詢問起皇后的病情。

“娘娘精神萎靡,脈象孱弱,應是氣虛所致,多加調養即可。(娘娘精神萎靡,脈象孱弱,應是氣血不足導致,多加調養即可。)”太醫如是說。

精神萎靡?這不是抑鬱症的一大症狀嗎?我在二十一世紀的北京當老師那會兒,學校裡有個高年級的孩子得了抑鬱症,當時,學校組織老師學習了抑鬱症的相關知識。我至今還記得抑鬱症主要表現為情緒低落,興趣減低,悲觀,思維遲緩,缺乏主動性,自責自罪,飲食、睡眠差,擔心自己患有各種疾病,感到全身多處不適。八歲的小姑娘,成群的人伺候著,吃得好,玩得好,沒有人逼著寫作業,她怎麼會抑鬱了呢?喜歡景沅,愛而不得?景沅在面對其他人的時候,頂著一張臭臉不說,脾氣還很暴躁呢,喜歡他的那張臉嗎?要說抑鬱,這個宮裡,最先得抑鬱症的人應該是景沅才對,他一個熱愛行走江湖的人,現在每天是前朝、後宮,兩點一線,一天頂多走個兩千步。

氣血不足?氣血不足不是由脾胃虛弱、失血過多,或是疲勞過度所導致的嗎?八歲的小姑娘,排除失血過多和疲勞過度,她脾胃虛弱?胃口不是很好的嗎?小臉吃得圓圓的。謝錦墨這樣的身子骨才是氣血不足,經血都少。

看著眼前的太醫,我懷疑他沒有“醫生執業證”,不過,考慮到他為我診過脈,給我開的湯藥效果不錯,又不像是一個庸醫。

景沅,走了過來,衝我揚了揚下巴。

景沅,他以前有揚下巴這個習慣嗎?現在,我只要一見到景沅的行為舉止不夠端莊,就會懷疑他被我帶壞了。

景沅,在示意我離開這裡。

有兵部尚書這個謝錦墨的竹馬PLUS版在場,我早就想走了。於是,立刻隨著景沅向殿外走去。

等我們回到了皇帝寢宮,殿門一關,我一腳踢在了景沅的小腿上,叫道:“汝與彼損爹同,毫不恤桂昭!(你和那個損爹一樣,一點兒都不關心桂昭的病情。)”

“其為人所毒,吾二人即知之。(她被下毒了,我們倆兒一眼就看出來了。)”景沅雲淡風輕地說道。

可能是見我吃驚不小,景沅繼續說道:“命未危,為毒者,蓋不欲後出席祭典。(沒有生命危險,下毒的人,大概是不想讓皇后出席大典。)”

要說,最不想讓皇后出席大典的人,應該是太妃我吧?想到這裡,我忙表態:“不關吾事。(不關我的事兒。)”

“奴婢無所為。(我什麼都沒做。)”翠喜,緊跟我的步伐,也表了態。

“無人疑其為汝等所為。(沒有人懷疑這件事兒是你們做的。)”景沅忙將我抱在懷裡,輕輕地拍了拍我的後背。

“及欲言之,吾實疑之大者也!(論動機的話,我確實是最大嫌疑人啊!)”我說。

“若不欲後出席,為護之乎?(如果,不讓皇后出席大典,是出於保護她的目的呢?)”景沅,說出了他的想法。

我仰頭看向景沅,問道:“祭典,危乎?(祭典,會很危險嗎?)”

“今視之,其可危也。沅兒這便使隼檢視祭臺。(目前來看,可能會有危險。我這就讓隼去檢視一下祭臺。)”說著,景沅抬手招來了蓮。

蓮,得到了一個和自己原屬部隊聯合行動的機會,提著劍,興高采烈地走了。至少,有人因為這件事兒而高興,不是所有結果都是不好的。

我知道,著急沒有用,可是,我一擔心蓮的安全,二擔心祭臺的安全,所以,在蓮回來之前,我一直憂心忡忡的。

“景氏婦,其生艱乎!殘心之事,多哉!(老景家的媳婦兒,不好當啊!糟心的事兒,太多了!)”景沅笑道。

我嘆了一口氣,感嘆道:“不能避也!景家業大,事自多。(沒辦法呀!老景家家大業大,事情自然就多。)”

“今知吾等對多子之執念乎?(現在理解我們對‘多生孩子’的執念了嗎?)”景沅說道。

理解!非常理解!一直都理解!有江山的人家,不僅需要兒子來繼承大業,還需要更多的兒子來“打雜”,靠招人的話,哪裡那麼容易招到靠得住的“員工”啊!

“毀臺者,復炸臺也。此念,不甚光怪陸離乎?(炸燬祭臺,是為了再次炸燬祭臺。我這個想法是不是太光怪陸離了?)”突然,我靈光一閃,有了一個奇怪的想法。

景沅想了想,說:“前數日之爆也,雖壞多具,然威少,失亡有限。畢竟,安完守備,置火藥實非易事。若其所欲乘造殺傷甚大之勢以皇后為太后,則因其爆炸之繕,可以旁帶夾火藥。(前幾天的爆炸,雖然毀壞了很多設施,但是威力不大,傷亡有限。畢竟,安保級別很高,想帶進大量的炸藥是一件很難的事情。如果,對方想製造殺傷性更大的爆炸,以便皇后成為太后的話,趁著爆炸後的修繕,倒是可以找機會帶進大量的炸藥。)”

“是役也,孰主?(此次修繕,誰負責?)”我問道。

“兵部。”景沅說。

“綜上,兵部尚書嫌其尤也。(綜上,兵部尚書就是最大的嫌疑人了。)”我一拍大腿。

“此事,若為兵部尚書所為,宜亦予汝。同為男子,沅兒知之。(這件事,如果是兵部尚書做的,他,應該會連你一起下毒的。同是男人,我懂他。)”景沅說。

我擺了擺手,說:“吾不應其情,且為之下藥,彼何顧之?(我不搭理他,還給他下藥,他有那麼舔嗎?)”

