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的董俏薇相比,董大人要“單純”多了。

高瘦清癯,長著八字鬍,樣貌是極好的,只是眉間有些清愁,顯得有些猶豫,但也因此多了些更讓人心疼的大叔氣質。

董俏薇如果有她爹一半的長相,在京城恐怕也好混許多。

“董大人。”見識過府尹大人的顏值後,顧菀不動聲色的向董大人行禮。董大人原本在書房忙著些什麼事,被人打擾十分不快,明顯十分不耐煩的看向董俏薇,“薇兒,我不是說今天下午別來打擾我嗎?”

“父親,這是我新結識的朋友。”董俏薇笑嘻嘻的走上前,攙著父親的手臂撒嬌,明顯並不怕父親的怒火。

“董大人,在下乃京城中的小商賈,聽說府尹大人有煩惱,特意前來為府尹大人解憂。”顧菀上前一步,打斷了董俏薇的話頭。

“解憂?”董大人看著顧菀的眼神,目光裡多了幾分認真。

“聽說您正在為城西的淤泥地發愁?”顧菀笑著問道。

“是。”董大人聽到有人問到他心坎上,頓時長吁短嘆起來。

他抬手示意兩人坐下,然後自己坐在主位上,斟酌片刻開口,“那塊淤泥地,你知道多少?”

“聽說那是建城時挖土所形成的大土坑,後來遇到積水,才逐漸成為池塘。”顧菀想了想說道,“雖無大用,卻堵在上朝必經的交通要道上,位置相當不錯。”

“是,那地方離東西南北都不遠,要不然當然也不會在這裡取土了。只是如今它變成了個死水溝,滋生蚊蟲不說,附近居民還經常偷倒垃圾,那一大片地方都弄的臭不可聞。”董大人想到自己去視察時的所見所聞,眉頭皺的更緊了。

“這坑自然從建城起就存在,歷任府尹應該也是拿它束手無策,今日卻怎麼逼著父親大人解決了?”沈俏薇也是個聰明的,當下聽到了關鍵。

“誰叫我倒黴啊!”董大人對此也一無所知,“前些天還好好的,誰知道吏部侍郎忽然就彈劾我,說我治理不盡心,放任汙水坑汙染城市環境。我看那樣子,若這次不能解決這個汙水坑,恐怕就我這次考評就要得下下了。”

“應該是工部侍郎那件事吧。”顧菀看著董家父女迷茫的臉,笑著說道,“前兩天,侍郎在殿前失儀,被罰俸祿,成為堪比王相公偷吃胡餅被免官的笑話,所以在京中廣為流傳。”

“哦?”董家父女繼續乖巧等待,顯然並沒有聽過這則笑話。

“工部侍郎據說是因為身上有異味,被陛下直接賜了一斗澡豆,”顧菀好脾氣的娓娓道來,“朝中諸公上殿,不可能不潔身,所以那氣味必然是在路邊沾染到的……聯絡到他家居住的地方,和彈劾你的力度,我估計有八成可能,就是他騎馬上朝時,因為天色尚黑,不小心在這兒摔了跤。”

本朝尚武,大部分官員老成持重,會選擇乘轎子出行,但也有一些不服輸的年輕人會選擇騎馬。

“這……”董府尹沉默不語。

這個坑邊,每天來來回回摔著的人多了去,所以沒注意到吏部侍郎很正常。

殿前失儀這種事,若不是他奶奶就是大長公主,恐怕不是罰錢就能了事的,怎麼都要影響仕途,所以他回來猛烈彈劾他這個縣令也是應有之事。

只是,這仇這麼結了,要如何化解才行?

“要不然咱們花錢把它填了?”董俏蔚在一旁提議。

她雖然聰明,但總是在閨閣之中,沒有出去過,也沒見過這臭水坑,不知這筆花費有多巨大。

“不可。”董大人和顧菀同時出聲。

“若代價不大,衙門早就填了,那裡會等到今天。”董大人苦笑,“京城人力極貴,我之前問過師爺,若是強行聘人來挑土填坑,得花數年收入。”

“那我們自己出錢呢?”董俏蔚皺眉,習慣性使出“鈔能力。”

“不行!”顧菀堅定的說道,然後在董俏薇驚訝的目光中,張口說說道,“我知道你是好心,但這種行徑卻極容易給董大人落下口實。”

“為什麼?”

“這是聖人的天下,還是你家的天下?”顧菀的第一句疑問,就讓沈俏蔚倒吸了口涼氣。剩下的話,更是句句誅心,“要官員自己掏腰包做公家的事,傳出去附近百姓只會感謝大人,有幾個會感謝聖上?一個區區官員都能填補這個漏洞,國家卻幾十年沒有行為,你是在指責聖人苛刻呢,還是小氣?這事情不說則已,一旦說出來,便是賄賂民心,意圖不軌。”

“我,我沒想那麼多。”沈俏蔚下意識的扶住了身旁的椅子,只覺得腿軟的厲害。

“多謝姑娘提點。”董大人長長一揖到底,明顯也是受教的很。

“不敢。”顧菀仍然維持著不卑不亢的態度,微微施禮之後才說道,“大人要解決此問題,只要在衙門口張貼布告即可。”

“就這麼簡單?”董大人不敢置信,又有些猶豫,“你要有良策,只說便是,不必多此一舉。”

“此事事關重大,不宜私相授受。”顧菀搖頭,耐心的勸道,“若你我私下交易,做成了也會被人抓住把柄,那不如堂堂正正張榜出來,有能力者得之……此事傳出去,也是大人你能力的體現。”

顧菀這句話算是說道了董大人心坎上,相比解決問題,顯示自己有解決問題的能力當然更重要,於是他點點頭,頗為懇切的對顧菀一拱手,“顧姑娘,我與顧大人都曾同朝為臣,咱們怎麼也算是故交,此事你切莫坑我。”

“一定一定。”顧菀笑著許諾,“我一定派人早早的守著,做第一個揭榜的人。”

**

沈俏蔚送顧菀出去的時候,忍不住發問,“你來見我父親,可是預謀許久的?”

