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徹底瓦解公主的勢力,將她的女兒以‘常年無所出’為由,廢黜皇后,將她幽禁在長門宮,讓當今皇后微生月上位。但說到底,對於當今陛下來說,女人不過是維繫她權利的棋子,根本不重要。”沈素月淡然道。

“阿姊我知道的。寧皇后的結局,很有可能就是當今皇后的結局。如今朝中王氏和微生氏愈發勢同水火,就如同當年的寧嬌與微生。我們要活著,就必須忠臣於陛下,而不是為了一時之勢,而選錯了答案。”沈素舟那雙明亮的雙眸認真的看著沈素舟。

“不。”沈素月卻否認了她。

“什麼?”沈素舟卻又不明白了。

沈素月回答:“若當皇帝不堪,幼帝無為之時,應照本心,當皇帝荒唐糊塗,便當擁立新帝。”

沈素月的雙眸晦暗不明,但卻暗示著沈素舟在來日如何抉擇。

“若無新帝呢?”沈素舟又問。

“那就造一個新帝,若無退路,便自己當道,有時候則天皇帝的行為,還是很適合我們的。”沈素月開啟了門,風雪湧入。

寒冷刺骨,冰雪覆蓋住汙垢,但拋開看,就是白雪皚皚。

誰說女子不能權臣當道。

沈家就要當這個權臣。

二皇子蕭涇的住處就在城北,此人生性風流,處處留情,但此時卻慌亂的在園中走來走去。

房門開啟,一個褐衣老者走了進來,草草行了禮便道:“殿下有什麼急事?”

那老者便是太子太傅羅淳,但由於他與蕭涇母妃的關係,所以也算他半個老師,此番前來,便是為了江安幾個月前供出的東西,御史臺似乎查到了什麼,牽扯到了八年前的舊案。

“御史臺要查到我了……太傅,救救我……”蕭涇幾乎要給羅淳跪下了,但被羅淳制止。

羅淳彎腰低聲道:“殿下,你只是被牽連,更何況,您是陛下的兒子,誰又敢碰您呢?”

“刑罰酷吏為父皇所興,若是牽連到我,必然活不下去了!”作為王家和皇帝的兒子,蕭涇竟如此軟弱無能。

羅淳看著蕭涇,微微蹙眉,問他:“他們查到哪裡了?又知道了些什麼?”

蕭涇幾乎要抖成篩子了:“他們知道陳雨是我藏起來了。”

羅淳的眉頭更深了,只是沒說話,默默直起腰桿,淡聲道:“殿下,你放心,臣會救你的,王夫人還找臣,臣先行告退。”

是了,這些日子御史臺的人一直有人默默在查這件事,近些日子才查出個所以然來,但這訊息很快傳到了蕭涇和王今禾的耳朵裡,不僅是他們晉華公主還有皇后這些人,多多少少都聽了一耳朵。

但最著急的,還是王今禾還有太傅這些人,其他人都巴不得這件事鬧得越大越好。

羅淳走在御道之上,腳步飛快。

迎面撞上了皇后的步攆,一行人伏首在地,只聽羅淳高聲道:“臣叩見皇后殿下,皇后千歲千歲千千歲!”

“太傅平身吧,”微生月抬了抬手,“這是要去哪?”

羅淳微微躬身道:“王夫人召見臣下,說是有要事。”

聽到是王夫人,隱匿在帷帳後的微生月,神情冷了下來,道:“羅淳,望爾還記得自己是太子太傅,不是皇子老師,做什麼事前,皆三思而行為妙。”

“臣下知曉了。”羅淳拱手道。

“羅大人,您家中老母可安好?”微生月突然發問。

羅淳老實回答:“母親病重,但好在有犬子陪護。”

在帷帳後,微生月似乎訕笑了番,才道:“大人家中不比常人,便更要懂得,某些事情的後果,是你能擔待得起的嗎?”

不等羅淳反應,步攆緩緩移動,羅淳伏首在地上,道:“多謝皇后殿下告誡!”

皇帝登基後的這幾十年,來來往往的宮妃不少,但能在前朝打出動靜來的,也屈指可數。

十多年前的陽寧公主的寧嬌,還有如今太原王氏的王今禾。

當年,寧嬌派人攔截微生靖的兵馬奇襲西域,雖未造成什麼傷亡,但也讓皇帝感到不悅,後來她又與母親陽寧公主聯手,要殺死微生靖和微生月,不料不僅未能得手,還讓皇帝知曉,徹底起了廢了皇后的心思。

所以,在寧嬌殺微生月不成,用了“巫蠱之術”後,便被皇帝昭告天下廢黜皇后,本來是要將其打入死牢,秋後問斬的,但奈何礙於陽寧公主的面子的勢力,也只能將她幽禁於長門宮。

