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日之後,沈素月私下裡去找過江安,但很可惜江安只告訴她,送信的陳雨在當年案發之後,便被二皇子藏了起來,但在三年前江安得到了訊息——陳雨死了。

伯庸候府全族被誅殺,江安自然也沒有放過,此後很長的一段時間人人自危,甚至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般猜疑自己的身邊人,但沈文卻長久的屹立不倒。

伯庸候全族誅殺三個月之後,沈文在國子監已經三個月了,他教管勳貴家族子弟律吏。雖只是個司業,但卻因才學驚人,被祭酒劉大人所賞識。

所有人都知道在沈家人跟晉華公主關係匪淺,多多少少都是想巴結的,但因為沈素月攔著,送禮的被退回去,請人遊玩的也只是讓沈素舟去見見世面,所以並沒有得到什麼實質性的好處。

直到蕭雲川提著一隻鷹站在沈府前,沈素月吩咐人將蕭雲川請到前堂,披了件披風便去了前堂。

蕭雲川坐在高位上,一下一下撫摸著那黑白相間的羽翼,只聽一個高昂的女聲穿了過來:“世子殿下駕臨鄙府,怎不派人通知一聲,好叫小女好好準備?”

蕭雲川轉身,便聽幾聲腳步聲,才見沈素月抱著一個湯婆子款款走來,禁步撞擊著,發出悅耳的聲音,站定到蕭雲川面前,才平靜下來。

蕭雲川將那隻鷹舉到沈素月的面前,勾唇挑眉道:“才從郊外打獵回來,這隻雄鷹送給你!”

方才揣著粗氣的蕭雲川,現下已經略微平穩了下來,那雙明亮的雙眼看著沈素月。

看著被抓著的雄鷹,沈素月將它理了理,重新抱回蕭雲川的懷裡。隨即,溫聲回道:“世間生靈都有活下去的權利,你這樣,讓它多難受?”

蕭雲川覺得好笑,卻還是說:“你倒是好心,怎麼不說是我將它在狼嘴裡救下來的?”

“這麼說,你倒是個好人。”隨即垂眸,往蕭雲川身後走去。

“我不是嗎?”

“難道你是?”沈素月站在他的身後。

丫鬟將熱茶倒在杯盞裡,便見沈素月示意她出去,拿著案板出去後,便待在門口。

這個時候一個紫衣女子走了過來,問她:“小陶,你怎麼出來了,小姐不是還在裡面嗎?”

小陶看著她,聽不出喜怒,作揖道:“姑姑,是小姐讓我出來的。”

那女子往裡面看了看,果然看到一席青衣的沈素月和身著靛藍勁裝的蕭雲川在屋內,似乎看到這一幕心中歡喜,隨即便與小陶說:“你回去休息吧,我想小姐應該不需要我們了。”

“說吧,你到底做什麼來了?”沈素月放下杯盞。

蕭雲川將雄鷹放在地上,轉身看著沈素月,有些可惜的說道:“皇后和陛下想要你我結親,知道為什麼嗎?”

“這些皇室秘辛不必跟我說,我不想知道。”沈素月說道。

“那我想說,不行嗎?”蕭雲川走近了些,道。

沈素月挑了挑眉,點頭起身:“那你就在這裡說,臣女走了。”

剛抬腳便被蕭雲川抓住手臂,側首便見蕭雲川的眼睛正盯著自己,說道:“別啊,不僅宮裡的兩位這樣想,我的父親也很希望。”

沈素月神色微動,眉間微蹙:“什麼意思?”

蕭雲川附耳道:“你我綁在一起,很多事情就簡單很多了。”

“當今的陛下若不是我父親,怕是當不了皇帝……”見蕭雲川放開了沈素月,沈素月便往後退了一步,靠在了桌案上。

聽到此言,怒斥道:“住嘴!誰準你在此說出如此悖逆之言?”

“本來就是事實。”蕭雲川鎮靜道。

“當年,先皇的遺詔上寫著的,就是我父王的名字,但當今陛下卻先下手為強,在洛陽登基,若非我父王對他有愧,將皇位相讓。立嫡立長,怎麼也輪不到他。”蕭雲川負手而立,看著她的眼睛。

沈素月眉間成川,說不出話來,畢竟這件宮闈秘辛不是誰都可以知道的,但多年來長平王在外守著邊疆,真的不會後悔嗎?

