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1章惡趣味,但迴旋鏢

工藤優作是一個怎樣的人?

是一個年少成名的超群絕倫者,是一位以才能聞名國際,許多人一提到霓虹,便不得不提起他,堪稱霓虹代表性人物的作家,更是位不需要在場,便能悠然推測出案件真兇的安樂椅偵探。

假如一代版本一代神,而每十年為一個版本,那工藤優作,便是持續了兩個版本的神。

沒有持續三個版本不是因為他不行了,是因為他才出道兩個版本,是年齡的問題,不是他的問題。

那是一位在最盛名時期,幾乎要和福澤諭吉一樣出名的作家。

某種程度上,工藤優作甚至比福澤諭吉還要厲害,畢竟後者是日幣上的人,在知名度方面獲得了錢幣的加持。

諸伏景光是如此介紹工藤優作的,“如果真的有人不可思議到可以在不和你接觸的情況下,只憑借一些資料上殘留的那些一鱗半爪,便推測出了真相,那這個人,一定是工藤優作.”

他非常篤定,“假如是其他事,我或許還要遲疑判斷一下.”

判斷一下對方是不是一條未來。

以一條未來之前那些幾乎不可思議的表現,再加上今天匪夷所思到像是聞著味尋找到劫匪所在地的神奇行為,他同樣可以做到在只得知一些瑣碎資料的情況下,判斷出一件事的真相。

他的語氣明顯是打起了精神。

一條未來好像不知道很多事。

一條未來點頭,頗有幾分看推理小說卻提前聽了劇透的感覺,饒有興致地追問,“然後?”

比如前幾年工藤優作追查‘撒旦’的事,在東京人的認知裡,這幾乎和鞠躬一樣,是常識性知識點,就連許多較為關注血腥地獄案件的外國人,都知道這件事,可一條未來不知道。

‘撒旦’本人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不應該啊?

以諸伏景光口中工藤優作的實力,一旦他追查,一條未來是一定會察覺到有一位實力強勁的敵人上線了的,可迄今為止,他在[組織新人]裡都是回老家的悠閒愜意狀態,一路暢通無阻,始終沒感受到什麼阻礙和值得在意的敵人。

“但對面不是你,且和警方有關,大機率是工藤先生,”諸伏景光的眉頭還是不自覺皺起的,“他是一位很優秀的小說家,偵探只是兼職之一,可就算只是兼職,也在這方面出名到了令兇手聞之色變的程度,破了很多有名的案件,和許多警方的關係很好,”

諸伏景光再次看過去一眼,眉頭揚起,“這是很有名的事吧?當時不只是霓虹,就連其他的國家都比較關注吧?”

哦,原來是還沒發生的事……

……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可以解釋一些事。

“很多時候,我都和教官他們一樣,因你的能力而感到驚歎,”他有些無奈,“可有些時候,我又有些疑惑,你好像、”

他很厲害,能以強有力的行動力令所有人驚豔閉嘴,往往還會出其不意,以其他正常人都無法想象的清奇角度達成自己的目的。

比如一條未來為什麼才在明知道‘撒旦’所作所為的情況下,還是對這位血脈之親非常親近,因為他沒有親身經歷過霓虹當時宛如頭頂懸了一枚原子彈的惶恐氛圍,對那個魔鬼沒什麼真切的感觸。

“……大概是因為,”諸伏景光被一條未來理直氣壯的‘有關撒旦的事?我怎麼不知道!’給沉默了一下,才勉強用正常的語氣回答,“他追查‘撒旦’的時候,已經是第三起血腥地、咳,第三起‘撒旦’案結束之後的事了.”

“三起案件發生時,他們並不在東京,第一起案件和第二起案件發生時,警方可能沒有請求支援,又或者工藤先生沒有時間,總之,在‘fbi於東京遇襲’的國際性事件出現之後,工藤先生才返回霓虹,對案件進行了追查,當時,很多霓虹人都萬分期待著他將兇手逮捕歸案.”

“工藤先生雖是霓虹人,卻並非一直待在霓虹,有很長一段時間都和工藤夫人一起周遊世界,”

咦?

一條未來的眼睛轉過去,瞳孔已經圓成了正常的樣子,有些驚奇,“他居然追查過‘撒旦’?”

“而且,”

他看了一條未來一眼,拇指摩挲了幾下狙擊槍,才用正常的語氣道:“據我所知,工藤先生追查過‘撒旦’.”

像是之前生活在一個封閉式空間。

“我怎麼不知道?”

