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身,風側側刮,入冬的凜凜寒風打在臉上,髮絲飛揚,耳朵有些疼。燕九手撐著膝蓋,直起身子,盔甲鐵鏈的聲音叮叮噹噹,血腥味飄來讓他皺了皺眉,冰冷的臉上有著忽視不了的疲憊。

連年征戰,燕皇已老,幾近窮兵黷武。他是燕之大將,君命不得不受,終年離鄉,縱使功勞無雙蓋絕一世,但太多的生離死別,嘶吼拼殺讓他麻木,日復一日的殺人,攻城,掠地。

他曾向天狂吼,一人一劍在戰場上飛馳。他的背影無比高大以至於籠罩著整個燕國盛世,他的偉績無比磅礴以至於震懾著整個蠻荒大陸。他是千古一將,燕國之矛無堅不摧,他這輩子唯一瞧得起的人只有宗常,那是強者之間的惺惺相惜,他是矛,他是盾。

燕九持劍站在落日樓頭,斷壁之上,器厚城已被他攻開,城內守軍節節敗退,夕陽餘暉照著他好似神明,盔甲金光閃閃熠熠生輝。

“若你困於無風之地,我將為你奏響高天之歌.”

這是宗常寫與他的一段詞,燕九有著狂野澎湃的內心,戰場上所向披靡毫不畏死。兇猛的巨劍狠狠的砸向除了燕朝以外的任何國家,身上厚重的絕法盔甲讓任何修士都拿他無可奈何,身後軍中無數的燕國修士也隨他征戰四方。

揮手,燕國二十萬鐵騎可隨時踏平疆土。他身居高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早已是一覽眾山小的境地。他目光如炬,手持巨劍從城頭一躍而下,揚起滔天灰塵。

一人成軍。

你可曾見過?

燕九預算了自己的一生,也包括自己的死亡。家,國,是他一輩子的追求,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擋。可是,人們歌頌他殺了他自己。人們忽略了他也是人,常年的暗無天日,攻堅破敵讓他勞累無比疲憊不堪。但是,如果是為了燕國,他依舊可以奉獻自己。

所以,他拖著那把劍,年復一年,直到現在。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向前奔去,浩蕩的威勢伴隨著那把古樸壯美的大劍砍向遠處的敵軍。一道華麗的劍氣撕開風沙,掀起了趙國最後的堅守。夕陽之下,他好似燕國的一塊黃金,花了一輩子的時間爆發出自己最耀眼的光芒。

他的臉溫文爾雅,如沐春風。他劍下亡魂超過百萬。燕九一頭黑髮紮起了馬尾,雙眼冷眸陰沉注視著四御和海外。他是少年將軍,十七入軍,二十封侯,再三年開疆擴土官至一品。

大將!

於此。

他扯著巨劍緩步向前,身後沉悶好似擂鼓的踏地聲是無數燕國士兵,頭頂飛過流星一樣的法術,他不動聲色,血色在他的鎧甲上繚然而起。身前十米開外就是趙國守軍,成千上萬個士兵擁擠在這一條大道上。

燕九能看到對面所有人恐懼臉,於是他輕蔑地笑笑,心裡哀嘆一聲,臉上不經意間劃過一絲不忍。這些人與他一樣奉獻國家,他理應給予他們最崇高的敬意。

於是。

揮手舉拳。

身後大軍握起刀槍,眼神一凝,寒光對準了趙軍。趙軍同樣嚴陣以待,最前面計程車兵中走出一人,與燕九對立而站,雖然你可以看到他肩膀發抖,臉色鐵青,手中握著的劍也是抖的不成樣子。但此將雖然普通,仍能走出陣來與燕九對立。何等勇氣。

燕九看向此人,他有些許驚訝,同時也有些遺憾。這種感覺跟朝堂之上宗常看向張侍時一模一樣,於是他仰天大笑,連連叫好!轉頭對身後人說道。

“今燕入趙,器厚內平民萬不能傷害!”

“違令者誅!”