這誰都不知道。

“你父王要搶皇位?”沈素月的眉頭越來越緊。

一根手指附上了沈素月的眉間,溫聲道:“好好的美人做什麼蹙眉呢?多笑笑才好看。”

蕭雲川放下手,緩緩靠近沈素月說道:“我父王不想搶皇位,但皇帝的兒子要搶。甚至,八年前的那樁慘案,也與其息息相關。”

沈素月側身躲開,卻不說話。

是了,長平王無心皇位,將皇位拱手相讓,但不代表皇帝不在意,一個正統的皇帝被趕去了邊疆,任誰都會起疑心,但又不能表現得太明顯。

那如今蕭雲川到沈府,真的只是為了給沈素月說這些陳年往事,連帶著將曾經的舊事都挖出來嗎?

“你不相信我?”蕭雲川站直了身子。

“你我相識不過幾日,如何信你?”沈素月背對著蕭雲川,唇角微勾。

“沈小姐,你錯了。”蕭雲川轉身看向沈素月,“八年前,涼州城中我們見過,甚至並肩而戰。”

沈素月裝作疑惑,“哦”了一聲,繼而道:“那你說說?”

“當年,有個人聚集了眾多江湖人,跟著大軍一起抵禦突厥人,”蕭雲川往前走了一步,“向雲是我,蕭雲川亦是我。”

聲音深情,神色慾挽救沈素月。

只見沈素月轉身,雙眸猩紅,雙手雖端正,但早已破了皮,鮮血染紅了青衣。

神色中的恨意和殺氣被蕭雲川看在眼裡,沉聲道:“我說過,再次見面,我會殺你,為阿濃報仇。”

“我沒有殺她。”

蕭雲川緩緩走進,甚至想抱住沈素月,但被她從袖中抽出的短刃阻擋,刃尖對著蕭雲川:“黑夜圓月,謝府長女,手握證據,你一劍封喉之!”

“當夜我所見,便是如此!前夜,你與我說,你要離開,要回去,結果呢?結果就是,你殺了她,長劍之下,鮮血淋漓。”

恨意滿腔。

蕭雲川沒有任何的證據告訴沈素月謝濃的死,真的不是他所為。

當年,蕭雲川的確是去殺謝濃的,但在此之前,有人先下手為強,沒有給他喘息的機會,便被所有人認為是殺人兇手。

在那個月夜,沈素月在謝濃的身上得到了八年前陳雨身上的虎符,讓她更加堅定的認為八年前的案子,兇手另有其人。

“是了,”蕭雲川自嘲地笑了笑,“當年你不信我,如今更不會信我。”

蕭雲川握住了那把短刃的刀鋒,瞬間滲出血來。他雙眸含淚,就這樣望著沈素月,告訴她:“你既不信我,也無妨。明日晉華公主府的詩會,你且一定要來,不然在這洛陽,你沈家可是活不下去了。”

隨即,從懷中取出請柬,便離去了。

待在屋內的雄鷹咕咕的在一旁叫喚,似乎是血喚起了它的獸性,猛地飛向了沈素月,手中的短刃調轉,手起刀落。

“來人。”

那紫衣女子走了進來,便聽沈素月冷聲吩咐道:“把這裡收拾乾淨。”

沈素月踏出門檻,抬眼望去,大雪紛紛而下,撐起傘行走在這銀素間,未若柳絮因風起。

風氣風落,雪落化水,就這一杯甘霖。

不管各家府宅裡怎麼評價沈素月的,至少在洛陽城裡,各家茶館,都說她眉目英氣逼人,卻知趣懂禮,是個奇女子。

沈寧業自從三個月前杯沈素月關著之後,本該一個月就能出來,但奈何伯庸候府闔族被滅,害怕牽連到沈府,便被沈文又關了一個月,之後被沈素舟發現去青樓,便又被沈素月關了一個月。

今日才被放了出去,沈素月找來了他,便跟他說:“到洛陽有些日子了,連素舟都有事情幹了,你堂堂大好男兒卻只知玩樂。”

沈寧業拱手道:“阿姊,我知道了,我會去武舉的。”

“以前你逛青樓,喝花酒,頂嘴打架什麼的,我今後不會再管,但你要是在外面給我惹出什麼麻煩,父親怎麼阻攔都沒有用!”

