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衍王氣的說不出話來,最後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別以為有個太師爺爺,就可以囂張跋扈。”

“瞧瞧您說的話,論起關係來,誰有能有您與陛下親近。”龐祈玉笑嘻嘻的說,笑容中充滿挑釁,“陛下到底是信哪個,我也很好奇呢,您不如去試試?”

四目相對之下,最後卻是衍王先敗退下來,悻悻的說道,“算你厲害!哼,昨夜之辱,你別以為就這麼算了。”

衍王揮袖離開,龐祈玉站在原地,看著他的背影,眼神轉冷。正想著有的沒的時,忽然花樹後傳來人聲,他便笑著轉身,再抬眼間,臉上便又恢復了往常的輕鬆愉快,“我還在想你什麼時候出來呢。”

“原本是想問你什麼時候回去,沒想到剛來就遇到了他。”顧菀按著樹杈跳出來,看著衍王離開的地方皺了皺鼻子,“他在說什麼?”

“沒什麼,不過就是老三樣的,問我什麼時候去喝酒,什麼時候去賞花。”龐祈玉兩手一攤,“我說我被爺爺趕出來了,沒錢,所以他就走了。”

“你就算沒被趕出來,也不見得有錢。”顧菀吐槽了一句,低頭整理裙子上的草屑,錯過了龐祈玉臉上微妙的表情,“你打算什麼時候走?”

公主的宴會還有一日,不過這種宴會本來就是來去自由的,也沒有特別強調時間。

“你呢?”龐祈玉反問。

“我要辦的事情都辦完了,打算等下就走。”顧菀自嘲笑笑,“鬼知道留下還有什麼危險。”

昨晚的事情對她來說太過於“刺激”,她可不想再經歷一遭。

“那我跟你一起。”龐祈玉不假思索的回答,還露出了一個小小的酒窩,“我有馬,可以帶你回去。”

“那好,我去收拾下行李,我們酉時門口見。”顧菀長長的鬆了口氣。

她是僱車來的,到了之後就讓車伕離開了。原本還想蹭公主府的馬車回去,如今這樣便是省事了。

**

酉時,兩人在門廳匯合,跟知客的管事道了別就離開。

等到了山下,看到龐祈玉去馬行還馬,去當鋪還衣服,顧菀真是大開眼界。

“你竟然都是租的!”

“要不然呢?那麼短的時間,我去哪兒搞這麼一身上得了檯面的行頭。”龐祈玉毫不臉紅的伸手,“給錢。”

“你自己沒錢嘛!”看著七兩銀子的租金,顧菀心疼不已,但還是掏了,“我以為你回家拿了。”

“這就要問老闆你了。”龐祈玉換回自己的粗布麻衣,幫她拎過手中的包裹,“哼,我才不是那種說一套做一套的人,我說斷絕關係,就是真的斷絕關係。除非我爺爺抱著我哭著說他錯了,否則我是不會原諒他的。”

“行吧行吧。”顧菀無奈搖搖頭,跟他一起慢悠悠的往回走。

不用在大長公主那裡豔壓群芳,所以她也換回了日常的布衣,傾斜如墨的秀髮鬆鬆垮垮的挽著,只插了一支樸素的木簪。

“怎麼又換回來了?”龐祈玉說不出自己心裡的感受,有點安心,似乎她又變成了那個熟悉刻薄的女人。但又有些失落,那個美麗大膽,彷彿幻想中的美人,就那幻影般一閃而逝,

“我可只有這一身行頭,不省著點用怎麼可以。”顧菀笑了起來,遠遠的看到天工閣門口掛著的燈籠,眉眼彎彎的感嘆,“回家真好。”

“回家?”龐祈玉微微一怔,下意識的呢喃,卻見到大門已經開啟,溫柔一路小跑的衝出來,一把抱住了顧菀,唧唧喳喳的叫個不聽。

看著女孩子們說說笑笑,龐祈玉忽然也明白了顧菀說的那句話。

有人等你回來的地方,那才叫家。

否則,只是一棟金碧輝煌的房子罷了。

**

參加完大長公主的宴會之後,天工閣一連幾日都沒有什麼人,溫柔有些惴惴不安,但又不想發問,怕給顧菀帶來壓力,所以鉚足勁兒做首飾。

這天陰雨,店中沒什麼生意,所有工匠便早早的放假了,只留著顧菀幾個人在店中。

顧菀在鋪子裡盤賬,龐祈玉在打瞌睡,金庭軒沒什麼事做,習慣性的拿起掃把到後院掃地,看到溫柔在角落的工坊里拉風箱,便走上前去詢問,“你這個是在做什麼?”

