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沒有猶豫,方孝孺同樣提筆畫了一個最上等的圓圈,代表這份答卷成功入選。

原本會試閱卷不用如此麻煩,由考官逐一點評批閱,但方孝孺是個講究禮法的書呆子,本著公平公正的原則,對比較優秀的答卷採取殿試評閱方式,即眾考官圈、尖、點、直、叉,代表五個等級。

“圈”是第一等最好,“尖”次之,以此類推,“叉”則是最低的檔次,在場十位考官每個人都要用這種符號給試卷打分。

當然,鑑於參加此次會試舉子多達千人,若全都採用這種方式自然會極大地增加閱卷時間,降低閱卷效率,故而僅是那些足以上榜的答卷,才會採用這種做法,為的便是給他們排列名次。

等到最後,試卷上得“圈”的個數越多,證明試卷越好,其他符號也都統計出來,最後比較得出名次來。

至於那些文章寫得差,不知道避諱,屢有犯禁之語這種“陋卷”,自然無須如此評閱,直接扔垃圾桶便是。

那份完美答卷的出現引起了不小的騷動,但很快就平息了下去,一眾考官繼續安安靜靜地閱卷,畢竟時間緊,任務重,參考學子還有兩日之後,便會心急如焚地等待著放榜,這種忐忑心情在場眾人可謂是深有體會。

“嗯?這……怎會如此?”

一聲略帶質疑與憤怒的驚呼,再次打破了至公堂的安靜,一眾考官這次瞬間暴怒,滿臉怒容地舉目看去,卻又是那名老翰林!

這下連方孝孺都有些動怒了,一雙眸子死死盯著老翰林。

先前因為那封完美答卷,你失態也可以理解,畢竟這種答卷在歷次會試之中都不多見,但是現在你又因為一封答卷而失態,影響大家閱卷,你這個老翰林是假的吧?

“劉老,注意閱卷紀律!”

老翰林姓劉,資歷老到連方孝孺都不敢大聲呵斥,只能是眉頭緊皺地出言提醒。

劉翰林這才驚覺眾人對自己怒目而視,當即訕訕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卻是神情凝重地低頭細看著那份答卷,而後猶豫良久,這才畫上了一個圓圈,遞交給了下一位考官。

“嗯?臥槽?”

眾人:“???”

我尼瑪啊!

你倆真是來唱雙簧的吧?

咋滴看我們太輕鬆了,來活躍一下氣氛唄?

啥也不是!

方孝孺氣得渾身顫抖,抬頭怒視著那名再次驚撥出聲的考官,後者卻是當即起身將答卷拿到他身前,略帶茫然地出言道:“方大人,您看這份答卷……”

“注意會場秩序!豈可隨意走動?”

方孝孺怒斥了一句,而後眼睛餘光掃過了那份答卷,卻是不由呆立當場,下意識地將其接過細看了起來。

一樣破題巧妙,一樣行文流暢,一樣才氣逼人……除了字跡不同外,與先前那份完美答卷可謂是相似到了極點!

這……這怎麼可能?

雖然說“萬乘之國行仁政”這道題目屬於常見,但在短短一天時間之內,旁人連構思都來不及,即便輕鬆破題之後,承接也是一件困難的事情,那怎麼會同時有兩個人寫出這種完美答卷?

無論是行文風格,還是立意思路,到字裡行間的才氣,都透露著相似的味道!

最恐怖的地方在於,這也是一封堪比千錘百煉的完美答卷!

但是,這怎麼可能?

“取出方才那份完美答卷來!”

方孝孺一聲怒喝,瞬間驚得一眾考官圍上前來,準備看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很快兩份完美答卷擺在眼前,眾人看後盡皆一臉懵逼,面面相覷。

一模一樣的流暢文體,一模一樣的破題手法,一模一樣的……完美!

“這……這是舞弊!此二人絕對舞弊了!”

劉翰林氣急敗壞地高喝道,下一秒卻是被人捂住了嘴巴,憋得他面色漲紅。

眾人聞言盡皆憤怒地看向了劉翰林,恨不得對他抱以老拳。

舞弊?

你可真敢說啊!

誰不知道當今天子對此次會試的重視程度?

此次會試比之建文元年還要更甚,畢竟那時新政尚未推行到天下,而四年之後的本次會試,完全可以驗證建文四載朝野上下共同努力的成果,給當今天子與建文朝堂打一針強心劑!

若是在這個時候會試卻爆出有人舞弊的驚天醜聞,那對建文新政而言無異於是一場致命的打擊,不但本屆數千士子會因此受難,自己這些考官也別想好過!

即便當今天子仁孝賢明,不會殺了自己等人,至少自己等人的仕途之路也算是徹底到頭了。

方孝孺狠狠地瞪了一眼劉翰林,在責備他的輕率出言。

後者似乎想到了有人舞弊的可怕後果,當即面色慘白,老老實實地低頭閉嘴。

任亨泰見現場氣氛有些沉重,忍不住開口緩和道:“舞弊一說絕無可能,先前主考官乃是劉三吾老先生,其後才換成了方大人,會同我等定下了這個題目!”

“我等考官一經確定,就得徑直趕來這貢院聯合出題,貢院也會第一時間被封鎖起來,重兵把守,鳥雀不得出,螞蟻不得進,一直到考完試,我等改完試卷,舉子名次確定下來,才能離開這貢院。”

“試問若有人真想舞弊,如何提前得知這題目?而舉子入貢院之前連底褲都被扒了個乾淨,又如何能夠舞弊?”

眾人聞言這才鎮定了下來,打消了那不切實際的懷疑。

劉翰林卻是有些不甘心地質問道:“那這兩篇極其相似的完美答卷該如何解釋?顯然此二子經過了多次錘鍊,才能在短時間內作出這等佳卷!”

真是個蠢貨!

你他孃的讀書讀傻了吧?

眾人盡皆無語地看著這個老翰林,恨不得將他群毆致死!

“此事倒也不是沒有可能,那些個隱世大儒調教弟子有著自己的習慣方式,若是同門師兄弟那便解釋得通了!”

任亨泰胸有成竹地開口道,同時緊盯著劉翰林,用眼神示意這廝不要再出言搗亂。

茹瑺也適時補充道:“還有一種可能,那便是如今盛行的所謂‘押題’了,‘仁政’這道題目的確十分常見,這些舉子平日裡定然也曾練習過多次,不足為奇!”

眾人聽聞這些有些牽強的解釋,雖然心中覺得還是有不對的地方,但盡皆點了點頭,不敢再提及任何有關“舞弊”的事情。

就連方孝孺都對這解釋點頭認可,示意眾人回到原位繼續閱卷。

近些日子因為個人理念不和,他與齊泰已經是漸行漸遠,甚至多次爆發爭吵矛盾,若是此次自己主持的會試爆出舞弊醜聞,那這方朝堂自己可就當真待不下去了。

對於一個初嘗權力滋味,正準備踐行心中抱負計程車子而言,這未免也太過於殘酷了。

豈料還未安靜片刻,劉翰林手握一份答卷,顫顫巍巍地驚呼道:“臥槽?還來?”

一眾考官:“!!!”

還來?

咋滴同門三兄弟啊?

押題還是找的同一個大儒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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