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二人的眼球齊刷刷的向他看來,杜司用手捂住了臉,透過手指間的縫隙觀察他們。

再正常不過的二人,在變了心態的杜司面前,他們的一舉一動都佈滿了疑點。

他現在顯得有些神經兮兮。

過了許久,杜司才平靜了心情,將手放了下來,整個人又顯得和藹可親。

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可是這個世界所有人的眼睛與其說是心靈的窗戶,倒不如說是一個又一個放著白色熒光的監視器。

“先生。”陶讓開口,“你還好嗎?”

“我很好。”杜司露出一個如沐春風的笑容示意自己一切安康,“我一直很好。”

“倒是你,明白了嗎?”

陶讓點了點頭。

“楊構。”杜司毫無預兆的喊他的名字,“麻煩你再解釋一遍。”

突如其來的要求令楊構略有不滿,再重複一遍剛才的話術更像是自己遭到杜司的報復。

但杜司剛才的異樣情況所釋放的壓制卻讓楊構不得不聽。

雖然杜司現在春風滿面,可他從杜司身上感受到了波濤洶湧的殺意。

“金為人的付出,木為人的關係,水為人的數量,火為人的情義,土為人的歸屬。”

“以此五行,孕育出的生靈,也便是人參果了。”

“它的真正作用不是延年益壽也不是為了成仙,而是以命換命。”

“俗稱借壽。”

杜司胳膊挽起人參果憑空從楊構轉移到他的手上:“借多少壽?”

“他的餘生。”

陶讓聽到此話,瞪大著雙眼,一臉不可置信的盯著楊構。

楊構聽到口中說出的話懊惱不已,神色慌張的注視著杜司,整個人害怕的不知所措。

“不必害怕,一個小謊而已。”杜司將人參果轉移到陶讓手上,“殺你對我來說並無意義。”

看過劇情的杜司當然知道這位老人聞到了陶讓的命中有帶故人的氣息,妄想換命,用陶讓的餘生換回一位故人。

但人參果被陶讓當成了嬰孩,這導致了計劃的失敗。

換句話說要是陶讓不能心甘情願的殺死人參果,那麼楊構的弟弟永遠不會回來。

“陶讓,不必在意這些。”杜司扭頭看到陶讓心情複雜的盯著手中的人參果,“這些都不重要。”

二人紛紛低下了頭顱。

“這一元還有四十年就結束了。”杜司語氣鄭重道,“你們想一次又一次迴圈這往日的苦果嗎?”

見二人仍不開口說話。

杜司用手指著陶讓:“你想一次又一次的害劉將軍,並且糊塗的犧牲自己的餘生只是為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嗎?”

陶讓不作答,但是從他手上突起的青筋可看出,他並不願意。

杜司又用手指著楊構:“你認為楊思能接受這種方式的復活嗎?”

“他不會瘋嗎?”

楊構吞吞吐吐說不出一句完整話:“這......。”

“聽著。”杜司順手敲打二人,“一元又一元這件事情不斷的重複,現在該做個了結了。”

“陶讓,楊構。”杜司喊出他們的名字讓他們恢復鎮定,“你二人想擺脫命運的齒輪進入下一元嗎?”

二人支支吾吾說話斷斷續續。

這個世界的仙,他們的力量來自於人,這導致每個人內心的想法都不能被讀取。

可偏偏杜司是清酒樽,而不是人,這使得一根紅線都能讀取自己的思想。

但身為這個世界的造物主,這個世界的一切又似乎在冥冥之中順從他。

只是有人從中作梗,改變了這個世界。

“說話!”杜司看不慣二人扭扭捏捏的姿態怒斥一聲。

死亡多次的杜司同樣也想不通他們是怎麼忍受一次又一次相同的死亡方式,於是他讓二人像喝了酒般麻痺二人的神經。

他二人突然聽到杜司那暴跳如雷的聲音慌慌張張的齊聲說了個“想”。

聽到令自己滿意的答案後杜司才收回了剛才怒氣衝衝的臉換上一副和藹可親的面龐。

“只是先生,我們要如何進入下一元?”

“時間一到,我們自然可以進入下一元。”

杜司知道他們不相信自己,迄今為止,據他所知只有「神」一人可從上一元活到下一元,而「神」想建立天庭,天庭可破了這輪迴。

透過自己設定的劇情和新出現的劇情,杜司大致猜出只有自己殺了「神」,自己才能成為「神」。

原劇情的李休是這樣做的,雖然自己給他的結局是下落不明,自己做這個結局是為了留白,但在世界的演化下不難猜出,李休成為「神」後進入了下一元。

李休破壞了宿命之劍,斬碎了宿命因果,宿命或許就是他設定的劇情,他想逃離自己設定的劇情,正如杜司自己想掙脫別人給定的劇情。

二人聽到這種不靠譜的話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如果他們真正意義上的進入下一元真的只需等待便可,那麼世界也不必如此重複輪迴。

儘管認為杜司的話如此不靠譜,但在清酒樽的加持下,他們的思想漸漸心向杜司。

如果說他們起初對杜司的信服度為“1”,那麼在清酒樽的加持下信服度增到了“10”。

清酒樽可迷惑人心,但他們做出的決定卻不能由它決定。

這正如一對正常的胎兒和母體之間的博弈,二者的主人都不知道自己的身體在違抗自己的意志,彼此的身體在相互排斥。

至於為何要將陶讓和楊構留在身邊,杜司自然有自己的打算。

不是自己設定的重要人物,卻被不知名的力量安排了段如此熟悉的劇情,又是如此巧合的相遇。

他們都是棋子,只是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是棋子。

至於那位下棋人,恐怕才是他真正意義上的敵人。

“痴兒,到底是什麼意思?”

杜司心中默想穿越之時的鬼魅之聲,那種聲音簡直是從幽深的地府裡飄出,寒氣入骨,帶著絲絲詭異,但卻無法讓人分辨它的來源。

不對!杜司須彌之間突然發現自己陷入先入為主的觀念。

這一元一定是自己設計的那一元嗎?

迄今為止自己也還未見到李休,如果自己設計的那一元為“現在”,那如今身處之元是“過去”,“現在”還是未來呢?

杜司僵硬在原地,臉色剎那變得蒼白無力,其瞳孔陷入了某種沉迷。

“分不清,分不清,我真的分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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