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長青有些不忿地坐在客車上,他不忿是因為自己坐的是靠走廊的位置,不靠窗就沒法吹風,只能在悶熱中聞著車廂裡的汗臭味。

身價大漲的燕二河腰纏二百多塊錢,覺得錢比侄子貴重,讓侄子坐外邊擋著他,也是離譜的很。

兩個人一邊走一邊爭執,燕長青想買牛,哪怕買不了成年牛,先買頭牛犢也行。

燕二河弱弱地表示反對,他覺得現在的錢不夠買成年牛,買回來牛犢也不能幹活,不如買腳踏車。

有了腳踏車,出門方便,他覺得以侄子現在的手藝,掙錢快的很。甚至都計劃好了,以後他騎腳踏車帶著侄子,連周邊的鄉鎮也跑一圈。

然後掙了錢直接買一頭下地幹活的牛,再不用他自己當牛拉犁了。

一說到犁地,燕長青有些猶豫,他也不樂意當‘壓犁’的,騎在犁上的感覺他已經忘了,但是他一點不想重新去體驗。

不過他對二叔的提議嗤之以鼻:“你覺得在咱們鎮上,拉一天二胡能掙多少錢?過年時候街上是不是有表演的?一場下來能收到幾個錢?”

燕二河瞬間感受到了冰冷的現實。

他想起了過年時間,光著膀子在冰雪覆蓋的街頭表演武術的人。

什麼刀槍劍棍鏈棍九節鞭三節棍的,一群人輪流表演,在雪地上摸打滾爬,累的氣喘吁吁大汗泥水滿身淌。

錢是肯定能收到的,可收的都是幾分的,給幾毛錢都不多,一天下來能有個十幾塊錢都算是好的,那還是過年期間。

鬼知道最後分給個人的時候能分幾個錢。

燕長青繼續打擊他:“而且咱們這表演就是個新鮮,咱們只有第一次去,人家看我年齡小,才願意給點錢。如果經常去,人家會反感咱們的,你一大老爺們兒,我一個該上學的小孩兒,正事不幹就知道鑽錢眼裡,誰還給咱們錢?”

其實還有幾個鎮子可以去,油井又不是隻在油田,還覆蓋有其他地區。

燕長青現在不提,是要打消二叔的積極性,他才不想經常坐腳踏車,在鄉間的疙瘩土路上到處溜兒。

就連他正在坐的客車他都不樂意坐,又老又破的大客車,跑起來一路煙塵滾滾,坐裡面的感覺就像在坐船,還剛好趕上好幾級的風浪……

兩人嘀嘀咕咕一路,到了縣城就下定了決心:先什麼都不買,等存夠錢直接買牛。

現如今的成年牛也要看成色的,便宜的五六百塊錢,貴的能上千——能當種牛的那種價格特別高。

商議好了,開往鎮上的客車也慢慢悠悠地駛出了車站。

……

到了鎮上兩人直奔陳有亮擺涼皮攤位的地方。

攤位上沒客人,陳有亮身上搭了個短袖襯衫,光著膀子躺在一個竹躺椅上閉著眼似睡非睡。

燕長青一到就開始喊:“姑父姑父,商量個事兒。”

陳有亮坐起來,看兩人興奮的模樣,就猜到了大概:“又掙到錢了?讓我給你們打掩護?”

“是啊!”燕長青嘿嘿直樂。“掙了點小錢先不著急說,我們帶了瓶健力寶和兩包泡麵,回去說你給我們的,最近他們問了你別說漏了。”

陳有亮心思靈活的多:“是準備過段時間幹大事兒,和他們攤牌了?”

“這次掙了二百多,再來幾趟說不定運氣好就掙夠買一頭牛的錢。”燕長青也沒打算瞞姑父,遲早這事兒所有家人都要知道的。

“等收了包穀就得種麥犁地,沒有牛不行。我們還想麻煩你,幫忙打聽一下牛價格。到時候再告訴家裡我們賣藝的事兒,那會兒他們不讓我去也沒事,反正有了牛。”

“你心裡有譜就行,牛的事兒回頭我讓獸醫站老郭幫你留意點。”陳有亮點點頭。“牛市那裡有門道,我也不太清楚。獸醫站老郭對這方面熟些,回頭我們一起打牌給他說一聲就行。”

燕長青也不說謝,提意見:“姑父你是賣吃的,光著膀子多不合適。攤位也得弄乾淨點,這樣不是更招攬人?”

