潞州,呂都聚賢莊。

禾鹿洞天的故事到此告一段落,因為幫助韓瞻開啟了洞天石門,琅岐坎被聚賢莊尊為座上賓,在聚賢莊內的地位僅次於莊主鄧芝和蘇敏。

至於琅岐坎從洞天中拿到了什麼,沒人追問,也不會有人問,韓瞻相信他們都在禾鹿洞天中有所收穫,至於是什麼,他並不關心,既然是他人的機緣,他何必多嘴。

夏夜風起,蘇敏一襲淡藍長裙站在樓閣屋頂,抬頭仰望天空。

琅岐坎從屋內走出,稍微抬頭便看到了屋頂的蘇敏,立在原地的琅岐坎也不出聲,靜靜的看著屋頂的女子,一時間院內寂靜無聲,某個瞬間,蘇敏突然回頭,四目相對,琅岐坎尷尬頷首。

琅岐坎飛身而起,來到蘇敏身後,蘇敏察覺到身後有人時,冷冰冰的說道,“狼主是有事?”

“聽鄧莊主說你要去項州找寧公子啊?”琅岐坎隨意的說著,本想接著往前走兩步,但想了想又停了下來,因為他覺得眼前的姑娘並不喜歡有人離她很近。

“之前是想去,現在不想去了。”蘇敏的話倒是給了琅岐坎一個措手不及。

“為什麼?”琅岐坎輕聲笑道。

蘇敏緩緩說道,“你這一輩子碰到什麼人,經歷什麼事,其實都是算好的,上天能讓我遇到少爺,我已經很知足了,做人不能太貪心了,我想日後若是真的有緣,我們還會再見。”

“你倒是看的挺開。”琅岐坎自嘲道,“看來在禾鹿洞天中,有人點醒了你。”

“狼主,你呢?你不是要走嗎?不走了?”蘇敏難得的反問道。

琅岐坎王屋頂上一座,望著頭頂星辰,緩緩一笑,“和你一樣,有人點醒了我。”

蘇敏嘴角稍稍上揚,在月色下,在夏風裡。

一時間心情舒暢的琅岐坎感到難得的放鬆,之前積攢的種種疑慮憂愁,如洪水決堤般直流而出。

這就是禾鹿洞天那個老頭所說的緣自西來嗎?

。。。

在聚賢莊留了沒幾天,韓瞻就和柳恩啟程返回了新陳。

一路上,柳恩心不在焉的,老感覺心中有事;而在幻境中看到柳恩女裝後的韓瞻也覺得兩人同行有些彆扭。

兩人很有默契的一言不發,路上走得很慢,許久後,身後的柳恩開口問道,“韓瞻。。”

“嗯?”韓瞻下意識的轉身看去。

柳恩抬頭看向韓瞻,“禾鹿洞天中的幻境中,你有沒有看到我?”

法家少主沉默不語。

柳恩繼續抬頭說道,“我看到了你。”

少年愣了一下。

柳恩深呼吸一口氣,回眸輕笑,“你這是什麼表情?”

韓瞻咧嘴一笑,轉過身說道,“我看到了一個姑娘,長的很想你,所以你問我看沒看到你,我也不知道,我不知道那到底是不是你。”

柳恩勒馬向前,一巴掌拍在韓瞻的後腦勺上,拍的韓瞻一愣一愣的,“你幹嘛啊?”

“沒事,走吧。”柳恩勒馬朝前走去,這次換韓瞻跟在柳恩後面,走在前面的柳恩雙眼通紅,到底什麼時候恢復女兒身呢?再等等吧!

這座江湖不止有刀槍,還有美酒。

。。。

交州,鎮南關。

交州邊關的城牆上,一個背劍男子穿著軍卒服飾站在城頭,神色堅毅。

如今的司徒景春再也不是當年想著出邊關磨練劍氣的稚嫩少年了,現在的司徒景春是鎮南關的將士,僅僅只是個將士。

“司徒,司徒。。”一個慵懶男子的聲音響起。

司徒景春趕緊回頭看去,火頭軍都尉姚赤田哼哧哼哧的將剛出鍋的大包子放到司徒景春手上。

司徒景春嘿嘿一笑,趕緊接住,四下裡看了看,在確定周圍沒人後,直接席地而坐,抱著大肉包啃了起來,旁邊的都尉姚赤田則蹲在旁邊開啟腰間的酒葫蘆咕咚咕咚的喝起酒來。

“老姚,還是你對我好,我這一整天都沒怎麼吃東西了,可餓死我了。”司徒景春一邊大口朵頤著一邊說道。

“誰讓你不聽周將軍的話,偷偷帶人去汕州,這幸好沒鬧出事,這要是出事了,別說將軍,就算是仁國公也保不住你。”老姚一邊喝酒一邊說道。

“人家東越巫門的少主來找咱們幫忙,咱們什麼不管,也太不仗義了吧。”司徒景春倒是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臭小子,在這裝什麼老好人啊,同情心氾濫是吧?”旁邊的姚赤田反手就是一個大巴掌拍在了司徒景春的後腦勺上。

司徒景春嘟囔著嘴說道,“老姚啊,素素姐什麼時候回來啊,有點想她了。”

姚赤田靠在城垛上,喝了一口悶酒說道,“這個不知道啊,得看仁國公的身體抗不抗的住,司徒,老頭子我說句掏心窩子的話,你是不是看上我家小姐了?”