“如果我說不是,你信不信?”正在琢磨心事的顧菀回過神來,忍不住苦笑。

沈俏蔚不可置否。

“我要是有這等神機妙算,便不必來你門上了。”顧菀知道若不將此事說清楚,傷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誼,實在是划不來,於是只能耐心說道,“我是去見府尊大人,看到他攤在桌上的東西,才想起此計的。”

沈俏蔚沉吟不語,半響才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剛才我要介紹你時,你搶先自我介紹?”

“我知道令尊十分愛你,但是作為女兒玩伴被記住的,和作為可以解決問題的商戶的智囊被記住的,份量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顧菀笑著搖搖頭,然後認真的看著沈俏蔚,“董小姐,我們都一樣,是為了自己的父親好。請你相信我,我以這樣的身份出現在他面前,是對令尊最好的選擇。”

沈俏蔚咬唇不語,顧菀見狀,不得不下了最後一擊,”寵愛和尊敬,是不一樣的,不是嗎?”

沈俏蔚的腳停在了原地。

“我爹很愛我,不管我犯了什麼錯,都不會生氣。不管他什麼時候,什麼地方被我打擾,都永遠好脾氣。他的書房是禁地,所有人都不可以進去,只有我可以在那裡摺紙鳶……但這是寵愛,而不是尊重。他寵愛我,容忍我所有打擾,但他不會告訴我任何事,我只有被趕出家門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的爹沒了。”顧菀語調輕快的說道,然後她走出了門口,回頭看著站在門內的沈俏蔚,“我相信你明白這種感受,所以你才頻頻越界。既然如此,那不如讓我幫幫你,把這個步子跨的再大一些,不好嗎?”

沈俏蔚沒有回答,隔著一道門,兩個女孩子遙遙相望,像是在解決什麼千古謎題一般。

**

“你可總算出來了!”

顧菀一出門,牽著馬蹲在門口的龐祈玉就一個健步的跳了起來,不滿的嘟嘟囔。

“我又沒有要你來接我。”顧菀嘴上回懟著,手卻很習慣的伸了過去,將提著的東西交給他。

“你這去談生意,怎麼還又吃又拿的。”龐祈玉開啟盒子,發現是精巧的蘇式點心,順手捻了一塊放進嘴裡。

“去狗大戶家,順手牽羊不是應該的。”顧菀伸了個懶腰,只覺得站在這個人身邊,身心都舒爽了許多,於是順手摸了把那匹駿馬,“你什麼時候改行了,改給人遛馬賺外快了?”

“搶的!”龐祈玉言簡意賅,眼中還頗有幾分嘚瑟。

“咳!”顧菀被口水嗆到,認真的看了兩眼馬,開始思索這種品相的需要做幾年牢,並言之鑿鑿的發誓,“我是不會給你送牢飯的!”

“瞧你這沒見識的樣子。”龐祈玉的尾巴翹得老高,“搶一匹馬算什麼,我們這種紈絝,哪天不是花天酒地惹是生非。我啊,是太久沒有動作,險些都讓人忘了我的威名,這次我非要讓他們漲漲記性不可。”

“呵,那你打算怎麼辦?”顧菀看沙雕一樣的看著他。

“東市,賣掉!然後去買幾斤上好的滷肉,再加一罈好酒,今晚大家,不醉不歸!”龐祈玉的聲音說的很大,彷彿故意在說給某人聽。

“謝謝,告辭,我不奉陪了。”顧菀哼了一聲,轉身就要朝著西邊走去,被龐祈玉半拉半拽的扯向東市,“不,不行,我在那兒守了你老半天,就是為了讓你去東市幫我賣馬。少了你的講價功力可不行!快快快,我們趕早去,還能買好價錢!”

在龐祈玉的堅持下,那匹馬最後還是被賣掉了。

年紀不大,品相不錯,性格溫馴且肌肉飽滿,馬販子買的時候樂的合不攏嘴,一雙鼠眼四處亂飄,付了錢之後,就帶著馬拐進小巷子裡跑掉了,明顯是頓時間內不打算在這裡活動了。

“行了,別看了。”龐祈玉一把搭在顧菀肩頭,攬著她往布匹店走去,“咱們現在有錢了,你說買點什麼好?”

“我覺得那邊有人在看我們?”顧菀心事重重的說道,從剛才她就覺得有人跟蹤。

“安啦,我們倆長得這麼好看,被人看不是正常,”龐祈玉笑嘻嘻的拉著她,“與其注意那些不重要的目光,還不如想想買什麼衣料。”

當真如此?

顧菀心事重重的進了衣料店。

**

數刻之後,京中一座大宅的菜畦旁,一個男人正惴惴不安的站在田邊,跟裡面的老農說話。

“怎麼樣?”

“老爺,那匹馬被小少爺賣掉了,換了,換了……”

“換了什麼?”

“換了幾匹布,好些燒肉……”

“砰!”

鋤頭落地,險些直接砸到老者的腳。

在一堆“老爺小心”的驚呼聲中,老頭兒的罵聲震天。

“這個龜孫子!敗家子!喪門星!他竟然敢賣我的馬!他給我等著,我要他怎麼吃的,就給我怎麼吐出來!”

“不好了!老爺暈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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