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麼做，也不能有這個想法。”
這突來的聲音倒是使他變得清醒。
剛剛我是喪失理智了嗎？
杜司迅速掃視一遍周圍。
怪物們仍倒吊在空中沒有移動一絲一毫。
他伸出胳膊向頭頂的一片空間向上按了按，隨著力的增加上處的空間其黏度和流動性也隨之改變。
砰，砰，砰！
用刀柄錘在空間，發出異樣的空曠聲音。
“咳咳。”「監視者」咳了幾聲，“你也該注意到我了。”
杜司聽到聲音面色忽然陰冷起來，故作驚訝道：“唉？你怎麼又來了。”
「監視者」也不在乎只是再一次重複他的那一句話：“你不能這麼做，也不能有這個想法。”
杜司付之一笑，坐了下來，他同樣有些累了。
“給我個理由，它們對你很重要嗎？”
“重要，開什麼玩笑？”「監視者」譏笑道，“你覺得我會認為一堆將要死亡的資料重要嗎？”
杜司心知肚明，他曾經稱自己為「造物主」，還欣然接受這個世界是虛假的，自己無法找他，但他卻可以找自己，自己要儘可能的套出對方的話。
“哈哈哈哈哈哈！”「監視者」被杜司的想法逗笑了，“我，能，看，到。”
他一字一頓的說。
“我說過。”他言語之間又充滿了自信，“你的想法，我都能看到。”
杜司臉色蒼白，握緊拳頭。
「監視者」也似乎注意到了他的想法。
以一種極其慵懶的聲音說道：“親愛的「造物主」，我給你說話的機會，說吧。”
那是一種極其不可一世的語氣。
“你還稱我為造物主呀？”空間擁擠，味道糜爛，儘管他並未感受到，但他確實有些嘔吐感。
“你是我創造的嗎？”
「監視者」頗為滿意的回答：“你覺得我剛才為什麼給你說話的機會，就是為了讓你說出這個問題。”
“一直搶著回答遠不如讓你說出問題後，我再回答，這種方式更能使你崩潰。”
“聽好答案。”
“是我創造了你。”
杜司心裡咯噔一下，像是被石磙碾滾過。
我是被創造的，這怎麼可能，我才是創造者。
他一定是在騙我！
從第一次見面就說：你玩遊戲難道不是為了有趣？”
這只是他取樂的一個法子。
「監視者」見杜司心如死灰，面如枯槁又幸災樂禍的說道：“怎麼，難受了？”
“其實你那自以為是的現實世界中的記憶也是我安排給你的。”
“胡說！”杜司紅著雙眼打斷了他的話。
“好好好。”「監視者」說話被打斷到也不在乎，“其實我剛剛說的都是騙你的。”
“你身為「造物主」當然不可能受制於你創造的一個角色。”
“你身為現實中的人當然不可能被我這個假人帶到遊戲世界中。”
“你身為一個有血有肉的人當然也不會被我隨意拼湊記憶。”
“夠了。”杜司發瘋般的嘶吼，手捂著頭，「監視者」的話猶如一把鋒利的刀子，切斷了他最後一樣救命稻草，他此刻已難以忍受頭痛和心痛了。
這種感覺非「喜」非「悲」。
“是是是。”「監視者」雖然答應但並未做出相應的行動仍然接著冷嘲熱諷，“是你創造的我。”
“但......是我在玩這個遊戲。”
他最後一句話低聲而輕蔑，卻直擊要害。
氣氛沉寂了幾秒後，杜司才發瘋般的笑了起來。
“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一個阻撓著我信念的人，我怎麼可能會相信。”
杜司喚出劍，不能這麼做，我偏要這麼做。
鏘！
手中的劍，劍意果敢，劍氣肆虐，但仍無法對怪物們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它們太強了，強的就像是......一個世界。
“打呀，接著打呀！”「監視者」添油加醋的說道，“其實我剛才都是逗你玩的，就是為了看到你像個瘋子的模樣。”
杜司停了下來，幾乎是「監視者」說話的同一時間，倒不是他被懟的啞口無言，而是他忽然察覺到一個疏忽的東西。
自己從始至終都在跟著他的思路走，他能看到自己的想法，自己的思想，稱他為自己肚裡的蛔蟲也不為過，他簡直比自己還像自己。
如果是他是自己，自己會如何對待自己呢？
「監視者」仍在添油加醋冷嘲熱諷的嘗試擊潰杜司的精神。
杜司對此選擇了充耳不聞，精神是有限的，所以他決定轉移注意力。
自己做事向來是三分鐘熱度，當然那只是針對一些無關緊要又不重要的事情。
如果事情重大，想必大多數人都會做全力以赴的決心，儘管可能不會做出相應的行動，但決心是堅定的。
如果自己是「監視者」，那如此費勁的將自己一步一步的忽悠到這裡並如此大費周折的對自己洗腦，定然不是一件小事。
至少不會將其徹底定義為一場遊戲，因為那太累了，勞心勞力而只是為了得到一些樂子。
而自己也不會對自己如此殘忍，除非有著更殘忍的結局。
想到這，他抬起頭看著那些痴傻的怪物，旋即重新低下了頭顱。
是的，他雖認同人有一種本能的排除異己的慾望。
認為自己應當是唯一的，世界上只有一個自己就是夠了。
但是當自己遇到另一個自己時也不會如此貶低對方，因為對面的他就是另一個自己。
罵人等於罵己。
愛屋及烏，惡其餘胥。
或許「丘君」並沒有將話說完整，「痴兒」的另一個自己或許並非一定要看到，看到是一定要用眼睛的。
現在仔細想想，丘命觀像是受到了感官上的封閉，如果杜司沒記錯且這段記憶沒有被「監視者」更改。
丘命觀的兩扇門刻著兩個甲骨文，左為「看」，右為「見」。
「看」是用手放在眼睛上眺望。
「見」則含有等級之意。
遊戲需要線索，而這正是丘山極為顯著的線索。
他仍記得「丘君」說的第一句話是：
“我看見了你。”
而我聽到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