隨即,刀光劍影。

燕九向前飛去,壯美悽異的氛圍籠罩在器厚城之內,廝殺聲震天。對那些偉大的人來說,死亡只不過是他們一場熱烈的冒險。巨劍開天闢地,血浪萬千,燕九向死而生陷陣之志。他其實是沒有悔意的,在戰場上燃燒一生,他一人殺入敵軍叢中左突右閃。

此志無雙。

你看那硝煙四起,忽閃忽明的刀光劍氣。

你看那哀鴻遍野,易子而食的痛苦慘狀。

你看那燕國盛世,國泰民安的虛假外表。

這一切都是建立在對外族侵略的基礎上。可這沒有什麼值得批判的,非我族其心必異,與其等著被侵略不如先去侵略他人,這就是燕皇的思維。這也是絕大多數燕國人的思維。破碎的夢境散落一地,狼煙的首都一朝灰滅。

寒風即便太陽也依舊寒冷,苦難沒有聲音,底層的人民沒有相貌。燕九站立於屍山血海上,無窮無盡的征伐。他趟過了夏日綠蔭,趟過了秋冬變換,趟過了高山深谷,趟過了激流猛江。他是機器,是刀槍,是殺伐。

人們叫他。

大將燕九。

龍手。

燕之矛。

燕九,燕九。燕國曾經也被趙國所覬覦,如今呢。直到燕九領兵前來,近乎是毫無阻攔的一路挺近。趙國才發現燕國仍然是燕國,撐起燕國的不是燕皇而是燕九和宗常。

燕九高高躍起,落地砸下,向天長嘯,那沖天的威勢呼嘯而來。他不修行,只修身,習武。你問為何他有此番威勢,這方大陸上並非只有修法才能獲得強大的力量,刀皇是一介凡人,寒霜也是凡人。他們汲取的是怨恨,是天地的靈氣。強健自身一樣可以肉身成聖。

夜晚。

黎明。

燕九站立在城中,身旁士兵簇擁著他,狂風烈!衣裳翻飛嘩啦啦的,燕國的白色旗幟迎風飄揚,單手撐著巨劍。另外一隻手捂著臉,長舒一口氣。

每一場仗他都當成最後一仗。

可燕國沒了他,還有宗常。沒了宗常還有誰呢?盛世之下,頹勢已顯,他拗不過燕皇的孤傲和燕寧嵐的尊貴,他勸燕寧煙趕緊離開這片活不長久的王朝。他敬佩一旁的梁國,抵禦東蠻打到幾乎斷層沒有男性,所以當燕皇叫他領兵先攻梁後攻趙時他拒絕了。因為他聽聞了劉靈齊負刀戰死沙場跪對疆土,他聽聞了自己部下冷刀肖宇叛逃開天書痛斬東蠻刀將,他也聽聞了東蠻因長期貿易逆差民不聊生而派張侍刺殺燕皇。

他內心也有善良,可家國是一座厚厚的大山壓在他的內心之上讓他變成了殺神。

現在他困在了心中的無主之地了。

他在等宗常說出那句話。

“退!”

他就會去聽那高天之歌,去看山看水,琴棋書畫。他想看夕陽日落,斷崖枯松碧波浮雲。他會親手埋葬自己的巨劍,卸掉自己的鎧甲,他想去看大好河山,壯美的亞都山脈,梁國最著名的美景,那像月牙一般一層一層的環形山柱是最為震撼的。無數詩人流連忘返。

他也想去。

他還想去燕國境內的龍泉瀑布,幾千米的斷崖和平寬一望無際的邊界線實在讓人驚歎,可他也從來沒去看過。

燕九隻看過,刀槍劍戟,殺伐四方。但他此時內心更想自在搖拽,生生不息。

他甚至還想談一次愛,在感情中沉淪到喘不上氣,有風花雪月煙火四射。他很擅長給自己洗腦,可這次他不想。他想做自己,他想回家。

他有家嗎?

碩大的府宅空無一人,幾個僕人整日打掃盼望著他凱旋而歸,英雄回到家只能面對空洞洞的書房和讓人悲哀的月光。滿箱的黃金隨意地分發給僕人們。他一遍又一遍的擦拭那把巨劍。

可是現在呢?

燕九拿下了器厚,看到了破房之內的死不瞑目的趙兵。這是他的老友,這是他的同鄉,這是李家主族三十七代子孫。他踉蹌地跪倒在地,捂著他已故叔伯的手痛哭流涕,他現在是李家主族最後的血脈,小時候在燕趙邊境的日子歷歷在目,趙兵的音容相貌浮現眼前。

可是現在呢?

燕九又剩了什麼?

只有勝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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