而與其形成反比的,就是他在很多方面都匱乏的常識儲備,他好像沒有在霓虹生活過太久,對霓虹的一些規則都相當不熟練,也對很多霓虹人都認為是常識的一些事一無所知。

再比如一條未來為什麼不知道一些霓虹常識,為什麼不認識幾乎和福澤諭吉一樣出名的工藤優作,為什麼不知道非常著名的‘工藤優作追查血腥地獄’事件。

因為他真的很長一段時間沒在正常的霓虹社會中生活過了,哪怕一直生活在霓虹的土地上,也活在過濾了許多常識的封閉環境中,只學習一些上的知識,直到最近一段時間,才真的從上離開,走到了生活之中。

諸伏景光的心中一動,他低下眼睛,去看狙擊鏡,擋住一部分自己的表情,“工藤先生沒有追查到什麼.”

“在追查的時候,他沒有從明面上宣佈自己開始追查,在追查結束時,他也沒有從明面上宣佈自己的追查結果和結束追查,警方之外的人只能從警方一直沒有動靜這一點上進行推測,他或許沒有查到什麼有用的線索.”

他道:“大家都很失望.”

“你說,”一條未來轉身,把手肘搭在窗臺上,有些隨意地眺望遠處的工廠,“‘警方之外的人’?那警方的人呢?”

“我的哥哥當初關注過這件事,也在私下裡試著調查過,”諸伏景光遲疑了幾秒,才慢慢道,“我在不久之前和他聯絡時,恰好問過一些相關的事,據說,”

他停頓住,觀察著一條未來的表情。

一條未來敷衍點頭,“嗯嗯啊啊,你主要是和哥哥聯絡,次要才是打探我的訊息,是‘恰巧’、‘正好’、‘順口’問了一下相關資訊,我信了,”

“快說.”

諸伏景光只能無奈嘆氣著笑出來,“好吧,據說,工藤先生調查‘撒旦’沒多久,便得出了結論,可是一個不好的結論,於是調查不了了之.”

“他似乎認為,‘撒旦’不是一位具有正常三觀的正常人類,沒有基本的憐憫心、共情力,也缺乏人類基礎的感情,視人類為可以肆意宰殺的雞犬,而非可以平等交流的同類,是一位大機率具有童年創傷的冷血殺手.”

這個結論……

不仔細琢磨的話,倒還蠻符合玩家的。

就是有一點:“形容不是很準確.”

一條未來如此道,他非常真誠地認為諸伏景光轉述的形容詞不準確,以至於有些美化玩家的嫌疑。

玩家那是‘沒有基本的憐憫和共情心理’嗎?是‘大機率具有童年創傷的冷血殺手’嗎?

不。

就算是一位在幸福家庭生長大的未成年,在以玩家的身份玩遊戲時,也可以桀桀桀狂笑著幹出一些狗看了都搖頭的事。

比如搶了老人的東西就跑,把老人npc從歐洲溜到北美,從體弱多病骨質疏鬆溜到人形兵器。

再比如做親情任務時,直接將npc母親抗到戰場上,放到正在打仗的npc兒子面前,從容不迫地在一片沉默中說一句‘不用謝’,便在任務完成的提示中淡定地事了拂衣去,不收穫任何一點多餘的感謝值。

用‘有童年陰影所以成為了冷血殺手’這種形容來描述玩家這種看見npc就下意識a一下、手癢了就屠城,彷彿每天不缺德就是奇蹟的天災型生物,實在是對冷血殺手的侮辱。

冷血殺手都沒有那麼低的底線。

一條未來在替可憐的冷血殺手澄清,順便拒絕偵探對自己的美化。

“不是很準確?”諸伏景光怔著反應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或許吧.”

“我詢問的時候,身份只是警校生,還不是在職警方,也不是負責相關案件的警方,對一些事情沒有知情權,而且我哥哥也不負責此案,其實不知道一些比較機密的事,”

他下結論,“我只知道工藤先生對‘撒旦’的態度很反感,持有非常負面的態度和評價.”

又有些小心地詢問,“在電話交流中,他對你的態度是?”

那這就奇怪了,一條未來回答:“不是很敵意.”

“大概是對我有意見,卻又不至於到仇視的地步,不介意在可以的情況下調侃陰陽怪氣我,被反擊回去,自知在陰陽怪氣這一點上無法比得上我,還會乾脆利落道歉的奇怪態度.”

不只是態度,連工藤優作這個人,都相當奇怪。

一條未來回憶著工藤優作在道歉前暫時停頓的空拍和失聲笑出來的聲音,想了想,把觀感說了出來,“很奇怪的傢伙.”

奇怪到讓他有些想要立刻開啟[組織新人]去狙一下工藤優作。

“工藤先生很敏銳,在有些時候簡直像是能夠洞悉人心一樣,”諸伏景光不動聲色著道,“未來,你可能比較反感他所說的話,但或許、”

對講機突然響了起來,打斷了諸伏景光的話。

先響起來的是電流的刺啦聲,隨後是松田陣平明顯壓低,像是在說悄悄話的聲音,“報告報告,指揮部,一小隊已潛入工廠左側,請求狙擊手確認劫匪狀況,over.”

