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陳䢿走出貢院,外面依舊是人山人海。

見此盛況,陳大才子忍不住驕傲地揚起了小腦袋瓜。

這種感覺就如同後世高考,第一個走出考場的學子一般,享受著萬人矚目的快感與驕傲。

“快看,是陳䢿公子出來了!”

“真是陳公子,果真無愧‘閩南十才子’之首!”

“陳公子步履穩健,面帶笑容,可見此次會試題目並未難倒他……”

“你們可是不知,這位陳公子自幼聰穎,並且過目不忘,早已是博覽群書,乃是此次會試會元的熱門人選!”

隨著陳䢿的身份被識破,加之不少“知情人”的善意提醒,越來越多的人注意到了這位翩翩佳公子,就連那些準備“榜下捉婿”的富商士紳也多看了此子幾眼。

嗯,丰神俊朗,玉樹臨風,且學識淵博,大考穩健,是個上等佳婿!

陳䢿聽聞鋪面而來的眾多溢美之詞,僅是微笑著點了點頭,以顯示自身的極高涵養,倒是更加引起了陣陣喝彩之聲。

此次會試,陳䢿亦是沒有想到,家中族老延請的大儒竟然押題成功,那道經義題目赫然正是與“仁政”相關。

雖然多少有些出入,但仁政思想卻是不變,陳䢿早就做過多篇經義,對此亦是爛熟於心。

他陳䢿三歲識千字,五歲背唐詩,七歲熟讀四書五經,八歲精通詩詞歌賦,不到十五便已名揚鄉野,自幼就被稱為“神童”,其後參加科舉大考,揚名整個閩南之地。

自身才華橫溢,加上押題成功,陳䢿很難不生出一絲自傲之心,此次會元,捨我其誰?

“快看,那是尹昌隆尹公子!”

“尹公子亦是意氣風發,看來此次會元之爭熱鬧了!”

陳䢿聽聞百姓士子的陣陣驚呼,當即舉目望去,卻見一風姿不輸自己的佳公子正抬腳走出了貢院,當即心中一凜。

尹昌隆,江西泰和人,廬陵才子之首,詩文名動一時,乃是此次會試的最大對手。

“劉仕諤!快看,劉公子出來了!”

不知何人驚呼了一聲,瞬間引爆了在場氣氛,就連尹昌隆與陳䢿都眉頭緊皺地尋聲望去,心中緊張到了極點。

若說這尹昌隆與陳䢿互相將對方視為爭奪會元的對手,那這劉仕諤可就是此次會元的衛冕冠軍了。

因為,他是應天府鄉試解元,僅憑這個身份,便足以引起一眾舉子的重視!

江南自古便是才子輩出之地,而金陵更是人傑地靈,這劉仕諤能夠從一眾才子當中脫穎而出,奪得應天府鄉試解元,其自身才華可見一斑。

昔年先帝御臨奉天門召賦,其父當即賦詩一首,引得先帝欣喜不已,大力嘉賞,但其後不知何人傳出,那詩竟是時年不滿十歲的劉仕諤所作,此子才名頓時天下盡知。

“揮戈十載定河山,忽報星沉易水灣。馬首西風旌旆卷,天涯落日凱歌還。”

“功成楚漢興亡際,名在韓彭伯仲間。聖主思功心獨苦,黃金直欲鑄真顏。”

一詩言儘先帝剪滅群雄,開創帝業的豐功偉績,若真是不滿十歲的劉仕諤所作,那此子的才華未免也太過驚人了。

三人目光交匯之後,索性抬腳走到了一起,言笑晏晏地打探著對方的作答情況,卻是更加惹得一眾百姓士子為之歡呼吶喊,還有不少紅粉佳人的嘶聲支援。

韓克忠三人出了貢院,卻是未曾引起半點波動,令三人難免有些低落沮喪,只得快步離開這個令人傷心的地方。

早已等候多時的探花郎見三人情緒低落,不免出言解釋道:“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這些年來北方士子一直不給力,科舉幾乎都被南方士子所壟斷,京師百姓不認識你們三人也可以理解!”

“京裡不少的地下賭坊為此次會試可都開了盤,絕大多數人,都看好那位應天府的鄉試解元劉仕諤,畢竟這應天府的解元,就是實力的象徵,含金量太高了,對你們這些北方舉人,幾乎是形同於碾壓的巨大優勢。”

“不過你們也不要自暴自棄,好歹也是太子殿下的知己好友,接受了太子殿下的親自培養,豈會弱於那三個小白臉?”

聽完慕容逸的這番話,三人當即挺直了腰板,眉宇之間再次恢復了英氣。

自己三人可是都押題成功了,還得到了太子殿下的悉心培養,還會比不過這三個小白臉?

呵,現在讓你們暫且得意片刻,等到放榜之日才見分曉,這些虛名我等從來不爭……

倒是旁邊的百姓士子聽聞這白衣男子如此詆譭他們心中的偶像,當即怒不可遏地抬頭望去,準備好好教訓這廝一番。

豈料當他們看清探花郎的絕世容顏後,卻是被噁心了個半死,總算是能夠理解他為何要語出傷人了。

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啊!

“走吧,還愣著做什麼?回去接著刷題啊!”

探花郎得意洋洋地睥睨了眾人一眼,而後對一臉懵逼的三人出言道。

三人:“???”

刷題?

這他孃的不是還沒考完嗎?

你能做個人嗎?

再說也不一定就能保證絕對上榜啊?

慕容逸嘴角勾起了壞笑,隱晦地做了一個揮鞭的動作,三人見狀當即神色一苦,老老實實地跟著他脫離人群,向著福記酒樓走去。

等到他們一走,周圍人群這才出言譏諷了起來,倒是不知這三名學子是何方人士。

畢竟是舉人老爺當面,百姓士子即便膽子再大,也不敢當著他們的面兒出言譏諷,不過這一走倒是沒有顧忌了。

“哦我想起來了,這三個學子是北方人!”

“什麼?他們是北方蠻子?難怪如此粗俗無禮!”

“這北方士子看來德行的確不足啊,毫無半點胸襟,竟然因對三位公子心生嫉妒而口出惡言!”

“那不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嘛,這幾年哪一屆金榜題名的才子不是我南方才子,他們心生嫉妒也很正常……”

眾人七嘴八舌地譏諷道,絲毫沒有將韓克忠三人放在眼中。

自五代十國以後,中原的經濟逐漸向南發展,到大明立國後南方的經濟已經基本上全面超過了北方,而且南方的文化也的確要比北方發達了不少,尤其是江南沿海一帶更是突出,這就導致歷次科舉金榜題名的南方才子佔了絕大多數,僅有寥寥幾名擁有真才實學的北方才子上榜。

至於狀元、榜眼、探花這前三甲更是始終被南方士子壟斷,北方士子根本就沒有染指的機會,這種現象一直持續至今。

南方士子尤以應天府士子為最,畢竟在這天子腳下,京畿之地,本身就比北方士子的起點高出太多。

此次應天府鄉試解元劉仕諤,得到了朝野上下的共同關注,期待他能完成三元及第的佳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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