“炸珠。”溫柔緊看著火勢,面無表情的說。

炸珠?金庭軒用過的金銀器頗多,卻沒有見過它們是怎麼做出來的,於是頗有興趣的在旁邊蹲等。

炸珠是金銀器中常用的裝飾手法,分成兩種,一種是將黃金拉絲,然後等段剪斷,放在木炭上加熱,等它們成為水滴狀時,停止加熱,晾涼後就會形成一顆顆粟米大的金珠,用於鑲嵌在各種金飾上。

另外一種,則是將黃金拉成細條,然後燒至融化,然後滴在水裡,形成圓珠狀。

兩種方法都很麻煩,要將黃金燒融,沸點就很高了,而點珠的過程又非常考驗工匠對於火候的把控,所以匠人必須離得很近。

金庭軒原本還興致勃勃的看著一顆顆在水中形成的金珠,但是當不小心將視線轉移到溫柔的臉上時,便有些移不開。

她的臉,被炭火烤的很紅。

“不是已經請了匠人嗎?為什麼還要親自來做這麼辛苦的事情。”金庭軒嘟囔。

在大少爺的心目中,能請別人做的事情,就不需要自己動手。

“因為是要送給菀菀的禮物啊。”溫柔笑了笑,繼續專注手中的金棒,“再說了,那些人的手藝又沒有我的好,我可是爺爺手把手教出來的,他們只學到了一些皮毛。”

“為什麼要送菀菀禮物?”金庭軒皺了皺眉,他雖然日常也送顧菀禮物,但總覺得溫柔這種自己動手做出來的禮物,跟自己那些只要揮揮手,就有下人買來的東西,是不一樣的。

雖然這些還未必有自己的貴。

“她的生辰快到了,父親不在身邊,日子又過的這麼苦,我想讓她高興點。”溫柔等著溫水中的顆粒差不多成型,拿笊籬撈出來,倒在碗裡,然後塞給金庭軒,“既然那麼閒,就幫我挑一下金珠吧。記得把大小不同的分開,好方便我下一輪打磨。”

“哦,好。”金庭軒乖乖的拿了托盤,在那邊一邊挑金珠,一邊看溫柔忙活。

金飾的胚子一樣做好了,不大,但卻很精緻,用錘揲發敲出了蓮花瓣的輪廓,又用鏨子刻出了紋理和光澤,有些凹陷的地方,應該是用來嵌珠的,而如今她正在絞粗粗細細的金線。

“這是什麼?”金庭軒好奇的問。

“這是金線,準備做累絲用的。”溫柔比劃著,“一部分用來填充發冠,這些細的,我想做下蝴蝶蜻蜓。”

“為什麼不都用金子打?這多麻煩啊。”金庭軒只見過他娘戴這種首飾,卻沒想到做起來這麼複雜。

“純金多重,女孩子的頭皮怎麼經得起那麼扯。”溫柔用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他一眼,然後繼續忙手頭上的工作。”

金庭軒抿了抿嘴,也知道自己提了個傻建議,只能換個話題,“這東西怪模怪樣的,是新款?”

顧菀以前就喜歡做“異服”,如今做了生意,似乎越發放飛,她設計的首飾,大多數都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

也只有溫柔手藝過硬,又言聽計從,才能實現。

“對啊。”溫柔笑眯眯的說,“菀菀好厲害,結合了步搖和發冠的樣式,做了這種叫步搖冠的東西。她說這東西華而不實,但著實好看,賣給那些王孫公子最適宜不過,到時候可以好好狠撈一筆。但我想啊,為什麼人家都能有,菀菀就不能有?左右現在金子充裕,就是費些功夫的事情,我就想悄悄的給她做一頂。”

“這是驚喜,你可得幫我保密,否則她知道了,要你好看!”溫柔兇巴巴的威脅金庭軒。

“嗯,我不會說的。”金庭軒點點頭,看向溫柔帶水泡的手,“那你呢?”

顧菀的手很美,膚如羊脂,手若柔夷。但溫柔的手就不一樣,跟她的少女臉龐不一樣,又粗又糙,佈滿水泡和傷痕,彷彿中年苦力。

“我?”溫柔下意識的反問,然後搖頭,“我又不到哪裡去,要這種東西做什麼。”

“你也是女孩子,不給自己打幾件首飾嗎?”金庭軒五味陳雜,覺得自己這話似乎有些不妥,聽起來像挑撥,但又忍不住,“她都有那麼多了。”

“菀菀也沒有很多啊,她說她要不要妝點都好看。”溫柔卻是牛頭不對馬嘴,想了想笑呵呵的樂起來,“她就是嘴硬,明明喜歡,還說不想要。我就不一樣了,我喜歡做簪子勝過戴簪子,我喜歡一模一樣的金子,在我手中變成不同的形狀,然後獲得大家的驚歎。”

溫柔將手中剛剛編好的蝴蝶雛形拿給金庭軒看,“是不是很棒?”

蝴蝶翅金絲線編成的,不曉得用了什麼手段,握住的時候會隨風顫動,撲閃撲閃,仿若活物。

“嗯,很好看。”金庭軒只覺得那撲閃的翅膀,似乎一下下,騷到心裡,讓整個心都軟了起來,又是甜蜜,又是酸楚。

“你不知道現在的生活有多好,我家的鋪子開了起來,爺爺的手藝也得到了認可,等過幾年,說不定還能名揚京城。”得到誇獎的溫柔,滿意的將蝴蝶放到一邊的托盤裡去,然後又開始編織起蜻蜓來,“這簡直比我做夢夢到的還要好。”

她因為快樂,而輕輕的哼起了歌,並不悠揚,也不婉轉,但意外的好聽。

彷彿點亮了整個陰雨沉沉的午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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