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菀只憂鬱了一天,第二日便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妖妖嬈嬈的在店鋪裡嫌棄這個,嫌棄那個,彷彿一切都沒發生過。

龐祈玉鬆了口氣,只當她是準備徐徐圖之,卻不料樹欲靜而風不止,只過了三五天,店中便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你去了天牢?”衍王坐在上座上,目光灼灼的盯著顧菀,手中的茶碗彷彿一個擺設。

“怎麼,去不得?”顧菀微微笑了笑,眼睛裡彷彿有鉤子一樣,那麼輕飄飄的一挑,又坐下去玩茶碗,只露出半截粉腮給他看。

衍王坐在座上看她,心裡又酥又麻,又氣又惱。

酥麻的,是她的風情。氣惱的,卻是她的輕佻。

“那不是你該去的地方。”衍王磨了磨牙,放下手中的茶碗,打算好好說話。

“我爹在那兒,我怎麼能不去。”她笑著說道,然後抬頭看他,無辜卻又惑人,“要不然,你告訴我爹在哪兒好不好?”

“你……”

那一瞬間,衍王有些恍惚,但很快就清醒了起來,握著拳頭轉開了頭,“你不要這樣。如果你只是想要一份富貴的生活,我可以給你,但如果你是……”

“那就請回吧。”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她清冽的聲音響起。

衍王詫異的回頭,看到顧菀已經端坐在了椅子上,百無聊賴的搖著手中的團扇,眉目清冷,帶著他最熟悉的傲慢和不耐煩。

“你……”衍王看著她的變臉,一時語塞。

“我要的,你給不起。你能給的,我沒興趣要。”顧菀勾了勾唇角,團扇半掩住了不耐煩的眉眼,只留下懶洋洋的聲音,“我這兒是做買賣的地方,不方便接待閒雜人等,王爺還是請吧。”

“誰說我不是客人!”看著那連敷衍都懶得敷衍的樣子,衍王終於暴起,伸手一指旁邊,“這些東西我都要了!”

顧菀先是一愣,然後微微一笑,兩隻眼睛彎成了好看的月牙狀,“承蒙回顧,您慢慢看。”

**

衍王最終當然沒有買下全部的東西,但大包小包帶走的金銀首飾卻也價值不菲。

他臨出門自然意識到可能被坑了,但男人的好勝心作祟,還是生受了一刀。

“你沒事吧。”等衍王一出門,溫柔等守在門口的人一湧而進,溫柔更是拉著她的身子上下打量,生怕她少了胳膊腿。

“我沒事,只是我們店裡可能有事了。”顧菀柳眉輕蹙,似乎有什麼天大的煩惱不方便訴之於口。

“什麼?”溫柔的一顆心揪了起來,“莫非衍王要封我們的店?”

“沒什麼,就是……”顧菀看著溫柔,唇角一彎,“我們的存貨不多了。”

溫柔先是一愣,然後一喜,回過神來卻是一怒,撲過來就要撓顧菀的癢癢肉,“好你個破碗,敢這樣消遣我,看我不好好教訓你。”

“好妹妹,好妹妹你就饒了我吧。我可再也不敢了。”顧菀趕緊逃跑,卻因為力氣不夠大,被溫柔抓了個正著,頓時被咯吱的笑到花容失色,連連討饒。

看到兩個女孩子打鬧的樣子,龐祈玉和金庭軒對視了一眼,然後無奈的搖搖頭,轉身默默的去收拾店面。

能這樣捉弄人,那可真是沒事了。

**

“你幹嘛一直看我?”晚間,顧菀在廚房裡做飯,轉身幾次都看到龐祈玉欲言又止的樣子,忍不住主動出聲。

“你……”龐祈玉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跟她對視了片刻後,默默移開。

“你是擔心我為了找我爹的下落,對他投懷送抱?”顧菀噗嗤一笑。

龐祈玉不服氣的邁過頭,“我沒有,是你自己說的。”。

“放心,我不會那麼做的。”顧菀笑了笑,回去繼續炒菜,“那天晚上是情非得已,如果有選擇,我是不會輕易出賣自己的。”

“嗯,我姑且信著吧。”龐祈玉撇撇嘴,心裡頭卻是鬆快了許多。

“要賣我也會賣個好價錢的。”顧菀利落的將菜鏟到盤子裡,然後笑著說出一句刻薄至極的話,“他不配。”

“你……”龐祈玉怕她走捷徑,但看她如此高傲,卻也有些啼笑皆非。

“我爹說過,”顧菀端著菜出廚房時,看了一眼空中的皎皎明月,語氣淡淡,“衍王不是塊成器的料子,上面做的但凡有點腦子,便不會對他委以重任。”

