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點,江北辰起來接班。

門外漆黑的天穹佈滿了點點星光,顯得格外耀眼,一輪明月高高地懸掛在天空,淡淡的光像輕薄的紗,飄飄灑灑地映在地面。

樹上的知了還在孜孜不倦地鳴唱,遠處稻田裡偶爾傳來幾聲蛙叫。

姑姑蜷縮在麵包車裡休息,大伯一個人在靈前撥弄那個發出微弱光芒的長明油燈。

江北辰掏出煙,遞一根給他。

“大伯,你去休息吧,我來守。”

張建國微微搖搖頭,“回去也睡不著。多呆會。”

半晌又說:“北辰,我和你姑商量了一下,你叔的後事所有花費我跟她平攤,你和杜鵑不要管了。另外摔盆就叫杜鵑來吧。份子錢你記好賬,我和你姑收了平分。”

江北辰略微有點驚訝,頓了一會,真誠地說道,“那就謝謝大伯和姑姑了。我想著姐只是休學一年,等把事情辦完,九月份讓她回去繼續讀書,這樣她的學費就沒問題了。”

“還有你的學費呢,福利院有支援嗎?”

“放心,我的學費有著落的。大伯,你還是回去休息吧,明天早點過來換班,明天的事情更多。”

“那好,明天下午有德、有道,思遠、靜姝都回來了,明天讓他們守夜。”

大伯揹著雙手慢慢地踱回去了。江北辰一個人蹲在冰棺旁邊默默地抽菸。

“北辰,少抽點菸,你以前都不抽的。”杜鵑搬著一個木凳子悄悄地來到江北辰的身邊,嗔怪地說,“來,坐著,蹲著累。”

兩人沉默了片刻之後,杜鵑突然悠悠的說道:“北辰,你說這人世間公平嗎?

為什麼有的人長命百歲,有的人不到50就英年早逝;有的人家財萬貫,有的人一貧如洗;有的人生下來就一帆風順,有的人卻是多災多難。你說是為什麼?”

江北辰呵呵一笑,“為什麼你生地貌美如花,有的人卻生地醜若無鹽;

為什麼我長得玉樹臨風,憨子卻猥瑣下流。你說這公平嗎?”

杜鵑嗔怪地錘了弟弟一下,“你咋變得這麼油嘴滑舌了?”

江北辰攬過杜鵑的手臂,讓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從容地說:“聽過這句話嗎,世界以痛吻我,我卻報之以歌!”

“嗯,泰戈爾說的。”

這個世界大多數老外都跟另一個世界相同,也不知道是什麼因果決定了這一切。

“北辰,我還知道一句。既然無法避免,那就只有忍受,這是做人的本分。命中註定的事情你無法忍耐,又承受不了,這不但軟弱,而且愚蠢。

這是《簡愛》裡的話。北辰,你知道嗎,我都是假裝堅強,其實我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偷偷地哭。蒹葭就不會,她的眼淚只怕早就流乾了。”

杜鵑說著說著眼眶又溼潤了,“北辰,建軍叔死了,我雖然傷心,可是心裡又偷偷地有點慶幸,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壞女人?”

江北辰摟著杜鵑的肩膀更用力了一分,好像要給她更多的支援,“姐,別這樣想。你可是九世善人的化身,連我都略遜一籌。”

杜鵑微紅著眼眶,嘴角卻微微翹起,肩膀拱了拱他,嗔道:“你才是九世善人呢,你還是救苦救難的觀音菩薩呢?”

“觀音是女的,你是女菩薩,女菩薩快點救救小生吧!”

……

“北辰,天好黑呀,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時候嗎?”

“嗯,太陽就快出來了,明天依然是光明的一天!”

……

翌日上午。竟陵市王灣鎮。

一戶老舊的二層小樓,樓頂沒有隔熱層,馬賽克的牆面大部分斑駁脫落了。

二樓房間。悶熱難耐,只有一臺落地扇嗡嗡地轉著。

譚蒹葭抱著一把舊吉他,輕輕地哼唱著。

“我是一隻沒有媽媽的小鳥”

“獨自在天空自由地飛翔”

“我雖然孤獨”

“但我依然高聲地歌唱”

“前路雖佈滿荊棘”

“也阻擋不住我自由地飛翔”

……

這是國內老牌搖滾樂隊,飛翔樂隊的成名曲《自由飛翔》,是譚蒹葭的最愛。譚蒹葭唱著唱著,竟有些痴了。

“譚彪,喊你姐下來吃飯。一天天的唱唱唱,樓都不下!”蔡芬對兒子吼道,“你看你,哭著鬧著要吉他,你彈過幾次?學什麼都沒長性,學習成績又差,都初三了,我看你考不上高中怎麼辦?”

譚彪耷拉著腦袋嘀咕道:“考不上就考不上唄,我去打工。現在讀書有個鳥用,讀完出來還不是打工?我這是一步到位了,少走了多少年的彎路?”

蔡芬氣得拿起鍋鏟就要打,譚彪早有準備,隨即溜之大吉。

飯桌上。一家四口。悶頭吃飯。

“紅中啊,下午沒啥事吧,教教你弟弟的作業唄。”蔡芬對著譚蒹葭說道。

“我叫譚蒹葭,不叫譚紅中!我下午沒時間,我要出去。”

譚兵把筷子重重地往桌上一拍,喝道:“嫌棄老子改的名字不好聽,你是老子生的,老子愛咋改咋改!”

“好了好了,譚兵,你少說兩句!你改的名字是不好聽嘛。還有,你以後少往麻將館裡跑,家裡錢都不夠你輸的。蒹葭馬上要上大學了,你學費準備好沒有?”

“老子沒錢!”

“我不要你的錢,我去辦助學貸款。”

……

“蒹葭啊,下午出去有什麼事嗎?”

“她能有什麼事,那個狗東西昨晚上死了。譚紅中,我警告你,你不許去給那個狗東西戴孝!我還沒死呢,你去給我丟人看看?我打斷你的腿!”譚兵憤怒地咆哮。

“你打斷我的腿試試,你知道要坐幾年牢嗎?重傷害,三年以上,七年以下!”譚蒹葭輕蔑地譏諷道。

“你是我生的,我還管不了你了?”

蔡芬趕忙打圓場,“好了好了,蒹葭去看看她姐,不會戴孝的,和那人非親非故的。”

小時候,蔡芬對譚蒹葭也沒少冷嘲熱諷,指桑罵槐。丈夫譚兵對親女兒都是非打即罵,她一個後媽態度能好到哪裡去?

後來譚蒹葭漸漸長大了,越長越標緻。柔美的鵝蛋臉,挺直的鼻樑微微有些駝峰,嬌俏紅潤的嘴唇,雙眼皮下一雙大大的桃花眼,肌膚滑如凝脂。

她就是沒見過地球上的神仙姐姐,不然肯定會驚呼一聲:“你有個妹妹流落在民間了!”

這樣的人材,長得美,學得好,這將來得收多少彩禮才不覺得虧本啊?

要巴結呀,咬碎了牙也要巴結!

譚彪埋著頭拼命地乾飯,你們都吵吧,說的越多,吃的越少,排骨都是我的了!

蔡芬瞪了他一眼,就知道吃吃吃,飯桶一個!老孃給你鋪好路,八抬大轎抬你都上不了轎的玩意兒。

譚彪無辜地瞥了一眼,什麼東西比排骨還香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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