司徒景春嘿嘿一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腦袋,“是有那麼一點吧!但素素姐一直把我當弟弟看,我這哎。。”

“這麼多年了,你應該知道小姐的秉性。”老姚笑著寬慰道,“不過老頭子我對你有信心,小姐也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談婚論嫁的年齡,你小子加把勁,老頭子我說不定在退伍前還能喝到你的喜酒呢。”

姚赤田說著說著笑了出來,司徒景春也笑了出來。

“那我加把勁,哎。”從小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司徒景春在面對素素的時候,總有一種低人一等的感覺,倒不是因為身份,而是因為素素太過完美,而他到現在連劍鋒都未開啟。

可是素素姐會等到自己開劍鋒嗎?

。。。

五月的交州天氣悶熱。

寧延一路南行,在月底之時,終於趕到了交州桂郡。

但是如今的桂郡顯然不比自己剛到的時候熱鬧,仁國公的病情牽扯著每一個交州百姓的心。

按照素素信上說的,自從仁國公重病後她就一直在桂郡照顧老爺子,待的時間長了,素素也能察覺到一絲異樣,那就是自從老爺子病重後,朝廷似乎暗暗有收權的行為,不然,就不會莫名其妙派遣一個州牧來交州。

素素給寧延寫信的理由之一,也是因為這個新來的州牧。

桂郡程府。

程老爺子靠在床上,面色蒼白,但即便是重病纏身,老爺子也是眼神熠熠,不失神采。

素素捧著湯藥來到程緣身邊,俯身輕聲說道,“程老將軍,時辰到了,該喝藥了。”

程緣頷首起身,看著旁邊的素素,雙眼通紅,“素素啊,真是多虧你了,沒想到這個時候能在我身邊的不是自己的女兒,而是你。”

“老將軍您就把我當作大少奶奶就行,您放心,只要我還在交州一天,就會一直陪在您身邊的。”素素笑著說道,一邊說一邊小心的給程老爺子喂藥。

程緣點頭說道,“對了,寧延那小子不是說要來嗎?這都幾個月了,怎麼還沒來啊?”

“公子前些天來信說已經進入交州了,估計這會已經到桂郡了,您別擔心,公子他很快就來看您。”素素寬慰道。

“哎,現在世道亂啊,讓他這個時候來交州,真是苦了他了。”程緣無奈苦笑。

世道亂啊,尤其是在高陵登基之後,新政混亂,朝堂混亂,地方更是一片混亂;若不是還有寧楓等人在朝中苦苦支撐,怕是現在的大奉早就亂成一鍋粥了。

“老爺。。”兩人說話間,老管家程德走了進來,老管家佝僂著身子,臉色看上去不太好看。

“出什麼事了?”看著老管家的樣子,程緣皺眉說道。

程德欠身拱手道,“新來的州牧大人停止了新政的施行,說是新重傷抑農,不利於交州長治久安,並且不管官員反對關停了西市。”

“交州位於南方邊陲,到處都是丘陵山地,在這種地方能怎麼發展農業,真是夠胡鬧的。”程緣氣呼呼的說道。

“老爺,現在大家都在等著您康復,現在除了您,沒人能和新來的州牧大人說上話啊。”老管家搖頭說道。

交州新來的州牧名為李忠虎,聽名字還以為是個五大三粗的武將,其實是個心思細膩的讀書人,初來交州的時候也確實憑藉著三寸不爛之舌得到了程緣的賞識,可是程緣病後就有些不對勁了,李忠虎開始各種插手政務,按照自己的意圖隨意裁撤官員,更改政策,讓交州好不容易靠商業穩定下來的局面又混亂了起來。

“現在不僅僅是咱們交州,蘇州,揚州,青州,象州都是這樣,朝廷對此不聞不問,各地官員也拿這些憑空出現的州牧沒有辦法,現在咱們能做的就是儘量穩定民心,穩固官場,總之大局千萬不能亂。”程緣沉眉說道,但是從他的眼神能看出現在交州的情況並不樂觀。

“老爺放心,現在交州的官員大部分還是站在咱們這一邊的,交州亂不了。”老管家開口說道。

程緣輕輕一笑,嘆氣道,“希望政局能快速好轉起來,大奉不能再亂了。”

然而事實真的像程緣所想的那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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