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人以為編輯是個清苦的行業,其實國刊和省刊的編輯挺肥的,有一個名詞叫做換稿發。

簡單說就是互相發對方的作品,一組詩按行算,有上千元錢,一個月隨便發幾組,比一般的白領階層要輕鬆富裕。文學作品很難確定量化標準,主要就是看人脈。比混官場安全,基本沒有什麼入刑的風險。

陳中曾經起過一個非常女性化的筆名,發表了一些庫存的詩歌、散文、短篇,怒掙了近萬元,本來以為是一條致富之路,結果燕趙省的一個王八蛋男編輯,竟然跑來商河想要見見這個文風俊俏的女作者。

此路不通,陳中只能淪為槍手。與網文界的工作室不同,正規刊物的槍手要求非常高。首先要求有一定的文學素養,還得有一顆玲瓏心。

譬如說吧,客戶是個中年婦女,想著在國家級刊物上發幾篇散文裝點一下門面,不管她的要求是什麼,你就模仿冰心的文風寫就行了,如果她不滿意,那就加入一些石評梅、呂碧城、蕭紅或者張愛玲的女性意識,必然能夠達到標準。

如果客戶的文學素養同樣很高,那就看客戶的具體需求,鄉土派的喜歡周作人的沖淡平和,喝咖啡的喜歡梁實秋的典雅幽靜。也有人喜歡悶騷色情的郁達夫,不過不多,因為郁達夫表面色情,骨子裡極其悲觀,很多人其實根本走不到郁達夫的靈魂深處。

胡適之,是槍手界的禁忌,這一點沒法解釋。這一點,就像陀思妥耶夫斯基在俄國,蘭波、魏爾蘭在法國,馬克·吐溫在美國,都是牆內開花牆外香。

商朝泱泱大國,從不缺乏天才,僅僅有才華,也當不了槍手。你還得有社會信譽。

什麼是社會信譽?

其一,你得有個正式工作。你賣的作品,人家拿著發表、獲獎、評職稱或者參加什麼會議,你就算眼紅,也不能反悔。

其二,你得有個擔保人,黃玲音就是陳中的介紹人和擔保人。

俗稱槍手界的金主!

詩人普遍有傲骨,找槍手的不多,基本都是要求修改。不過很多人的詩,說是修改,基本都是推倒重來,除了作者的筆名,基本翻修了一遍。

啊,北風呼嘯,麥穗搖曳著傲骨!

啊!

啊,啊,啊!

啊你奶奶個腿,你見過麥子嗎?你懂小麥的生長週期嗎?北風吹麥苗大家能理解,北風吹麥穗?玄幻小說都不敢這麼寫!

筆如風車,在陳中的手中轉動,一時也不知道該如何修改。絲毫沒有察覺到,門開了一道小縫,梅山露看了一眼,又悄悄退了回去。

左手香菸,右手轉筆,蹲在椅子上喝濃茶——結婚五年來,梅山露已經摸透了陳中的習慣。一旦出現上述特徵,說明老公是在玩命玩腦子掙錢了。

自己剛才怎麼睡著了呢?真是的。梅山露不由得又打了個哈欠,唉,算了,下次調班再說吧。

以前老一輩人,一家五六個孩子,人家怎麼過夫妻生活的呢?想想真是覺得不可思議。梅山露胡思亂想了一陣,終於夾著被子沉沉睡去。

手機震了一下,都快一點了,誰這麼無聊啊!

【兄弟,睡了嗎?江湖救急。】

是好兄弟朱八戒的資訊,陳中抓起手機回了過去:“救什麼急?嫖娼被抓了嗎?這種事你應該給王二小發資訊,他撈人方便!”

“陳師父,你個瘦驢懂啥,咱老朱堂堂著名眼科專家,當代柳永,會去嫖娼?泰山不是堆的,火車不是推的,在開陽城,就沒有我追不到的女人!”

“哦,那祝你性福。哥們明天還要去小區鋪地板磚,就不陪你瞎吹了!”

“別別別,陳師父,找你有事,今晚在音樂吧碰到一個槓精,不好好跟我談情說愛,非要聊什麼存在主義,找你取取經,就算不為了上床,也得爭個面子呀,要不然咱老朱以後在江湖上咋混?”電話那頭,背景音樂是一個菸酒嗓爵士。

存在主義?

朱八戒留學歐洲,號稱當代柳永,在女性研究領域是下過苦功夫的,波伏娃的【第二性】,海蒂的【性學報告】,他幾乎能夠倒背如流,日本那幾個小黃文作家他也很熟悉,還每天晚上跑出來參加社會實踐。

他精通波伏娃的著作,自然會了解波伏娃的情夫薩特。國人最瞭解的存在主義哲學家就是薩特,當年剛剛開啟國門的時候,薩特的哲學著作曾經創下過一年銷售幾百萬冊的神話,正版的哦,這一點那個年代最火爆的古龍、金庸和瓊瑤都比不上。

“八戒,你不是瞭解薩特嗎?”

“不是薩特,薩特我很熟悉,他和波伏娃一生弄了多少回我都有研究。是一個叫什麼格爾的?”

“海德格爾是吧?”

“對,就是這貨,他幹什麼的,泡妞和薩特比怎麼樣?”

“海德格爾是德國佬,20世紀的存在主義哲學大師,跟法國佬薩特相比,他的哲學體系顯得瑣碎,沒有薩特那種嚴謹的體系,但是海德格爾的哲學更加深邃和神秘。不對,大晚上的在音樂吧,誰閒著沒事聊什麼存在主義哲學啊!老朱,你聽我說,海德格爾詳細評論過荷爾德林的詩歌,詩意地棲居,這句話就出自荷爾德林。具體意思海德格爾的論述寫了一本書,我也不是很懂,但大多數人都理解的是字面意思。你就從這個入手,把話題往你擅長的領域裡拉,比如村上春樹、渡邊淳一、三島由紀夫或者乞力馬紮羅的雪。”

“行,我懂了,陳師父,明天中午給我發個定位,請你吃飯,哈哈!”

沒等陳中再說話,朱天賜就結束通話了電話。不愧是八戒,典型的輕色輕友啊!

此時,陳中才改好了一首詩,但已經困成狗了。

梅山露的身子涼涼的,抱了一會兒,她吸熱的同時,也開始散發出洶湧的熱量。這是很奇怪的事情,陳中也是寒體,兩個易寒體質,竟然能激發出這樣的熱量,太神奇了。

梅山露咕噥了一句什麼,翻了個身,八爪魚一樣把手腳都搭了上來。唉,生下豆豆後,因為長時間照顧孩子,妻子睡覺輕了許多,有點動靜都會驚醒。

熱又不敢動,陳中就把一條腿伸了出去,感受秋夜的涼爽。

梅山露的眼球急速轉動,睫毛一顫一顫的,臉上浮現出甜甜的笑意。陳中輕輕摟住梅山露的肩膀,眼前也浮現出,暑假時一家三口在老家的溪邊野炊的場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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