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連勒格,北門關前線。

慕容灼灼來勢洶洶,大有一舉剷除項州軍拿下項州的意思,為保境安民,抵禦北蠻,徐子謙親自掛帥,統領項州軍鎮守北門關。

大戰一觸即發,坐鎮中軍的慕容灼灼正謀劃著如何對付徐子謙,突然就接到了回烈被殺的訊息,然而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回烈兵敗被殺訊息沒幾天,自已的同宗兄長,錫林節度使慕容隼就八百里加急來信,先奪魚化城,後破懸壺城,為了對付這支不到十萬人的定州軍,慕容隼麾下的血衣軍消耗殆盡,這對慕容灼灼來說實在是難以接受,他不指望慕容隼能殺的寧延屁滾尿流,但也不至於敗的這麼徹底吧!

慕容灼灼將慕容隼的信仍在桌上,神色複雜,一邊對血衣軍的失敗感到無奈,一邊又對定州軍所展現出來的戰鬥力感到驚訝,“這棋都下到這種程度了,本將軍若是不接招豈不是太對不起寧延的這番苦心了!”

寧延的這點伎倆,慕容灼灼怎麼會看不出來,但就像陳令樞說的,這是光明正大的陽謀,你慕容灼灼無論如何都得來;你不來,我定州軍把錫林勒格攪得稀巴爛,搞不好都能把慕容灼灼的老爹抓來祭旗,定州軍組建並沒有多久,但戰鬥力已經超過了項州軍,若是慕容灼灼還對此不管不顧,那隻會是放虎歸山,這也絕不是慕容灼灼想看到的。

所以事實就是慕容灼灼明知這是寧延故意要把他的注意力轉移到自已身上,從而挽救項州於水火,但是他慕容灼灼還是得硬著頭皮接下寧延這一招。

隨軍出征的董長陵沉眉道,“將軍慎重,南下項州乃大汗和國相首肯之目標,若是突然調轉馬頭,怕是王庭那邊不好交代啊!”

“經過上次國戰,項州軍精銳已折損大半,如今項州軍實力不如鼎盛之時的五成,對我汗國來說,項州無異於囊中之物,可隨時取之;但寧延不一樣,短短五年,他就讓定州軍有如此可怕的戰鬥力,若是放任不管,那日後必是汗國大患,項州和定州孰輕孰重,還不明顯嗎?”慕容灼灼冷喝道。

董長陵微微皺眉,“寧延出兵錫林勒格,其目的不言而喻,就是吸引我們注意力,從而保全項州;將軍,難道您真要放棄項州嗎?”

“在我汗國鐵騎的絕對碾壓下,任何詭計都不足掛齒。”慕容灼灼胸有成竹,信誓旦旦的說道,“留二十萬大軍在玉門城警惕項州軍舉動,其餘大軍隨我東進,會戰定州軍!”

“他寧延不是想讓我回錫林勒格同他交手嗎?好啊!那我就如他所願!”慕容灼灼咬牙切齒的說道。

圍攻北門關的北蠻狼騎突然撤軍,正在盯著北蠻軍一舉一動的李鳳荷快步來到中軍大營內,激動說道,“徐將軍,慕容灼灼撤軍了!”

“撤了?”在地圖上正在排兵佈陣的徐子謙聽到這話時滿臉震驚,隨後快速來到城頭上,在看到城下的北蠻軍全部掉頭北撤時,當即詫異道,“這慕容灼灼葫蘆裡賣的什麼藥啊?怎麼說撤就撤了?”

旁邊的陳辛如輕聲說道,“會不會是小公子,聽錢大人說,定州軍已經進入了錫林勒格並且打了幾個漂亮仗,這慕容灼灼該不會要去對付小公子吧?”

“有這種可能!”李鳳荷沉聲說道,“不過,這慕容灼灼真就甘心放棄項州嗎?這裡面不會有詐吧!”

“讓兄弟們打起精神,不要放鬆警惕,防止北蠻軍反撲。”徐子謙當即下令道,隨後嘆息道,“我倒是希望慕容灼灼能攻打北門關,這樣起碼小公子還能安全點。”

他們這樣想,寧延何嘗不是這麼想。

。。。

打了一個大勝仗的定州軍將士在寧延的授意下,在魚化城中盡情慶祝,幾位將軍觥籌交錯,喜不自勝。

在左丘原大戰中大放異彩的雲不凝,斬殺回烈的李彥業,艱難打贏了魚化城保衛戰的舒鴻,舒鈞,包括林北陽,韋雄刀等人在宴席上都是高興不已,來到錫林勒格也有五個多月了,一場敗仗沒打過不說,還打的慕容隼麾下血衣軍損失殆盡,並且左丘原一戰殺了回烈狠狠打了慕容灼灼的臉,這幾個月的戰鬥只能用痛快兩字形容。