一條未來聞聲低頭,他的視線一直停在對講機上,直到這次通話結束,才看了一眼諸伏景光,示意他回答。

意思太明顯了,諸伏景光只能放棄剛剛的話題,回覆:“收到,正在確認中,完畢.”

他去看狙擊鏡,透過狙擊鏡觀察遠處的工廠,從工廠一面麵灰撲撲的玻璃窗中窺見劫匪們的部分動向,並跳轉全體頻道,一齊轉述給所有人聽,“以正門為零點,座標(5,3)有兩名劫匪,正在持續向西平移,座標(3,2)有一名劫匪,正在靜止不動,疑似警戒中,可能持有武器,”

“還有……”

把所有能觀察到的劫匪座標和動向都彙報了一遍,諸伏景光又彙報了自己不確定頭領地點、但看出了幾個疑似人質地點的資訊,最後補充,“完畢.”

傳遞資訊完畢了,他卻沒有第一時間起來,狙擊鏡還在對準一名劫匪,“那名正在警戒中的劫匪,好像……”

隔著狙擊鏡,諸伏景光和那名劫匪隔著幾百米的距離對視,清晰地看到了劫匪的樣貌:

那是一個看起來二十五六歲的年輕人,頭髮很短,幾乎接近寸頭,樣貌普通,是較為霓虹風格的小眼和癟嘴,體型細瘦,看起來身體不太好,眼下隱隱有著黑青的痕跡,下巴處分佈著胡茬。

這是一個什麼都不需要做,只要叼著根菸走在路上,就會讓部分路人下意識避讓的傢伙,看起來很混混,令人想起黑手黨中的打手。

準星在這位打手身上定格了幾秒,諸伏景光又輕偏移鏡頭,看向左邊(5,3)的那兩名劫匪,注意力定格在左側的那名劫匪中,再次清晰地看到了那名劫匪的樣貌:

二十五六的年輕人,正常體型,正叼著煙和同伴吞雲吐霧,白色的煙霧中,他那張和剛剛那位劫匪幾乎一模一樣的樣貌露了出來,有幾分像是諸伏景光的幻覺。

諸伏景光遲疑的時間太久了,久到一條未來察覺到了些異樣,“怎麼了?”

他隨手撥開諸伏景光,自己湊過去看了幾眼,把整體情況和個別劫匪的情況都看了一個遍,沒找出異常,“嗯?”

“伱發現了什麼異常嗎?”他根據時間點推測著,“看見了有劫匪去見人質?”

“……不是,”諸伏景光順從地讓開狙擊槍的位置,靠在窗邊,視線落在了一條未來的臉上,沒對他發現了點什麼就要湊過來看看的好奇天性評價什麼,“我好像看到了兩個長相一模一樣的劫匪.”

只是體型不太一樣,一個偏胖些,一個偏瘦些。

“什麼?”一條未來再次尋找,邊找邊回憶,先回憶到了,“噢,好像是有這麼一回事.”

在第一回合,他砰砰砰胡亂開槍清理現場的時候,見過長相差不多的人,不過沒怎麼在意,只產生了一個一轉即逝的‘好像有些眼熟,是不是上一回合殺過?等等,這才第一回合’念頭,便蹦蹦跳跳地去找人質了。

在回憶起來後,他也用狙擊鏡找到了那位吞雲吐霧的劫匪,隨意地多看了幾眼,再次詢問諸伏景光,“怎麼了?”

見到了兩個樣貌很相似的兄弟,應該不至於不可思議將近半分鐘吧?

有血緣關係的人本來就會長得相似,尤其是年齡差較低的兄弟,對面兩位劫匪只是恰好年齡差為零而已。

對個人來說,雙胞胎這種事很少見,對國家來說,數量卻並不會太少,霓虹估計會有幾千個雙胞胎,偶然間遇見,是一件令人有些驚訝、卻真的不至於太驚訝的事。

諸伏景光的反應有些太大了。

“真的沒有其他異常嗎,不用隱瞞我的,只是看到一對兄弟而已,怎麼這麼驚訝,”一條未來放下狙擊槍,有些漫不經心,“可能是雙胞胎,可能是年齡差只有一兩歲,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太大差距的兄弟.”

“不過說起來,我、”

這是可以說的嗎?

在說之前,一條未來先謹慎地捫心自問了那麼-秒,便毫不猶豫地露出了爽朗微笑,歡快地開口:“我也見過一對兄弟耶,”

“簡直一模一樣呢,一樣的髮型,一樣的眼睛,給人的感覺也很類似呢,就像是兩匹殺氣畢露的狼,這麼一說,哇,真不愧是親兄弟呢.”

一個銀色長髮綠眼黑手黨,一個黑色長髮綠眼fbi,怎麼能不算是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呢?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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