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1章偵探?

按部就班地進行追蹤調查,是一件很無聊的事。

就像是正常人類一板一眼走在盲道上,宛如高空踩鋼絲般地嚴謹踩著狹小的盲道前行。

很不巧,一條未來一向不擅長老老實實踩石子小路走到最終點,尤其是在遊戲中。

作為玩家,他可以蹦蹦跳跳著走,也可以後空翻著走,甚至可以像是屍體一樣安息橫躺著、翻滾著走,就是不太能老老實實像是正常人一樣一步一個腳印地正常行走。

但手機一直在響。

螢幕上顯示著一個新鮮出爐的備註:【鬼松】。

鬼冢八藏+松本清長。

備註一直在變:【煩人的鬼松】。

【好執著的傢伙】。

“……好像在玩一種play,”一條未來如是道,“強迫別人假裝強迫我的那種.”

當場殺劫匪個七進七出,把每位可愛又謹慎、業務能力很過關的劫匪們分別殺出十幾個不同的死法爽爽而已。

幾秒後,又是一通電話急促地撥打過來,他接通,“?”

接了電話,敏銳的東西可能就會發出靈魂質問:‘你是不是撒旦’?

那他就要被當場退貨,被一星差評踹回組織了。

只是在認真的途中,抽空‘後空翻’了那麼一小下下:一條未來去尋找了罪犯。

在宛如貞子小姐的催命電話中,他難得沒有自娛自樂,嚴肅認真了起來,把自己當成一位警校生一樣端正著,認真地一步一個腳印走著,老老實實又探索了幾條街,排出了正確路線。

手機結束通話了,“咔嚓.”

短時間內,不弄出太大的動靜引起他人投訴,或無人突發奇想闖入其中,罪犯們是可以把那些絕佳捉迷藏地點當成暫時落腳點的。

他抖了抖肩膀,把躥上背脊的雞皮疙瘩抖下去,聽手機的聲音。

按照松本清長提供的‘那群劫匪害怕你’的線索,他登門拜訪了幾位犬尾,熱情開朗地打了招呼,並獲得了犬尾們的熱情回應:

他們在第一時間為自己居然還能幫助偉大的彌賽亞而興奮地驚撥出聲,又因自己的失態而紅了臉,迫不及待地搖著尾巴去撥打電話,向一些罪犯朋友旁敲側擊那批劫匪的蹤跡。

好心的罪犯們當然原諒了他啦。

葛飾區還是一個很好的區。

[警校新人]的後續和[fbi新人]的開頭便對不上了。

【嗅覺敏銳的東西】。

部分極度熱心的罪犯,甚至會熱情地告發其他的罪犯,並說一些來不及撤回的忿忿不平話語,透露出了不能自己一個人倒黴的平凡心願。

好就好在它和澀谷之間,還塞著九個區。

在繁華的東京,葛飾區的存在感很低,雖不如荒川區邊緣和老舊,不如板橋區偏僻冷清,但非常包容地兼具了兩個區的缺點,且工廠很多,是一個不太適合居住的地方。

一條未來:“?”

他不太想接的。

面對這種好心的罪犯,一條未來往往都會被感動到嘆氣,在臨走時會伸手拍拍他們的衣領,為自己弄壞了他們的領帶或骨頭而道歉。

【會殺人的恐怖電話。

【定會幫我處理掉這傢伙的。

】。

【黑髮的貞子小姐會愛上銀髮的狂怒幹部嗎?】

換而言之,這是一個很方便挾持、殺害、分屍、拋屍和流竄的地區。

【要不告訴琴酒‘我好像要暴露了,有可能要被差評退回組織’吧?他一】。

忽略前面,忽略中間,忽略後面,在獲得了十三份慷慨大方的原諒後,一條未來東拼西湊出了正確地點:葛飾區。

【接電話的話可能會被追殺】。

只是假如一條未來是按部就班,老老實實排查到葛飾區的話,他需要把鼻子抵在地面上,嗅車的痕跡嗅上半天,才能繞來繞去地穿過大量的分割槽抵達地點。

咦?

不是‘你是不是撒旦’?

明明嗅覺敏銳,有意無意地說了些和‘撒旦’有關的事,還說了些偽裝罪犯訓練中的事……

真的很認真。

【煩死犬尾了,下次不弄……】趁電話間隙編輯新備註的時候,一條未來想了想,刪除,又重新輸入,【下次還敢^^】。

到地方後,他一定會直接開仇殺的。

【為什麼備註有字數限制!】。

現在不用了,不如辛辛苦苦幹掉自己十幾次爽爽了,一條未來有些遺憾地嘆氣,接起連環催命電話,“喂?”