軍營內燈火通明,歡呼不斷,身為定州牧的寧延卻心事重重的來到魚化城城牆上,城牆上血漬未乾,寧延趴在城垛上仰首望月,心事重重。

麾下將軍可以為戰爭的勝利而高興,但作為三軍主帥的他卻不能被短暫的勝利而衝昏頭腦,他放過慕容隼讓其帶話給慕容灼灼看似是在羞辱慕容灼灼,但指望一番羞辱就讓慕容灼灼調轉槍頭也有些太看不起慕容灼灼了,寧延的真正目的是讓慕容灼灼知道他寧延的定州軍才是北蠻最大的敵人,而能讓慕容灼灼下決心的人最合適的就是慕容隼。

慕容隼是錫林節度使,也是慕容灼灼的同宗兄長,同時也是和董長陵甚至呼延山石都能說上話的人,從他口中說出來的話,慕容灼灼不會不認真考慮,為此他不惜告訴慕容隼左丘原一戰,他們只派出了兩萬人。

過不了多久,慕容灼灼就會帶著麾下大軍直衝他們而來,接連幾次戰鬥後,定州軍損失不在少數,到時候他們該如何應對慕容灼灼的大軍呢?想到這裡,寧延就有些發愁。

正在寧延望月深思之時,換了一身乾淨長衫的陳令樞端著一壺酒來到寧延身邊,晚上的風有些刺骨,陳令樞不由得打了個噴嚏,這一噴嚏打的寧延不由得轉過身來,看著這個給自已出此陽謀的軍師,沉聲笑道,“先生這是來找我喝酒來了?”

“那你寧公子肯不肯賞這個臉呢?”陳令樞將酒壺放在城垛上,站在寧延身邊,自顧自的往酒杯裡添酒。

寧延搖頭輕笑,“你這酒都擺上了,我豈有拒絕之理啊?”

對月把酒,滿飲下肚,陳令樞一邊倒酒一邊說道,“按照飛鴻情報分析,最多十日,慕容灼灼的前鋒軍團就會出現在左丘原,人數不在十萬之下,並且裡面還有一萬鐵勒屠,再加上後續軍隊,一旦開戰,慕容灼灼能投入戰場的人數不在四十萬之下啊。”

陳令樞一語道破寧延的擔憂,寧延聽後微微一笑,隨手拿起一杯酒就往肚子裡灌去,“陳先生,如今禍水東引的目的已達到,敢問接下來我定州軍何去何從?是在錫林勒格和慕容灼灼決一死戰,還是撤回定州?”

“撤回定州是上上之選,可如此的話,就沒有了將慕容灼灼東引的意義,無非是耽擱幾天他們攻打項州的時間罷了,而這也不是公子的本意吧!”陳令樞握著酒杯沉聲說道。

寧延看著陳令樞,一臉玩味的說道,“上一個能這麼猜出我心思的還是徐小子;陳先生您就別和我兜圈子了,有話直說吧。”

陳令樞放下酒杯,臉色變得嚴肅起來,“四十萬北蠻軍,單靠我們定州軍別說取勝,就算打個平手都難,在絕對的軍事實力面前,任何計策都起不了作用;但只要有人能在此刻對我定州軍施以援手,那就還有勝算。”

寧延苦笑道,“如今大奉除了項州軍誰還肯對我定州軍施以援手?總不能指望那朝廷吧,他們不在背後害我,我就謝天謝地了!”

陳令樞捋了捋鬍鬚,輕聲笑道,“公子是不是忘了一個人?”

“何人?”

“北地軍上將軍,齊溪!”

“齊溪!”寧延猛然驚醒,是啊!他怎麼沒想到齊溪呢?“齊將軍鎮守一方,一心為民,若真能與我們一心抗敵,倒也是個得力幫手。”

“唯一要提防的就是朝廷兵部的介入,北地軍說到底是歸兵部節制,一旦朝廷得知我們與北地軍聯手,勢必會在這裡做文章,雖不至於坑害齊溪將軍,但絆子肯定不會少使。”陳令樞緩緩說道。

寧延在旁感慨道,“是啊,現在誰會我們寧家交好,誰就是眾矢之的,不過只要我們開口,齊將軍一定不會坐視不理。”

“值得一試!”陳令樞頷首說道。

寧延舉起酒杯,衝著陳令樞笑道,“聽君一言,醍醐灌頂啊!多謝了!”

