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阜聖城,鴉雀無聲。

新學門徒與程朱儒生僵持在了城門口處,為首二人誰也不願率先退讓。

王紳唯有舌戰群儒論道成功,方可進入聖城拜祭孔廟,確定燕京新學的儒學分支正統身份,從而擁有被天下文人接受的合理身份。

而方孝孺身為士紳領袖,自然不會眼睜睜地看著此事發生,無論是維護程朱,還是維護士林,他都絕對不會允許,一門反程朱的嶄新學說,堂而皇之地問世傳播。

這對昔日的至交好友,就此陰差陽錯之下,此刻已經成為為了各自心中理念,不得不爭個你死我活的大仇宿敵。

朱檀有些百無聊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很是想要出言催促一下,畢竟天色漸晚,老這麼杵在城門口也不是回事兒啊!

“楊大蠢豬,不是說論道嗎?開始啊!天都要黑了!你們這些儒生就是這般磨磨唧唧的,幹啥啥不行,耍嘴皮子第一名!”

楊士奇聞言有些哭笑不得,眼珠一轉戲謔回答道:“論道也得看時間,看地方,至少得坐下來吧?今日估計是不成了,需要一人出面緩和這兩方的矛盾,我覺得你這位魯王爺就挺不錯!”

魯王身為太祖高皇帝第十子,且一向儒雅愛民,深受兗州府百姓愛戴,天潢貴胄的尊貴身份,再加上一個賢王的名頭,由他出面主持這場論道大會,的確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朱檀正打算開口拒絕,他可不願摻和進這勞什子論道大會,到時候無論誰輸誰贏,給自己惹上一身騷,那可就噁心人了。

豈料身旁一名侍衛,卻是突然上前低聲耳語了幾句,致使朱檀瞬間臉色狂變,身體都止不住地顫抖了起來。

楊士奇見好友這副模樣,心中頓時生出了不妙之感,大驚失色下急忙低聲喝問道:“怎麼了?出了何事?”

“跟我走!有個‘大人物’來了!”

朱檀留下一句話,徑直轉身就走,方向赫然正是先前的孔廟。

楊士奇見狀頗為無奈,有心留在此地關注雙方局勢,卻又憂心朱檀口中的大人物,跺了跺腳後只得跟在了朱檀身後。

二人一路小跑著回到了孔廟,卻是驚訝地發現此刻孔廟核心區域大成殿已被身份不明的衛士嚴密封鎖,閒散士子文人想要入內祭拜孔聖瞻仰聖人之像都被阻攔了下來。

好在聖城中的儒生此刻大多聚集在城門口處,正準備同仇敵愾地阻攔王紳及其新學門徒入城,否則他們若是得知有人膽敢封鎖孔廟,那還不得瞬間炸開了鍋。

為首兩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迎了上來,楊士奇看清二人面容後心中疑惑更甚。

這二人他熟得不能再熟,乃是飛熊衛禁軍左右正千戶熊破天兩兄弟,但他們奉命沿途保護新學魁首王紳負笈遊學,現在出現在這兒卻是為何?

朱檀視這位衛士為無物,對熊大熊二打了聲招呼,便大搖大擺地帶著楊士奇走進了大成殿,一眾衛士見狀也並未上前阻攔,任由二人進入了大殿。

二人一進入大殿,迎面再次走上兩名披堅執銳的虎賁衛士,身高如鐵塔,魁梧如熊羆,赫然正是禁軍統領慕容雙雄。

而地上正跪著二人,一位是當代衍聖公孔訥,用行將木就這四個字來形容他再合適不過,枯黃蒼白的面容之上,盡是沉沉暮氣。

而在他旁邊跪著之人,不是旁人,正是他的嫡長子,下一代衍聖公孔公鑑,身份尊貴的聖人嫡長後裔。

有一人立於這兩位聖人後裔身前,劍眉星目,鼻樑高挺,稜角分明,雖身著儒冠儒服,但舉手投足間渾身都散發著沖天貴氣,宛如天神一般散發著強大無比的個人氣場。

他就這樣靜靜地站在聖人之像身前,未曾開口,不必說話,旁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心生敬意,不自覺地躬下身來,以示臣服。

但是,此人不應該出現在這裡,他應該坐在帝都紫禁城的龍椅之上,盡心竭力地處理政務!

楊士奇見到這無比熟悉的身影,腦海之中轟隆一聲炸響,匆匆跪倒在地:“臣楊士奇,叩見陛下!”

“臣朱檀,叩見皇上!”

朱雄英轉頭看著這二位好友,嘴角泛起了戲謔笑容。

“喲,朱老十,幾年不見變這麼慫了,不是在信中對朕破口大罵嗎?”

“皇上說笑了,此一時彼一時嘛,若是皇上皮癢了,非要臣罵一罵,那臣也不是不可以滿足您這過分的要求!”

朱檀嬉皮笑臉地回答道,震懵了跪在地上的衍聖公父子。

這尼瑪……什麼關係啊?

敢跟當今天子這樣沒規沒矩的說話?

即便你是太祖高皇帝寵愛的愛子,當今天子的皇叔,也不能如此囂張跋扈吧?

但更加碎裂二人三觀的事情出現了,當今天子聞聽此言非但不怒,反倒是滿臉笑容地回答道:“朱老十,做得不錯,沒給我們老朱家丟臉,待此間事了,隨朕回京同十三郎他們聚一聚,哥幾個好久沒見面了!”

“哎,那可真是大好事兒,陛下要不咱現在就起程回京吧?您這次微服私訪,朝野上下恐怕不知道吧?”

楊士奇同樣滿臉茫然地看著眼前的大明天子,嘴角忍不住抽搐了起來。

微服私訪都是說得好聽,這位爺不會是偷偷溜出來的吧?

“皇上,您出宮的事情,六部尚書知情嗎?太后她老人家知情嗎?”

朱雄英面對二人的揶揄嘲諷,卻是訕訕地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地回答道:“這不是急著過來鎮場子嘛,時間緊迫,還未來得及跟母后交代清楚……”

眾人:“!!!”

我尼瑪啊!

還真是偷偷溜出宮的啊!

與此同時,帝都紫禁城。

大太監王鉞與小太監三寶滿臉愁苦地守在寢宮門口,一顆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兒。

皇上前些日子突然稱病不朝,誰知他暗中溜出了宮門,此刻不知道跑哪兒逍遙快活去了,留下他二人在這兒應付滿朝文武,都快急得焦頭爛額了。

原本皇上性子隨和,時常稱病偷懶,群臣也基本上習慣了,但是皇上若長時間不露面,傻子都看得出來,定然是出現問題了啊!

“太后駕到!”

一聲高喝響起,兩個太監頓時面無血色,驚慌失措地跪倒在地。

呂太后居高臨下地看著這兩個御前太監,語氣森寒地低喝道:“皇上呢?現在何處?”

她問的不是病好了沒有,而是問的現在何處!

王鉞注意到了這個細節,心中悲呼一聲,急忙解釋道:“皇上微服出巡,老奴猜測應該是奔曲阜論道去了!”

“混賬!”

呂太后怒喝一聲,卻是有些六神無主,只得恨恨地瞪了二人一眼,當即下令道:“召六部九卿重臣御書房議事!”

自己那個兒子可以由著性子胡來,她這個母親的,即便生氣動怒,也只有在後面給他擦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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