放到而今的王今禾更甚,兩個人的母家在朝廷上打得兇,但在宮內二人也算明爭暗鬥。

前些年,王今禾為皇帝生了個兒子,叫蕭涇。皇帝非常寵愛,朝中隱隱有些要廢黜太子,另立蕭涇為儲君的聲音,但這些皇帝都未曾管過。

他大概要的就是二者鷸蚌相爭,互相牽制。

但大概沒有想到過,自己的這個頑劣的小兒子,竟然會跟八年前的那樁案子有所關聯。

不過他現在也確實不太喜歡自己這個長子了,只是因為蕭盡澤太儒雅,太瞻前顧後,與自己的政見完全相悖。

所以,皇帝更喜歡順從自己的小兒子。

到了王夫人殿中,便見一個面色蒼白,但又不乏柔順的美。此時快步上前,扶住羅淳,輕聲道:“羅大人快快免禮。”

羅淳站直了身子,便對上王今禾的雙眼,那雙眼中滿含著憂愁,羅淳自是知曉發生了什麼,只是說道:“夫人,發生什麼厄事了嗎?”

聽到羅淳這般說道,那王今禾便一臉悲從中來的模樣,掩面正欲哭泣,礙著外人在,便沒有再哭,只是回頭握著羅淳的手,直接給他跪下了,哭訴道:“羅大人,羅淳,阿淳……”

越叫越親暱了。

但羅淳皆應了下來。

“我求你,救救小涇吧!他就是頑劣了些,本心不壞的,前些年他也只是無心之失啊……”

羅淳再怎麼說,也只是外臣,受不了皇妃這樣的大禮。

“你起來說,慢慢說……”

王今禾本沒有想真的給羅淳跪下的想法,自然也順勢坐到一旁,說道:“前些日子御史臺的林大人找到我這裡來,說那江安在死前招供說,是小涇把陳雨藏起來,還把他殺了。”

“什麼?!”羅淳驚道。

“不僅如此,”王今禾眼眶裡掛著淚珠,“他還說,若真是小涇所為,那便是叛國大罪!”

羅淳眉頭微蹙,手中的兩根手指被自己握得溫熱,隨即放下,往後退了幾步,道:“娘娘放心,只要殿下問心無愧,臣必當救他。”

言罷,便轉身離去。

方至門簾,便又被王今禾叫住,她站起身,示意各個侍婢離開,這才開口道:“阿淳,若當年我沒有進宮,你會不顧你母親的阻攔,娶我入門嗎?”

“夫人莫要說笑了,臣的髮妻是莫氏。”羅淳言語少得可憐。

“羅淳,你是不是心裡從來沒有我。”王今禾聽到這冷漠的言語,沉聲問道。

羅淳卻沒有說話,只是自顧的捏緊了拳頭。王今禾站到他的面前,看到了握緊的拳頭,輕笑道:“我知道你心裡一定有我的,不然,你為什麼捏緊拳頭呢?”

經王今禾一提醒,羅淳便鬆開手,眼睛微微瞥了眼,便見些許微紅。

“沒有。”

“羅淳,你就不能正視自己的內心嗎?你心裡有我,我心中亦是有你的,為何就不能喜歡我?!”

“王今禾,你是宮妃,我是臣子,你我這輩子都無法回到從前。”羅淳冷冷的拋下了這句話,便拂袖而去了。

羅淳如今心中矛盾得很。

一邊是昔日的愛人,一邊是親人的生死。

幫王今禾,家中親人便會亡於酷刑之下,不幫的話,來日王今禾便會藉著這件事,在朝中不讓自己好過,但如今朝中變局萬千,其中已經出現了第三個選擇了——沈家。

但沈家畢竟是罪臣,要重整旗鼓,那也不是一時半會兒的。

翌日清晨,家丁便發現羅淳飲鴆自盡,手上還拿著一封自己寫的求罪書,就倒在自家大廳。家丁發現的時候,他已經氣絕身亡了。

這個訊息下了早朝,便長了翅膀似的,所有人都知道了,縱使皇帝下了命令嚴鎖訊息。

當日在晉華公主府沈素月,剛給晉華公主敬完酒,便被晉華公主留住,問道:“聽聞前些年,你在江州行醫?”

“是,”沈素月輕聲回答,“只是做了些力所能及的事罷了。”

晉華公主抬眼,幾乎仔細瞧了瞧,隨即便道:“你長得倒更像你的母親,行為也像,你妹妹性子更像你的父親。”

坐在沈素月身旁的沈素舟問她:“殿下知道母親?”

“知道,”蕭晏唇角微揚,“算是故交。”

“當年我與你母親,從小便從一個宮闈下長大,與當今陛下也算得上相識的。不過成年後,她被太皇太后指婚給了你父親,隨之去了錦州,一去便再不見人影。”

“不過,後來聽說,她到哪裡,哪裡便百姓順遂,其中箇中原由,我也不甚清楚。你二人自江州來,你們給我講講。”蕭晏溫和道。

“其實,是人們謬讚了。”沈素月淡聲說道。

“這怎麼說?”