陳有亮懶洋洋地乾脆又躺下去了:“二河你自己動手,切出來點你們倆吃。我弄個屁,這麼個生意也就掙個煙錢,你還想我怎麼著……”

燕長青立刻改口說別的:“那你去油田那邊看看,我們今天去的那裡。聽說那兒的人每個月能發工資大幾百塊,那邊的街道比咱們縣城都熱鬧,賣各種小吃的都有,你看看說不定有什麼機會。”

陳有亮確實挺有能耐的,他看不上這點小生意倒不算眼高手低,而是他真的能做大生意。

這點燕長青可以肯定。

燕二河在旁邊覺得自己都插不上話,姐夫讓他自己切涼皮他又不好意思。

還是燕長青不客氣的很:“二叔你坐著歇會兒,我給你切一份。”

姑父又不是給自己假客氣,再說等下還有二十里路要走,吃點東西更有勁兒趕路。

陳有亮看燕長青刷刷刷切涼皮,笑著對燕二河說道:“現在天熱,上午做的涼皮中午賣,這些都是剛做出來的,晚上等會兒賣不完就得自己吃掉,要不就得扔,你能吃多少就吃多少,別客氣。”

說完等燕長青調好涼皮,又問道:“你說的油田,具體怎麼回事兒?”

燕長青於是把油田的情況給他講一遍,主要就是說,那裡的人來自天南海北的,見識多些,去那裡看看也能長點見識。

油田距離桃樹鎮也就相距不到一百里,但是鎮上的人卻很少有人知道那邊的情況。

畢竟沒有什麼事兒,這年頭的人們也不愛出門。

燕長青也說不出來讓陳有亮去看什麼,他就是個提議,因為他自己都沒做生意的本事和眼光。

倒是陳有亮是個能折騰的,說不定他能找到什麼門路,實在找不到也無所謂,他也不差那點去油田的路費。

……

吃飽了的兩人重新開始了趕路,到太陽落山前,剛好趕到家裡。

當然,路上燕長青又被二叔背了大半的路程,腿短啊,沒辦法。

兩包泡麵一家一包,一罐健力寶倒出來點讓爸媽和爺爺嚐嚐,剩下的讓燕二河拿回去給他媳婦還有奶奶喝。

平均下來一人一口,就是這麼寒酸!

其實在縣城的時候是可以再買的,但是燕長青和二叔一起,不敢買,或者說是不敢亂花錢。

二叔本來就是個不靠譜的,兜裡的錢從來就暖不熱——老家人的話,意思是這人存不住錢,有錢就花。

再讓他看見自己花錢大手大腳的,以後學走了怎麼辦?

晚上的是有泡麵的湯麵條——老媽說泡麵下麵條裡面,全家都能吃,沒人反對。

這味道吧,反正一言難盡。

吃過飯燕長青很認真地餵了雞,然後看著自己最近努力的‘餵雞’技能,熟練度才百分之十幾,而且根據他的觀察,雞下的蛋數量也沒增多,有些失望。

細水長流吧!

為了刷餵雞的技能,前段時間他還幹過把菜葉剁碎扔雞圈的事兒,得虧年齡小幹啥都不稀奇,也就是被爺爺當好玩的事兒說說而已。

喂完雞正打算練會兒技能,就聽到外邊有人喊了起來:“要通電了,要通電了!”

一剎那就有遠近不同的幾個聲音響起來:“誰說的誰說的?”

“別瞎雞霸喊,上回都有人說,最後還是沒信兒了……”

“真的假的?”

已經有人跑出去逮住了喊話的那位:“六娃子,你聽誰說的?”

被叫六娃子的年輕人回答:“今兒個趕集聽說的,我還特意找人打聽過,要不也不會這麼晚回來。”

燕長青爺爺也走了出去,接著問道:“六娃子你可別瞎扯,不是貪玩回來晚瞎扯的吧?”

六娃子經常和燕二河一起玩,時不時幹些村裡老人看不上的事兒,所以燕長青爺爺對他沒好感是真的,信不過也是真的。

但是六娃子還不敢不滿,老實回答:“這次真沒有,我認識一個人他爸是供電所的,聽他說的。我想等他爸回來再問個清楚,結果有人請他爸吃飯,一直到天黑才回來。我問過了,鎮上已經接到通知要準備接收電線了……”

燕長青撒腿跑出去:“六娃叔,說啥時候到咱們村沒有?”

六娃想了一下:“那倒是沒一定,總要挨著來。咱們村離的太遠,估計和鵝頭灣鴨頭窪一樣,要排最後了。不過人家說了,只要材料到了,施工快得很,最多兩三月就能全部通電。”

那還算不錯。

聽見這個好訊息的村民都覺得不錯,村裡難得的晚飯後還這麼熱鬧。

燕長青心裡也微微有些激動,終於要告別沒有電的日子了嗎?

那等買了牛,就該考慮電視機了!

買了電視機再買洗衣機,免得冬天洗衣服累人。

然後買個收錄機,就是能當收音機,也能播放磁帶的那種,中間是主機,兩邊各有一個大音箱,上邊有一排亮晶晶的按鈕,看起來就高大上。

對了,最好再買個冰箱,等以後……

又一想,好像通了電之後,有很長一段時間,都是隻有晚上天黑之後供電,也就兩三個小時候立馬斷電,買多了家用電器也沒用。

那就先不急,一樣一樣慢慢來,反正總歸都是會有的。

要不,等買了牛,電視機先不著急,先買個電風扇。

就買上輩子把自己送走都沒壞的那牌子的吊扇。

這輩子好好活著,看看那吊扇到底能用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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