“若非恤大體,孤早罷其官。彼見阿姊咽而唾,氣煞孤矣!(要不是為了顧全大局,我早就罷了他的官職了。他一見到你就在咽口水,氣死我了!)”景沅說道。

本來,“咽口水”這事兒我是不相信的,可是,在聽到景沅指關節發出的聲音之後,我相信了他的說法。

我家小皇帝生氣了,得哄哄……

蓮,辦完事回來的時候,我和景沅已經睡了。

不過,事關重大,蓮,隔著幔帳,向裹著被子,坐在床上的皇帝簡單地彙報了工作。

簡單來說,經凌雲騎、刑部、“第三方”工程專家,以及林晚養的一隻土狗這四方的合作,他們在祭臺四周找到了共計兩百斤的黑火藥。

這個時代,一斤是十六兩,兩百斤的話,就是後來的三百二十斤,這些重量的黑火藥,大概相當於一百多斤TNT的威力,通俗些講,大概相當於三四十個液化氣罐爆炸產生的殺傷力。

幸好是普通的黑火藥,不是林晚的新型火藥……不過,景家人丁不旺,這些“燃氣罐罐”夠用了……

“所涉者皆制焉。(與此相關的人都被控制起來了。)”蓮說。

“辛苦,退下吧。”景沅說道。

蓮走後,我問景沅:“此乃誅九族之罪邪?(這是誅九族的罪嗎?)”

景沅看向我,說:“若後家掣其上,則為所廢。(如果,皇后的孃家人牽扯其中,她會被廢掉。)”

雖然,光線昏暗,但是,景沅臉上的表情我還是看得清的,他的嘴角翹著。

這一晚,我睡得很不踏實,好擔心彭桂昭那個小姑娘啊!

第二天,景沅不僅要早朝,還要旁聽爆炸案的會審。聽說,能沾上邊的部門都派人參與了案件的審理。

今天,看來是不用等景沅一起吃飯了。

“自作孽,不可憫也。(他們是自作孽,不用可憐他們。)”翠喜看出了我的擔憂,寬慰我道。

“餘慮皇后之生,方八歲,終身已如此,弊將安之哉!(我是擔心皇后,她才八歲,她這輩子已經這樣了,再糟糕一些的話,還怎麼活下去啊!)”我感嘆道。

“若非吾等在娘娘左右,人必欺汝!慎勿太善!護汝周全為最重!(要不是有我們在你身邊,你得被人欺負死!請把你的好心眼收一收!首先,保護好你自己!)”翠喜罕見地向我發了脾氣。

我拉住翠喜的衣袖,說道:“知汝為吾慮,不恤他人,吾與將軍玩耍,非也,吾策馬步!(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我不想別人的事兒了,我去找將軍玩,不,我去扎馬步!)”

“奴婢授娘娘防身之拳,何如?(我教你一些實用性強的拳腳吧!)”翠喜提議道。

“善哉!(好啊!)”聞言,我立刻站了起來,有人教功夫還不趕緊學!

等景沅“加班”回來的時候,他看到的場景是蓮和翠喜在教我被人劫持後應該如何應對。

景沅的出現,打斷了我們的演練,我們姐仨兒,該問安的問安,該抱皇帝的抱皇帝。

“陛下,飯否?(陛下,吃飯了嗎?)”我踮著腳,摟著景沅的脖子,一天不見,我家陛下好像瘦了。

“多鋪毯兩張,莫傷吾姊。(多鋪兩張毯子,別摔到我的小姐姐。)”景沅摟住我的腰,強顏歡笑。

“甚累乎?盥而息乎!(很累吧?洗洗睡吧!)”我說。

“勞心!陪沅兒飲杯茶。(心累!陪我喝杯茶。)”景沅說。

我點頭。

在茶几邊坐下,我將水壺放在了爐子上,燒起了熱水。

“兵部尚書,舉其妻及其孃家人。(兵部尚書,舉報了自己的老婆及其孃家人。)”不等我問,景沅主動開了口。

先是將自己的獨女推進火坑,現在又把自己老婆和她的孃家人給賣了?這位彭先生是真狠吶!這是圖什麼呢?

見我驚大了眼睛,景沅繼續說道:“私竊問之,所為者何也?自言如此數年以來,素抑之,人皆決之,雖居兵部尚書之位,妻及丈人亦無以加貴。其早知岳丈一家所為,素無聲聞,至則見其大矣,始舉之。(私下裡,我問過他,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他說,這麼多年以來,他一直活得很壓抑,所有人都在為他做決定,即便自己位居兵部尚書,妻子和岳父也沒有給他應有的尊重。他早就知道岳父一家的所作所為,一直沒有聲張,直到,看到他們把事情搞大,他才檢舉了他們。)”

如果,這是事實的話,那麼,兵部尚書這是要拉著岳父一家一起去死啊!

這個男人,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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