“公子過獎,這也是令樞分內之事!”陳令樞頷首一笑,兩人對飲一杯,看著天邊圓月,難免生出思鄉之情,“公子,算起來夫人臨盆之日也快到了,您不打算回去一趟嗎?這錫林勒格境內短期內也不會有戰事發生,回去一趟絕對來得及。”

“將士們都在這裡,我這個時候豈能一走了之?”寧延沉聲說道,晃著手中的酒杯,“不過說真的,還真的想回去看看!”

陳令樞輕聲淺笑,月光下,兩個不算年輕的年輕人推杯換盞,時而大笑,時而感慨。

大笑世間正道,感慨浮世滄桑。

。。。

寧延讓飛鴻千里傳書致信徐天亮,此時正在一門心思為遠征大軍準備糧草軍械的徐天亮在看到寧延來信後,立刻將手中重任交給顧毓棠後,自已趁著夜色偷偷的離開了蒼同城,直奔東邊靖州而去。

靖州長林城的府衙內,得知徐天亮到來,時任靖州牧的韓櫟和北地軍上將軍齊溪全部出門相迎,隨著寧延和定州的聲名鵲起,這個寧延身後的大管家自然而然的也進入了大家的視野。

身在靖州的韓櫟和齊溪自然是知道寧延出兵北上之事,說真的,對於寧延如此大膽的決策,齊溪深表敬佩,要知道現在的定州四面楚歌,就連身後的朝廷都不支援他們,一旦這個時候朝廷發難,那後果是不堪設想的。

徐天亮的突然來訪也讓韓櫟嗅到了些不同的味道,出門迎接徐天亮的路上,兩鬢斑白的韓櫟面色嚴肅的說道,“徐天亮這個時候來靖州,一定是寧延那邊出事了,讓這小子來搬救兵。”

“韓大人,那您的意思呢?”齊溪臉色同樣愁雲滿面。

韓櫟停下腳步沉聲說道,“我韓櫟沒有寧家與朝廷作對的本事,但也不至於看著我大奉男兒征戰沙場而無所作為,只是在此危機之時,還是需要謹慎謹慎再謹慎!一步邁錯,那便是滅頂之災!”

齊溪臉上露出讚歎神色,拱手道,“韓大人言之有理,不過,還是先看看這位聲名遠揚的徐大都督能說出個什麼話來!”

韓櫟頷首輕笑。

府衙門口,兩人一同接見了徐天亮,見到徐天亮後,沒有那麼多客套話術,三人直接在書房裡展開會談,而會談內容毫無疑問,就是當前錫林勒格戰局。

徐天亮也是開門見山,衝著兩人直接供水說道,“韓大人,齊將軍,定州軍危矣!定州危矣!還望兩位能出手相助,解我定州之圍!”

身為州牧的韓櫟起身扶起徐天亮,沉聲說道,“徐大人彆著急,有什麼事慢慢說。”

徐天亮起身入座,將寧延在錫林勒格的困局完完本本的說了出來,韓櫟和齊溪震驚不已,這寧延膽子是真的大啊,都將慕容灼灼四十萬大軍吸引到錫林勒格了還不撤退,在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能啃下慕容灼灼一口肉,這未免有些天不知天高地厚了。

“寧州牧的意思是,希望我北地軍出兵北上,與定州軍一起抵禦北蠻?”齊溪稍稍皺了皺眉頭,“我北地軍也不過十多萬人,那北蠻軍可是四十萬人,我這點人去了也是於事無補啊!”

“齊將軍先不要著急下結論,我們公子不是那種喜歡硬碰硬,死磕到底的人;古往今來,以少勝多的軍事奇蹟不在少數,為何就不能在錫林勒格再度上演呢?然而此次錫林勒格大會戰想要四兩撥千斤,以少勝多,首要條件便是這個四兩,定州軍數月苦戰,損兵折將,要想完成以少勝多的壯舉實在是有些力不從心,所以公子讓我來向韓大人和齊將軍請援,希望北地軍能在此關鍵之時出兵相助,若能得到北地軍相助,我定州定不會忘靖州大恩。”徐天亮態度十分誠懇的說道,說完後還不忘朝著兩人深鞠一躬。

齊溪和韓櫟對視一眼,而後齊溪沉聲說道,“徐大人客氣了,為國所計,我北地軍責無旁貸,然我北地軍受朝廷管轄,這沒有朝廷旨意,私自出兵,萬一被扣個謀反的罪名,那我們豈不是太得不償失了?”

北地軍雖然受朝廷管制,但他齊溪真就那麼害怕朝廷嗎?

不過徐天亮要是僅憑自已一句話就讓北地軍北上的話,那也確實是太異想天開了。

說白了,這也是一場政治博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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