“當年,錦州大患,我娘會醫術,便帶著些醫女去救災,可奈何人少僧多,是當時一個雲遊俠士,給了大批的藥材,這才救過性命。”

“我知道他,是藥王谷的人。叫素楚。”蕭晏身旁的太子蕭盡澤說道。

素楚往上幾輩的掌門人姓白,只是最後一個姓白的掌門人一生無兒無女,便讓自己師弟的徒弟當了掌門,臨終前讓所有掌門都姓素,也因此姓白的,會醫術的人少之又少。

“太子殿下說的沒錯,阿孃雖痊癒,但卻傷了內裡,後來的幾年,一直是我妹妹在照料,但還是沒活過五年。阿爹將母親葬在了江州老家。”沈素舟溫聲道。

剛要再說些什麼的時候,蕭雲川便走了進來,拱手道:“公主殿下,臣找沈大小姐。”

蕭晏看了眼蕭雲川這個花孔雀,又看了看沈素月,會心道:“去吧。”

沈素月頷首,轉身便隨蕭雲川離去了,嘴上還說:“你做什麼?”

蕭盡澤一臉疑惑道:“姑母,他們這是……”

“你還不明白?”蕭晏嘆息這個不懂的木頭侄子,“這二人大抵是去相會去了。”

蕭盡澤不知所云,繼而便又聽蕭晏道:“方才說哪了?繼續說。”

看著晉華公主盡興,沈素舟繼而道:“後來母親去世後,姐姐便大病了一場,第二年夏天才好全,這才開了醫館……”

沈素月跟著蕭雲川,其實不如說是被蕭雲川扯著出去,到了人少的地方,才放手。

二人一離開,沈素月抖了抖袖口,道:“你找我做什麼?”

“太傅死了。”蕭雲川言簡意賅。

沈素月微微睜大眼睛,猛地側首道:“怎麼會?!”

“怎麼死的?”沈素月冷靜下來,問道。

“飲鴆自盡,手上攥著求罪書,陛下讀了之後,便立馬下令讓廷尉府和御史臺聯合刑部,一起徹查八年前的舊案。”蕭雲川冷聲道。

“這很不錯。”沈素月心中的巨石似乎鬆動了一塊。

“還有一事。”蕭雲川緊蹙著眉頭看著沈素月,沉聲說道。

“怎麼了?”沈素月見他如此,不由緊張道。

“國子監律吏司業沈文,在朝堂之上,被王程指認勾結外敵,窩藏罪犯,甚至提出八年前沈家的領軍人是你,他們牽連到你了。”蕭雲川一字一句道。

不等蕭雲川再說些什麼,沈素月轉身離開,蕭雲川一把將她攔住,沈素月反抗道:“蕭雲川你做什麼攔我!”

“被誣陷的是我父親,我要擊鼓鳴冤!”瞬間淚流滿面。

“沈素月!沈素月!你冷靜一點!”蕭雲川為了鎮定住沈素月,直接將她抱在懷中,繼而道:“為什麼不將計就計呢?”

沈素月慢慢冷靜了下來,眼神從莽撞,變為有希望的欣喜。

是了,自己是當年沈家的領軍人,若這時讓他們知道,那麼沈家就在洛陽徹底打出了名號,就算被汙衊,皇帝也會看在當年沈素月為他保住三座城池的面子上,繞過沈家。

“你不是要興盛沈家嗎?”蕭雲川認真的看著沈素月。

“是,對……”

幾乎是勝券在握的,她往外走了出去,但身後的蕭雲川道:“我父王要回長平,我不會回去的,我要留下來,陪著你,行嗎?”

“如果你不是王公貴族,不是蕭雲川,我會答應你。”沈素月又恢復了那冷漠的聲音。

“為什麼呢?”蕭雲川不由的發出者一疑問。

為什麼呢?

大概是因為八年前的舊案,為了邊關戰死的將士,大概因為五年前在角落死去的謝濃,為了一個真相。

不等沈素月說什麼,蕭雲川走上前,握住她的手,繼而說道:“素月,如果此番徹查之後,與我無關,你會原諒我嗎?”

沈素月眉間沉了下來,思索了一會兒,唇間微抿,冷道:“無論如何,阿濃被殺死的兇手,是你。”

“若八年前的事情不是我,那麼我殺謝濃做什麼,與我有何益處?”蕭雲川努力辯解。

“你是皇子,來年長平王歸西,你就是長平王。但我生性向往自由,我不願意做你籠中的金絲雀,我是大雁,是雀鳥,是雄鷹,我不會拘泥於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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