“所以?”龐祈玉皺眉。這話看起來普通,仔細咂麼,卻又似乎暗含深意。

“我爹坐贓的事情,不是一件小事。起碼在天牢裡消失,就不是普通人能做出的手筆。這樣一個案子,有人密切注視我,注視去牢裡找我爹的人,不奇怪。自我進去,我便知道肯定有人會追過來,但我沒想到追過來的人會是他。”顧菀語氣輕快的說道。

她也憋了好多話想要找個人商量,無奈身邊溫柔的階層不夠,沒見過朝爭,金庭軒是個傻白甜,也只能跟龐祈玉說上幾句了。

他一個鄉下小子,對這倒是懂得挺多。

“我先前聽說,衍王極得新皇寵信,所以在京中極具權勢,得他推薦便能一步登天,所以不少人守著他。又聽人說,衍王是一個閒散王爺,經常在京中尋花問柳,所以青樓賭坊是與他最好結交的場所。”龐祈玉也意識到了溫柔所說的怪異之處,皺了皺眉,“這兩個訊息,似乎頗有些衝突。”

的確,上位者不會喜歡沒有用的東西;沒有用的東西,縱然入了眼緣,也不會憑空得到超出品級之外的榮寵。

且新帝與衍王年歲相仿,談不上長輩對小輩的憐愛。

所以這榮寵真是平天而降。

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這事情不簡單。

**

“王爺,您買的這些東西,著實有些無用。”管家令人將衍王帶回來的東西入了冊歸了檔,等進去回話時,不重不輕的提醒道。

“怎麼,本王在自己府裡,買東西還要經過你同意?”原本就在生氣的衍王聽著這話,猛的抬起頭,目光說不出的陰翳。

“您的決定,老奴自然沒有置喙的餘地,”管家瞟了他一眼,姿態仍然恭謹,卻並不顯得害怕,“只是您的一應開銷都由那位提供,雖沒有月例限制,但卻也不是無窮無盡的。”

“您這幾個月的開銷,可不算小。”末了,他又意味深長的補充了一句。

衍王坐在那裡,又羞又氣,一張俊臉憋得通紅,卻又不敢真的發作。一陣青青白白之後,才一揮手的說道,“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管家唱了個喏,然後要走之前,又狀似無意的說道,“對了,昨兒您去了天牢,那種齷齪的地方,不適合你這種貴人踏足,以後還是少去為妙吧。”

“你是在教本王做事!”衍王聽到這話,卻是氣的倏的一下站起來,壓著嗓子低吼道。

“那當然不是。”老管家仍然是剛才那般低眉順目,只是話中句句卻猶如刀割,“主子所圖甚大,您去了不該去的地方,露了風聲,萬一上面怪罪下來,是誰都保不了你的。”

“哼,我不去那種地方,我怎麼立功!”衍王氣的一錘桌子,“只有立功,才能讓人看得到我,才能不把我當個玩意兒!”

“各人有各人的路,您現在的路,也未必不是好的。”管家看著他,目光中透露幾分憐憫,“這事不容易做,原本也不是你該管的。您幫忙是好心,但過猶不及,適得其反……”

“夠了!”衍王大怒,陰沉的低著聲喝了一道,然後才自負的說道,“這事兒若是容易做,怎麼顯得我的本事?只要能把別人都辦不了的事做的漂漂亮亮,到時候誰還還在背後對我指指點點。

“顧延之的身份對主子有大用,”見勸不回這人,管家也不再多言,只是平靜的提點,“若是壞了事,依您的身份,自然沒有性命之危,但到時候受不受罰,可是您說了不算的。”

衍王聽著這話,臉色頓時變得灰白,兩股戰戰,似乎想起了什麼可怕的事情一樣。

最終,他終於忍不住,砸了身旁的瓷器,聲嘶力竭的吼道,“滾!都給我滾!”

管家見狀,點了點頭,欠身退出。只剩下衍王一個人在廳內,茫然的四下回顧,彷彿野獸一般粗重的喘息著。

**

“沈府……應該是這裡沒錯了。”顧菀站在門前,看著黑色牌匾上的金色大門,深深的吸了口氣,走上前去敲響了門。

這個宅子不大,卻極其精巧,宅門上的牌匾提書極顯得功力,似乎彰示著主人不俗的品味。

然而,往後退兩步,聽到周圍民居傳來的女人叫嚷聲,小兒啼哭聲,婆子咒罵聲,便覺得這房子著實有些違和了。

這是京兆府衙門後的一條巷子,地理位置極佳,離衙門走路不過一炷香時間,算是在城中較繁華的所在。然而因為建城時的一些歷史原因,這幾條巷子住的都是販夫走卒,低矮破舊的房屋和低素質的人群,拉低了房價,成為房價低谷。這幾十年下來,雖地理位置尚佳,卻始終不入貴人們的眼。

堂堂京兆尹大人,住在這種地方著實有些匪夷所思了。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重生之我有四個夢想

送給春天的一束花

成神後的我努力搞事

喝碗羊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