要對上,只能強買強賣,強迫警方或組織把他送去fbi。

他鄭重地詢問:“你是不是打算獨自面對那些劫匪?”

足足九個區。

只要耐心尋找,便可以找到很多暫時性廢棄的建築物。

九個區而已,多嗎?當然不多。

“對了!管理官大人讓我問你!”

“你剛剛接電話了?”鬼冢八藏的聲音傳來,一如既往地大嗓門,卻又有些心虛,“掛了太多的撥不通的電話,順手了,咳咳,”

不像是巧合,不像是隨口一說,像是不動聲色的試探。

但是,讓鬼冢八藏轉問的,卻是無關緊要的小事?

一條未來重新回到了最初的出發點,拿著一張地圖,在澀谷區的邊緣和葛飾區的中心位置分別畫了一個點,並根據道路路線將兩個點連線起來,畫出一條粗糙的路線圖。

他不答反問,“松本清長只讓你轉問這一個問題嗎?”

同時,在思索著一個問題:現在是第一檔,要不要掃蕩式搜查線索,把兩個區之間的所有攝像頭都掃一遍,確認出劫匪的離開路線?

這樣,在決定通關的那一檔中,一條未來便可以直接拿著劫匪路過的監控甩給警方,假裝自己並非目標精準一步到位,而是辛辛苦苦地一路順藤摸瓜。

這是證據。

和警方打交道的麻煩之處便在這裡,必須要有證據。

“呃,”鬼冢八藏的聲音開始遲疑和不確定起來,“應該只有這個問題吧?”

如果面對的是其他人,他一定不會被反問到遲疑,懷疑是不是自己聽漏了什麼命令,可對面是一條未來,是一位顯而易見比大多數在職警官還要出色優秀的預備警官。

“管理官說比起集體式的警方行動,你可能更適應一些單獨行動,只相信自己。

警方或許可以作為伱的輔助,完成一些你可以做到、只是手頭很忙,於是要過更長時間才能來做的事,但和你長時間合作,你可能會有些不習慣,反而會降低你的效率.”

“他只讓我問你是不是打算單獨行動,自己對上那些劫匪,又說如果你承認的話,便問你警方要如何配合你,”他回憶著,又像是想起什麼一樣,“等等,”

“嗯……”

“管理官問了我幾句你有沒有住在一條家之類的話,說如果你們打算住下,不介意有人進入一條家的話,警方可以根據檔案裡一條家的樣子重新把家裡打掃和裝飾一遍.”

“這算是詢問嗎?”

霓虹很小,東京更小,澀谷區和葛飾區只是隔著的區有些多,其實直線距離還算可以,只是隔了大半個東京而已。

在打電話的時候,一條未來順手領養了一輛路邊無主的流浪車,開車前往葛飾區。

他遠遠地靠近了罪犯們交代的‘最近那片廢棄工廠有人出沒’、‘山井他們幾個最近似乎經常在那片工廠附近出現’、‘我殺、我採購路過,看見那個工廠在晚上亮起過燈光’的目的地工廠附近。

因為不是居民區,白天的工廠附近沒什麼人,只有空蕩蕩的街道。

一條未來剎車停下,目光在周圍建築物上轉了幾圈,一邊尋找比較適合落腳和短暫路過的地點,一邊回答鬼冢八藏,“啊,不是我想到的詢問,不過也算是詢問吧.”

又回答這個還是不怎麼重要,無關緊要到簡直有些莫名其妙的詢問,“不用了,我不打算住.”

不過:‘你們’?

在開啟車門,隨意攀爬了幾下佔領一個野生牆頭的同時,一條未來推測:松本清長似乎認為他和警校同學們的關係不錯。

不錯到他把他們划進了自己的領地,可以在某些時候帶著他們暫時住在一條家。

這……

居然不算是錯的推測。

如果有必要,一條未來真的會隨意地把同學們帶去一條家住。

不過,不是因為他和同學們已經關係堅定親如手足到了可以互相入侵對方的私人領域,而是他根本沒把一條家當成自己的私人領域。

對他而言,一條家和犬尾家沒什麼區別,反而更麻煩些,還需要打掃衛生,不像是犬尾家一樣可以直接拎包入住。

“你們應該已經拿到了第一個監控了吧?”一條未來詢問,“我找到劫匪的臨時根據地,等下就能問出他們的路線,把其他可以拿到的監控給你們審訊出來.”

