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適合做官,但他一家子的人都做官。士農工商,他想做商,最下等。”蕭雲川淡然道。

“一家子做官?”沈素月疑惑。

“沒錯,”蕭雲川自顧自倒了一盞茶,“他也算得上皇親國戚了。”

“怎麼說?”沈素月放下手,看向蕭雲川。

“陸堯的母親是微生皇后的大姐姐生與陸家生的孩子,而言愈是二姐姐與言家長房的私生子,地位天差地別,但陸堯不珍惜,想做商賈,等下輩子吧!”蕭雲川如是說道。

“原來是表兄啊,我說言愈與這個人怎麼那麼像。”沈素月嚅囁。

“什麼?”沈素月的話,蕭雲川沒聽清。

“沒什麼,那這樣的話,陸家不是遭難了。”沈素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嗯,”蕭雲川回應著,“不僅陸家,還有微生家,甚至整個洛陽城。”

沈素月一聽,眉間微蹙:“這怎麼說?”

蕭雲川摩挲著杯子,說道:“這事兒跟盧晨脫不了干係,陸堯這事兒本是小事,誰想到盧晨為了向陛下邀功,將這事兒放大了幾百倍。”

“這盧晨本是趙國臣,但奈何趙王世子登上王位之後,很快將他通緝,盧晨便因此逃出趙國,到了我們萬辰。”蕭雲川看著沈素月。

“為了名望,看來他是什麼都做的出來,盧晨此人便是因此將趙王父子離心離德,鬧得趙地民不聊生,到了洛陽為了取得陛下信任,做事無所不用其極,甚至,到了如今的地步……”沈素月眉頭緊鎖。

“真是,”沈素月一字一句,“無恥小人!”

“說的不錯!”蕭雲川讚道。

蕭雲川放下杯盞,緩聲道:“但長此以往下去,太子可就危險了,盧晨可是與二皇子走得極近,難保來日沒有二心。”

蕭雲川說的不錯,今日盧晨可以為了聲望而害了陸堯,明日他便可為了錢財幫助突厥,長此以往必成大患。

這人就是不折不扣的小人。

他沒有主,但朝堂上的人是有的,他們的主不是皇帝便是太子,再不然就是別人,總之斷然不會和盧晨這般只為自身利益的。

“其實若我是他,怕是會做得更符陛下的心意,畢竟陛下給我的,比別人可是要多得多。”沈素月看著茶水中盪漾的月影。

“若是太子倒臺,”蕭雲川認真的看著沈素月,“你沈府還有我長平王府,都沒有好果子吃。”

“你想怎麼樣?”沈素月今日莫名的好脾氣聽面前的這個人講吓去。

“不若,”蕭雲川站起身,“你我聯手,你給我想要的,我給你想要的。保太子,就是保我們自己!”

“可就算太子倒臺關你我二人何事?往大了講,我沈家剛到洛陽不久,從未樹敵,真的換了太子,與我沈家何干吶?”沈素月搖著茶杯。

蕭雲川頓住腳步,轉身道:“當然有關!你弟弟在練武場就得罪了王家的人,還有你妹妹得罪了王程的女兒,若二皇子成了太子,你沈家可不會置身事外!”

“相反,你沈家還會成為眾矢之的,能不能活著還兩說呢。更何況,二皇子為美色灑下千金,由此可見,他身後的勢力可不簡單。”蕭雲川又道。

沈素月淡淡的看著蕭雲川,問他:“那你呢?”

“我?”蕭雲川疑惑。

“嗯,對。你,還有你身後的長平王府,會置身事外嗎?”沈素月不知哪來的心情關心他,還擔心長平王府會不會置身事外,再怎麼樣也是親戚,就算下狠手,也會留下性命吧。

“從我第一次入京,父王第一次與二皇子有接觸開始,長平王府就已經不可能置身事外了……”蕭雲川眉間微沉。

“什麼意思?”沈素月有些看不懂了,自己從未看清楚過蕭雲川,或者說向雲。

蕭雲川扯了扯嘴角,道:“你與我合作,我就把一切告訴你。”

沈素月眉頭緊蹙,站起身來:“好,你告訴我。”

蕭雲川舒展了眉頭,道:“我第一次入京城洛陽,是在我六歲的時候,那個時候蕭盡澤已經是太子了,或者說第一個出生就是太子的人就是他。那個時候,我跟我父王進京述職,每五年都要來一次,但那次是我少年時最後一次來洛陽。”

