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這長生我不要也罷。”
他說的義憤填膺鐵骨錚錚，倒使杜司有些意外。
人參果是個好東西，如果真的被偷，那也一定不是凡人，那位老人家在說謊。
杜司將他心中所想告訴官人。
“所以那不是人參果？”
“想知道答案嗎？”杜司笑著說，“或許他不是凡人。”
“不是凡人？”
官人臉上寫滿了疑惑不解。
“你這個樣子也不像個信神仙的人，怎麼別人一忽悠就信了？”
官人聽了杜司的話有些吃驚，看了看自己隨後笑著說：“信神仙的人，該是什麼樣？”
杜司搖了搖頭攤手道：“不知道。”
一個月和流民狼狽不堪的生活，杜司對這段經歷的評價只有四個字——毫無生氣。
“不知先生該如何稱呼？”
“姓李名休。”
杜司乾脆的回應道：“你呢？”
“姓陶名讓。”
“陶讓，你與我有緣，組織城中的百姓去往更繁華人員更擁擠的地方吧！”
“這是為何？”
杜司伸出三個手指：“三年，不超過三年，仙人就會來到這兒大開殺戒。”
“松百縣我治理得井井有條，這裡雖算不上繁榮昌盛，但百姓也過的安樂，如若真的有仙人，此地既無至寶，所在地還偏僻，仙人到這來為了屠殺，這可信嗎？”
陶讓不以為意道。
“我只是提個建議，讓你有個心理準備”杜司搖了搖頭，他知道陶讓從始至終都對他懷有戒備。
“那位仙人會是你嗎？”
陶讓沉靜地問道，他想不通，為何仙人會屠城。
這裡雖被陶讓治理的安樂，但這並不足以讓蘇命子放棄“解救”這裡的百姓。
清酒村雖然是個大村還沒有逃出魔爪，松百縣雖不小，但終歸是個雞肋。
能力是有限的，而凡人卻增長速度太快，與其將力量分散到每個人身上，倒不如將力量分散到一個個聚落中。
杜司不以為然道：“我要是想屠就不會提醒你了。”
“不過，面對災厄與其信無不如信其有，你的建議我還是會考慮的。”陶讓誠摯的接受了提議。
“你有這個心就好。”杜司沒好氣道，“那個老人不是本地人，他卻能混進城中，不是妖就是求道者了。”
陶讓聽到杜司說到那位老人猛地坐直起來：“先生果真不凡，一眼就看出那位不是本地人，我常年混於百姓中，但那張臉卻十分生疏，更何況他穿的破破爛爛，一見到他我就頗為同情，但更多的是自責，這便相邀他進茶館中瞭解他的情況，以便扶貧。”
難怪際遇差這麼大的人還能聚在一起，原來還有這種情況。
如果蘇命子在這裡看到在陶讓的領導下一切欣欣和睦相必也會開心。
但杜司不是蘇命子，知道大致劇情的他，深知用陶讓對付蘇命子會有出其不意的效果，二者皆重視人。
據杜司的經驗，陶讓這種思想正直的人一般都與主角有著某種羈絆。
陶讓注意到杜司看他的眼神，莫名心中有些悸動，但眼前的人卻又沒有害他的理由，他也有些莫名其妙。
小巧的杯子被杜司用茶壺蓄滿水，一臉笑意的看著陶讓。
陶讓不明所以被眼前人用眼睛盯著總覺得會有不好的事情發生，但還是硬著頭皮正視有些灑脫的杜司。
見陶讓能硬扛仙的威壓杜司對他的身世也更為的好奇。
杜司嘆了口氣，為陶讓畜滿茶：“大人小時的際遇多難多折，能活到現在定是大人心繫百姓才取得如今成果。”
陶讓接過杜司畜滿的茶杯，聽到他說的話，感到很受用，但還是好奇：“先生怎得知？”
呵呵，猜的，你信嗎？杜司無聲吐槽。
但這些杜司自不會表現出來，他仍需保持自己的神秘感。
“大人印堂發黑，左眼大而右眼小，頭髮不甚濃密，這面相自然是多難多折之相。”
陶讓伸出手摸了摸自己厚重的頭髮，抬頭開了看杜司一臉疑惑道：“先生，你我二人貌似是同樣的面相，你的頭髮好像還沒有我的多。”
杜司有些無語，自己就隨口一說，什麼面相不面相的，自上學起他就被忽悠，校門前的算卦攤，一次五元，還可重算，由於算得不如意，怒花二十連續算了四次，才算出自己有富豪之資，但似乎十幾年的生涯中一次卦都沒成。
“所以我的經歷比你殘，不過最後我向死而生，反而成仙了，真是造化弄人呀！”
“不知先生未成仙時家在何處？”
“清酒村。”
“難怪，難怪。”陶讓也跟著他唉聲嘆氣，“三年前清酒村發生火災，直到現在，逃難到這的人還面露恐懼不肯回想，只是嚷嚷著要逃，難怪你也是面災之相。”
“故土受到如此災難，也難怪你會變成這個模樣了。”
杜司眼神忽而幽怨，似是突然想到一段溫暖的記憶，不過隨即轉瞬而逝，只是自顧自的低著頭。
“是啊，故土。”杜司無聊至極不愛喝茶的他總覺得缺點什麼，看了看手中杯子決定再蓄一杯，“這仙倒不如不成。”
仇人在眼前而自己卻無可奈何，這種感覺真是憋屈。
“先生真是幽默呀！”
“你想成仙嗎？”杜司突然詢問，“得道成仙，從此逍遙於世間。”
陶讓見他口無遮攔，不由得頓了頓，想了想如實回答：“自然是想的，可是我卻不可能真的得到逍遙，自然也無望成仙了。”
逍遙，成仙只是在未成仙的人看來逍遙而已，杜司被拘泥於故鄉，蘇命子被凡人所拘，四十九位仙人，四十九條道，都被各自的道所束縛。
想要成為真正的“仙”就連杜司自己都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的執念是回家。
“未得逍遙，又何嘗不是另一種逍遙，為，所謂成仙要要斬七情六慾，但這也只是在逃避自己在乎的東西。”
陶讓搖了搖頭愁眉苦臉道：“或許你是對的，成仙的誘惑很大，但現在的我是想讓天下安定，百姓顛沛流離，道上哀鴻遍野，我無不痛心，想要為他們做實事，只是斬斷七情六慾的我，又如何面對黎民百姓。”
他無比悵惘的將雙手交叉託著額頭眼眶溼潤，喉嚨哽咽道“成仙后，過去的我會憎恨成仙的我嗎？畢竟，那時我已經成仙，還會在乎他們嗎？”
“那時的我還真的是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