他又想起來一件事,“查到人質的情況了嗎?”

沒有。

廢棄過一段時間的工廠總是瀰漫著一種人類的鼻子有些無法接受的氣息,像是空氣腐臭糜爛的氣息。

人類是群居生物,在自然界,某處沒有人類活動,便代表著危險,或許正是因此,鈴木園子的情緒一直在波動。

她乖乖地縮在一間狹小辦公室的角落,手臂環著腿,下巴壓在膝蓋上,有些紅的眼睛注視著自己面前的那一小塊土地,看起來像是一隻被嚇到當場宕機的兔子,已經蹬腿裝死了。

耳朵卻還是豎起來的。

鈴木園子一直在聽周圍的動靜,聽到了周圍劫匪們的走路聲、不耐煩交流聲、摁打火機聲和咳嗽罵罵咧咧的聲音等等。

最多的聲音,當然還是越來越不耐煩的交流聲。

這種不耐煩的交流聲,是從十分鐘前開始的,她清晰地記得開始的訊號是一聲急促的呼喊‘新聞!’。

似乎是劫匪們的行蹤暴露,登上了新聞。

這對人質是不利的。

除此之外,鈴木園子還面臨著一件事:劫匪們還沒查到她的身份,不知道她是鈴木集團的二小姐。

對她而言,這是有利的,隱瞞身份,會令劫匪預估錯誤,以錯誤的態度去面對警方,很可能會在大意之下被警方一網打盡。

也是不利的。

警方通緝的力度一旦過大,不知道她真實身份的劫匪們很可能會有些驚慌,判斷這次行動不划算,直接撕票逃之夭夭。

那麼,要不要向劫匪們透露自己的真實身份呢?

似乎可以,似乎不可以。

假如知道自己綁架了鈴木集團的二小姐,劫匪們會用更慎重的態度對待她嗎?會選擇你好我好大家好,只求財,不採用砍手指寄政物之類的不友好手段,溫水似地拿錢放人嗎?

又或者……

一旦得知自己斟酌選擇出的一位穿著打扮似乎比較好、又沒好到萬眾矚目的‘中產階級家庭的孩子’居然是鈴木家的孩子,劫匪們會因畏懼鈴木集團,而做出立刻撕票當場分道揚鑣,假裝沒劫過肉票的事?

各種紛雜的猜測在腦海中閃現,鈴木園子深吸一口氣,用手指掐了掐自己的腿,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她勸自己:

你要冷靜,園子,只有冷靜才能選出最合適的策略,在這種走錯一步便可能會死去的境地,絕不能因驚慌失措而走錯,必須要冷靜下來。

她的手指一直在用力,用力著用力著,疼痛穿刺到腦海中,讓驚慌、害怕、委屈等等根本無法控制的正常情緒稍微降下去了一些。

鈴木園子沒有去想一些‘為什麼是我’、‘早知道就讓司機來接我放學了’之類只會徒增負面情緒的幻想,她持續地深呼吸,冷靜著自己,目光浮動著。

有腳步聲傳來。

是急行,帶著些不耐煩的腳步聲。

腳步聲從遠到近,一直到了辦公室的門口處,隨後是重重的開門聲。

一個看起來大約三十多歲的中年男性拿著一個盒飯走進來,他的臉型較寬,下巴上有潦草的鬍渣,表情相當不耐煩,遞盒飯的時候是直接把盒飯扔在地上,“喂,小鬼,晚飯!”

劫匪沒有遮擋樣貌的打算,也沒有立刻走,而是居高臨下地草草打量了幾下鈴木園子,“你家長還沒有聯絡我們.”

“怎麼,是想讓你死嗎?”

鈴木園子一直縮著,維持著一個典型的弱者害怕的瑟瑟發抖姿勢。

隨著劫匪的說話,她的肩膀抖了抖,繼而帶起全身的輕微顫抖。

劫匪看到她有些害怕地攥緊了自己的大衣衣角,看到了她緊緊地低頭把臉埋在了膝蓋間,聽到了她有些顫抖的稚嫩聲音,“叔、叔叔,”

“我……我爸爸是……是偵探,”

“他很厲害,很多姐姐都誇他,請他接了很多很多幾千萬的委託.”

“他、你……我爸爸一定在追查我,一定會打敗你們這群壞蛋,找到我的!”

她超怕,卻在狐假虎威。

很好笑。

劫匪的眼神變了,“偵探?”

他伸手拉上了外套的拉鍊,把下半張臉擋住,“接了很多女人委託的偵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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