“為什麼?”沈素月疑惑。

“因為,我的生身母親死了,被燒成了灰帶到了洛陽,葬在洛陽。或許陛下懷疑父王會造反,便下詔藩王無召不得入京。”蕭雲川接過沈素月遞過去的杯盞。

他扯出牽強的笑意:“或許從什麼時候開始,父王和陛下的兄弟情誼早已變為君臣之義,或許再過幾年,便會演變成兄弟砌牆。”

“我……不想看到這樣。”蕭雲川的唇角微微下沉。

“這跟八年前的戰亂,有什麼關係?”沈素舟的雙眸看著他。

“因為我不想看到兄弟砌牆,所以,我偷偷進京見了陛下!因為我的母親在洛陽,我想……見她一面。”鼻頭竟有些酸澀,猛地轉身。

因為不想看到曾經的兄弟,兵戎相向。因為不想看到曾經最要好的朋友,成為奸臣逆黨。

所以,蕭雲川連夜趕去了洛陽,在站在未央宮的時候,他還是躊躇不前。

本就知道父王和陛下的關係不是這容易破解的,不可能因為這樣的舉動,而回到從前。

向前,蕭雲川背叛了父王,向後,蕭雲川背叛了自己的內心。

他選擇背叛父王。

他跪在雨中,除了當時的微生皇后和陛下,沒有任何人知曉當日他蕭雲川來了。

十幾歲的少年,跪在雨中,求見天子。

“進來吧。”天子低沉的聲音從裡面傳出來。

蕭雲川跪在還是中年的皇帝蕭奕民的面前,整個人趴在地上,幾乎懇求的:“臣蕭雲川願化名,作為長平王府,出征!”

蕭奕民有些驚訝,弟弟兒子居然願意幫自己,問他:“你父王願意?”

“是臣蕭雲川願意。”他一字一頓道。

是臣蕭雲川願意!

“為什麼呢?你只是個孩子。”在身邊長久不說話的微生月開口了。

“臣十七了,再有三年及冠了。臣讀過兵書,跟別人打過架,臣的師父是江湖人,但見識過戰場,他跟臣講過。臣不怕流血,不怕死!”少年的蕭雲川這樣回答微生月和蕭奕民。

可蕭奕民卻還是不信,問他:“你這樣做為什麼呢?”

蕭雲川緩緩抬頭對上他的眼睛,那眼睛裡有希望的火,讓蕭奕民信任蕭雲川跟蕭念宸不一樣。

蕭雲川回答:“臣只為百姓不再受敵寇侵擾,為了安居樂業,為了安泰無恙。若真的要有目的的話,就請陛下讓臣每年都看一眼母親吧!”

看到這般的蕭雲川,蕭奕民似乎是動了惻隱之心,想起了當年還是不受寵的皇子與蕭念宸相依為命,最終依靠自己那上不得檯面的手段登上皇位。

“那你哪來的軍隊?”

“臣有一些朋友,一人可抵千人,臣不要以長平王世子的身份去,只是一介平民,名為向雲!”

年少時的意氣風發,現在想來便是從那個時候起,蕭奕民開始將長平王府算進這場局裡,亦或是別的人。

“你可真是……孝心可嘉!”沈素月一時不知如何作答。

沈素月低著頭,看不清神情,道:“那謝濃呢?你殺了謝濃,這怎麼解釋?”

“我沒有料到涼州之戰會差點輸,丟了城池,千古罪人也不為過。但幸好,微生將軍來了,救了我一命。我回了家,便聽到父王與誰在商討什麼。”

“我推門進去,正是二皇子蕭涇。”蕭雲川沉聲說道。

那一夜,向雲滿身功勳的變為了蕭雲川,推門一看,便見自己的父王正欲十三歲小兒商討,共謀大事。

推門進去,就再也出不來了。

當夜,門被關上,蕭念宸負手告訴蕭雲川:“這位就是洛陽城的二皇子蕭涇,我們與他合作,百利而無一害。”

蕭雲川想反駁,但他雖是個世子,但地位遠不如自己的弟弟蕭淮玉,他是蕭念宸與白茹生的孩子,同父異母,猶如天塹。

他擔心世子之位被奪走,一忍再忍,忍到如今,立了軍功,終於離開蕭念宸,不必再忍了。

也是從那時起,整個長平王府都在為蕭涇做事,滿手鮮血淋漓,甚至去往江州,殺謝濃,也是帶著利用沈素月的心思的。

可,在那個時候,日思夜想,早已動了真心。

所以,當夜遲遲未曾動手,一個黑衣人搶了先,奪劍殺人,謝濃抵擋不過,流血而亡。

最終在袖口裡留下,重要的物件——虎符。

被遲遲趕到的蕭雲川頂了鍋。

血淋淋的長劍,白衣月夜,殺人封口。

“我沒有做停留,因為我要回王府,我要告訴父王,這麼做不對,邊關將士的血不能白流,不能繼續下去了!可……”蕭雲川頓了頓,“可回到家中,父王告訴我我做得很好,殺掉了很有可能阻擋二皇子路的人,蕭涇回保我長平王府平安的。”

“我又無從出口了……”蕭雲川不知道說什麼好。

沈素月抬起頭,雙眸猩紅,沉聲道:“你是說那人身著黑衣,搶了你的先?”

