熹微的晨光透過陰雲的縫隙灑在雪原之上，無邊的大雪仍在繼續。
行走三月之久的杜司已經有些茫然了，他的身邊是逃竄的流民，毫無意外，都是從家鄉的屠殺逃難出來的，不用想也知道，他們紛紛咒罵的人都是同一位。
從天上看，他們似乎並沒有什麼不同，都是同樣的衣裳，都是同樣的狼狽。
他想說蘇命子做的有些過分，她錯了，想要救人，就必須要深入這片世界的凡人之中，她愛凡人，那杜司就要了解凡人，知己知彼，方可百戰百勝。
而在針對蘇命子的過程中，他也同樣可以打探到那個發出囈語之聲的資訊。
都是向西走，這也算是順路了。
悟道而已，想必那個人也是在暗中窺視他。
莊周夢蝶，蝶夢莊周，之前的那個聲音，那個虛影是自己成仙后的夢魘嗎？
杜司在流民身後一步一個腳印，再過些時日，他恐怕就要被同化了，一張張灰頭土臉都是一樣的麻木之色。
此時的杜司，多少有些破罐破摔的心思——他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一場奇詭的夢境，就像電影中那樣，只要死了，便能從大夢一場中醒來。
可是現在的他根本死不了，就算死了，輪迴還在繼續。
活著很痛苦，可他又想活著。
正當他這樣想的時候，突然聽到了一種近似於癲狂的吶喊聲。
如痴般的吶喊聲擊碎了他的彷徨。
“有人，哈.....哈哈.....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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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烏黑黑的人流，安置的官員們倒也友善，施粥，安置住處，一切安排的都井然有序，有條不紊。
沒有暴動，甚至還為流民分了幾畝田地。
杜司大搖大擺的進了城，城並不是很大，但好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
流民安排在城外，倒也是與城中之民井水不犯河水。
“喂，小子停下。”
一個滿臉胡茬個子粗壯的軍士攔住了杜司。
杜司不以為意，他這一身破破爛爛，即使他不是真正的流民，但在軍士的眼中杜司與城門外的流民並無不同。
杜司冷眼看了看持著槍的軍士，不以為意的甩在他臉上幾塊金子。
那位軍士接過金子後，立馬變了副笑臉，將槍收回，示意其他的軍士放行。
城中的景象比不上現代社會，但比鄉下也是要好的多，茶樓，飯館，布莊，藥館，鐵鋪，應有盡有。
街上熙熙攘攘，行人絡繹不絕，好一幅繁華景象。
杜司用了些手段得了套凡間衣裳，這避免了路邊上的行人向他投來異樣的目光。
他悠哉悠哉的坐到了路旁一處用木頭架起的茶館，三張乾淨的桌旁坐滿了人，杜司挑了一個偏僻的地方，聽當地人從各行各業搜取的故事，小二很勤奮，一見來了一位衣著不凡的客人就上了一杯濃香的茶。
不愛喝茶的他，望著冒煙的茶水，淺淺品嚐一口，嘴中彌留的味道只有苦味。
“嘿！”
突然驚現的一聲，讓杜司抬起了眼角。
聲音的主人並不想讓旁人傾聽，用一種僅能允許兩人可聽見的聲音竊竊私語。
坐在杜司前方的是枯萎老人和一位秀氣的青年。
“官人，你知道人參果嗎？”
老人一開口便是驚天秘密，看過西遊記的杜司也神不知鬼不覺的盯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一方面是杜司聽到一種熟悉的事物讓他感到與原來的世界割裂感不是很強，另一方面則是人參果並不是杜司的設定。
身為世界的設定者有東西偷偷更改刪除並增加設計，就好像你的錢包的主人並不只有你一人一樣，有個人正偷偷摸摸的有著使用你錢包的能力。
人有一種本能的慾望，那便是排除異己，如果你的眼睛有某種異物，它並不會傷害你也不會使你難受，但你卻會本能的剔除這種異物。
老人一隻手按著桌旁的柺杖，另一隻胳膊彎在桌上，整個人以一種向前傾的姿態湊向官人。
“我給你說啊！”老人的嘴中溢滿了酒氣，杜司與他們的距離雖遠，但也是聞到了味道。
老人更像是聽到某種故事，轉告他人吹牛一樣。
“人參果這個東西，可是好東西，聽說那是仙家至寶，這還是前不久我從城外的流民聽過來的，當時有個仙人飛到那個流民的村莊上方，說此地正是孕育人參果樹的好地方。”
老人說到這似乎有些口乾舌燥，抿了抿嘴唇，抬頭看了看前方的官人，似乎是在打探他的反應。
官人聽得情致正高，見老人突然停下，忍不住提問道：“接下來呢？”
“接下來。”老人微微一怔咳嗽幾聲，“嘿，那是仙人看上的東西，我等凡人看上了仙人的東西，哪有什麼好果子吃，自然是被轟得集體遷徙了，不過他走之前倒也偷了幾個人參果。”
“啊？”官人的臉上似乎不可置信，“他居然偷到了仙人的東西？”
“是極，是極。”老人也附和道，“起初我也不信，可他讓我看了那果子，果真與孩子一般，四肢具備，五官具全，還會哭鬧，甚至還會說話。”
“長得像嬰孩，行為也似嬰孩，這哪是果子呀？”
老人往後退了退，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似乎早就知道他會這般說一樣：“唉，要不說咱們是肉眼凡胎呢？仙家的東西就是這般神奇。”
官人聽到老人說的話，一時間認為他說得有道理，可又覺得他的話漏洞百出。
“這人參果有何功效呀？”
老人帶著笑意微笑道：“聞一聞可活個百年，吃一口可得道成仙。”
官人若有所思的抿了口荼，他知道老人肯定誇張了，但還是忍不住問道：“如若有此，那流民不是早就可成仙。”
“他哪有那覺悟呀！”老人不以為意的說，“他也就只想將這仙家至寶賣個好價，一邊子逍遙去了。”
“那不知你那朋友對這人參果要賣個何價？”官人壓低了聲音，似乎擔心有人聽到他們的討論，“鄙人或許可以幫助他一二。”
“大人。”老人聽到官人打算幫助他也壓低了聲音，“小人就知道你不凡，只是那人參果也不是凡物。”
“這果子遇金而落，遇木而枯，遇水而化，遇火而焦，遇土而入。”
“為了防止果子的消失，他為那果子披了層薄金，這價錢自也要貴些。”
“你只管說，價錢不是問題。”
老人佝僂著身體點了點頭，抬起枯槁的手伸了個一。
“一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