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杜喬·孔蒂

“我僱你辦事，你現在告訴我事情沒有辦好，你居然還好意思找我要什麼撫卹費！你這個下流胚！”

醉醺醺的杜喬·孔蒂面對著法比奧請求給死去兄弟撫卹費的說辭，當場便把手裡鑲嵌著紅寶石和藍寶石的黃金酒杯狠狠摔在了軟綿綿的羊毛地毯上。

杯子里昂貴的弗朗斯葡萄酒撒了一地毯，寶石黃金酒杯也被彈起了一下，才落到地上，一動不動。

法比奧是個平平無奇的光頭傭兵，看著火光映照下散發光芒的黃金酒杯，他小心翼翼地隱藏起了眼中的貪婪。

“我和我的兄弟們出來賣命，就是為了掙點養家的錢的。他們或者進行任務收取佣金，任務失敗，佣金我們可以只收一半，但是死去的人，還有受傷的人的撫卹必須要給，這是規矩。”法比奧語調平靜地向杜喬解釋著。

“QNMD規矩！人沒給我抓回來，還想要錢！你把之前的佣金給我退回來！”

法比奧深吸一口氣，看著處於狂暴狀態的杜喬，要不是進來之前武器被杜喬身邊的副手阿爾貝託收走了，他早就拿劍砍了杜喬的腦袋，然後把他的宅邸洗劫一空。

不過法比奧還是努力壓抑自己的貪婪慾望，畢竟別人不知道，他可再清楚不過，杜喬身邊這位阿爾貝託·佩林，才是拜佔提翁商棧真正的話事人，以及格那亞總督給自己親兒子配置的保鏢。

“杜喬，不要這麼對法比奧。雖然他失手了，但是失手也是完全可以理解的。我們都覺得方奇之這個外鄉人是個普普通通的商人，沒有人能想到他居然有那種力氣。說不定他也是個有神力的人呢。”阿爾貝託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勸解道，“也是怪我沒有及時發現喬瓦尼和方奇之之間的聯絡，否則這一次和方奇之的合作就不是他們威尼西亞人的了。”

“方奇之竟然不跟他過來，這不是在看不起我？”

阿爾貝託早就已經習慣了杜喬甩鍋，明明派個使者好好說話就能解決的事情，非要仗著武力。格那亞在拜佔提翁的生意就是被杜喬這麼一點點敗光的，阿爾貝託看得清楚。

不過，阿爾貝託可沒有好心到處處為杜喬擦屁股的地步，雖然總督信任他，但，阿爾貝託可不甘一直當副手。畢竟過去幾十年間，他就一直當總督的副手，好不容易等總督當上總督，他又得當總督兒子的保姆。

阿爾貝託可以確定的是，自從總督強行越過元老院，把拜佔提翁商棧總管給了杜喬後，原本支援總督的元老，以及元老麾下的商人，至少一半就已經對總督失望。

但是，誰讓人家孔蒂連續當了三代總督了呢？前兩任總督幹得倒也不錯，讓孔蒂家族在格那亞獲取了不少人心。不過孔蒂家到底也是一代不如一代，而且，格那亞也到底是個貴族商業共和國，孔蒂家雖然三代總督，但得罪了元老，沒人管什麼總督不總督了。

阿爾貝託只要保證格那亞商棧還在，利用孔蒂總督的傻兒子把他扳倒，自然有人去幹，到時候他還能以此為功勞，說不定能調到其他比較繁華的商棧當總管，進入元老院也不是沒可能。

當然，阿爾貝託也得保住總督傻兒子的性命。就比如眼前這個傭兵法比奧，名聲極差，但是的確夠殘忍。杜喬這個廢物，也就是看中了法比奧這一點，便把他招來了。

阿爾貝託一直對法比奧和他的手下保持著警惕，他知道以杜喬的脾氣，遲早得讓法比奧動了殺人的心思。畢竟傭兵殺僱主這種事不算新鮮，尤其法比奧這個殺了十幾個僱主的狠人，就更不能相信了。

阿爾貝託對法比奧說道：“你的請求，我知道了，不要著急，明天我就會給你答覆。”

“希望如此。”法比奧向阿爾貝託行了一禮，“我靜候佳音。”

待法比奧走出房間，杜喬又開始咒罵起來。

“……早知道他是這種下流胚，我當初就不該招募他！婊子養的！這些傭兵一個個都是沒有信譽的東西！”

阿爾貝託將那隻黃金酒杯撿起來，放到桌上。

“他的名聲本來就差，你當初招募他的時候我就不同意。你今天這麼罵他，我想他內心應該有了不滿。這兩天說不定他會重操舊業，襲擊我們。”

“他敢！”杜喬吹鬍子瞪眼，“我們格那亞他得罪得起嗎！”

“他可是個亡命徒，大不了逃到小亞的山裡。”阿爾貝託說，“他是個沒有信仰的人，但是實力又不差。他逃到那些山民之中，說不定能混得比現在好。”

杜喬這個時候才知道害怕：“阿爾貝託，你說法比奧真的會對我下手嗎？”

“你看看這個杯子吧。你覺得他這種窮得要死的傭兵，看到這種裝飾了寶石和黃金酒杯，能不眼紅？”阿爾貝託嘆氣，“而且，你半路襲擊方奇之，還沒把人抓來或者滅口，威尼西亞人肯定得知了訊息。你要知道，方奇之現在和威尼西亞人合作純粹因為他們去得早，但是威尼西亞能給方奇之的無非是銷路，而我們格那亞的商路，比威尼西亞人差嗎？”

杜喬心裡有些發虛：“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滿世界有商路的，除了我們就是威尼西亞。方奇之和威尼西亞合作，說明他也想要把自己的商品賣出拜佔提翁，那麼和威尼西亞合作，與和我們格那亞合作，又有什麼區別？威尼西亞人這麼著急，說明他們看到了方奇之手上的貨是多麼好賣。於是為了能拿到方奇之貨源的永久獨家銷售權，他們必然會想辦法斷絕格那亞和方奇之合作的可能性。”

“按照我的想法，讓威尼西亞人和格那亞人打生打死算了，但是我得為拜佔提翁考慮。兩家都掌握著商路，我們拜佔提翁的貨物還得要兩家幫我們銷售出去才行。唉，當年東帝國的這條命脈就是被這兩個商業共和國控制，現在也依舊如此。真不知道什麼時候拜佔提翁才能擺脫這兩個可惡的吸血鬼。”在雪夜中朝著格那亞總管府邸進發的法提赫對易卜拉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