“是。”蕭雲川點頭。

“他什麼樣?”沈素月眉頭緊皺。

“帶著一個可怖的面具,深夜裡尤為可怖。那事過後,蕭涇派人說,那次是為了幫我,免得我下不了手。”蕭雲川將茶水一飲而盡。

“呵。”沈素月笑出了聲。

沈素月瞬間覺得自己非常可笑,自己恨了多年的仇人,竟成了這樣……

仇人不是仇人,恩人不是恩人,朋友也死的差不多了。

“可笑至極。”沈素月一時間五味雜陳,這麼多年竟然恨錯了人,被人當棋子一樣利用,簡直可笑至極。

一個溫暖的懷抱將沈素月擁住,頭上的聲音微響:“素月,別擔心,我會幫你的,我告訴你這些,就是為了跟你一起,將他的行為暴露在天下人面前!”

蕭雲川這般說,沈素月一把將他推開,道:“世子,我們還沒那麼熟。”

“有些事情,你還不能知曉,但有些事,你該知曉。”沈素月抹乾了淚,道。

“你今日離開後,那個黑衣人照上了我,那些人八年前在戰場上也找過我,當年他們要求我,放棄守城!”沈素月一字一句道。

蕭雲川雙眸猛地睜大了:“什麼?!”

“當然,我不可能答應。如今他要求我,殺了長平王蕭念宸。”沈素月一字一句道。

“那你呢?會為他們做了……父王嗎?”蕭雲川沉聲問道。

沈素月輕聲笑道:“當年我就沒答應,如今更不可能答應。蕭念宸雖是藩王,但從老一輩人看來,也是個猛將,若殺了他,我萬辰豈非危險?”

“更何況,我有種猜測,我相信你也有預感。”

月光灑向兩個相背的人,蕭雲川轉身,說道:“他們分裂了。當年有兩個勢力,但他們如今鬧翻了,其中一方,想要殺人滅口,另一方,正靜待時機,一擊斃命。”

“這怎麼說?”沈素月疑惑道。

“我父王說過,二皇子在和我們聯手之前,肯定做了更多見不得人的勾當,當然了,這只是我的猜測。”蕭雲川抱臂。

沈素月思慮了一番:“這就說得通了。你父王死了,你又遠在洛陽,權利旁落在你弟弟身上,年幼的弟弟最容易把控,到時候整個長平王府,都得聽他的。”

“呵,”沈素月冷笑一聲,“這算盤打得真好啊。”

“蕭雲川,現在的你我才算真的在一條線上,我沈素月向來拿得起放得下,你與我無仇,便是朋友,但我要你坦誠,若是要我知道了某些不讓我知道的,我的拳腳,不比你差。”沈素月轉身,認真的看著蕭雲川,並且威脅他道。

“素月,你放心,我不會讓你失望的。”雖然知道沈素月在威脅他,但依舊以笑顏相對。

“月色已深,世子不回府嗎?”沈素月靠著桌子。

蕭雲川搖頭,笑道:“在沈府也是一樣的。”

“過些日子王爺便要回永豐,你若是不介意,我倒是可以派人送封信,在此之前,在洛陽給你一頓打。”沈素月安靜的坐著。

蕭雲川表情精彩:“沒必要吧。”

“我覺得……”沈素月抬眼看他,“很有必要。再怎麼說,我也是未出閣的姑娘,留外男夜宿,以後我妹妹怎麼嫁人?我弟弟怎麼娶親?我父親怎麼在官場立足?”

蕭雲川似乎看穿一切,表情依舊精彩絕倫:“哎!我覺得夜色正濃,我去街上好好逛逛,說不定頓悟人生呢!”

接著,一溜煙兒跑了。

月明推門進來,見沈素舟這般,便道:“您就這樣原諒他了?”

沈素月看著她,嘆道:“我本與他無冤無仇,何苦再徒增煩惱?”

這些年不過是,自尋煩惱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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