沈素月坐下,一杯茶盞被沈素月扔給沈寧業,隨即道:“我給你安排好了,一身好功夫無處用,不如報效家國。”

揮了揮手便讓沈寧業走了,沈素月後腳便走了進來,握著沈素月的手,溫聲道:“姐姐,是兄長又惹你生氣了?”

見沈素月不說話,便繼續道:“我與兄長的母親從小便離去了,說是長姊將我二人撫養長大的也不為過,哥哥只是剛入洛陽,好奇了些,阿姊莫要氣壞了身子。”

她這樣勸著沈素月,隨即沈素月放下手,溫柔的看著沈素舟,莞爾道:“那小舟呢,你不好奇嗎?”

“洛陽城乃天子腳下,最是繁華,誘惑多,但我是沈家兒女,與沈家榮辱與共,不能因為一時的好奇,而讓沈家蒙難。”沈素舟沉聲說道。

這個家裡的小輩,也就只有沈素月和沈素舟兩個人清醒得不像沈家人,也因此沈文常常感嘆,她二人若是男子,必定能闖出一片天,帶著沈家站到風雪之顛。

“我沈家男子不頂用,我們做女子的必要以自己的能力,讓沈家重新成為各家敬仰的存在。”沈素月一字一句的說道。

沈素月見外面大雪紛紛,將屋內的僕人都趕出去,關上門便對沈素舟道:“小舟,三個月前的百花宴裡,你就想問了吧。”

“阿姊,你與那兩人到底是什麼關係,晉華公主為何如此關照我們家,若只是因為阿爹文采斐然,那也實在說不過去,這朝中比得過阿爹者有數人,到底是為何如此?”沈素舟終於將心中的疑問說出了口。

沈素月站起身:“可還記得八年前,突闕人犯我邊境,攻打我萬辰城池?”

“作為萬辰兒女,永不敢忘。”沈素舟眉頭微蹙,竟與沈素月有幾分想相像。

“父親收到這個訊息後,立馬聚集沈家軍,是我毛遂自薦,去往涼州城,但未曾想到,帶去那麼多糧草,不過兩三月間,便彈盡糧絕,幸好微生靖將軍帶著言愈解救了百姓。”

“那個時候阿姐不是還在養病嗎?”沈素舟奇怪道。

“我偷偷去的。”沈素月淡然道。

沈素舟猛地站起身來:“阿姊,這是有違天理的啊!”

沈素月扯出一抹冷笑:“天理?什麼是天理?上天生我們為女人,不是隻讓我們成為聯姻生育的工具的,我們也應該與男人們一樣,用我們自己的方式,報效家國。”

“那後來呢?”沈素舟知道姐姐想要做的事情,任何人都無法改變。

“後來,從微生將軍的口中得知,我們往洛陽遞的加急軍報,他們只收到了一封,而到結束為止,我們都沒有收到一封回信,但言愈卻說,陛下將虎符和軍令符還有一封聖旨送往了涼州城,但送信的人卻不翼而飛。”

“定然是有人勾結外敵,意圖謀反!”沈素舟走到沈素月的身邊,告訴她自己的想法。

“小舟,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沈素月很奇怪沈素舟的想法。

沈素舟緩緩道來,語氣平緩:“阿姊你想想看,若是平路不通才導致沒有收到信封,那第十封書信是怎麼到陛下的手中的,還有那送信的人不翼而飛,真的只是失蹤嗎,難道不會是有人指使?”

“小舟,”沈素月伸出手拉著沈素舟的手,“你跟我想的一樣,但是陛下沒有聽我們的話,而是嚴懲所有將士,除了那個向雲,或者說是蕭雲川。”

眼眸中的狠厲溢了出來:“四年前的事情,我相信你也知道。而如今在這洛陽城中,更是危險重重,伯庸候闔族全滅,不是因為江安殺了言晗。”

沈素舟疑惑問道:“那是為了什麼?”

“是陛下要滅伯庸候,斬草除根,滅族。”沈素月鎮靜異常。

“皇族中人,皇帝,都是這樣的,站在越高的地方,疑心就越重。陛下疑心伯庸候可能會謀反,便給他安上這樣的罪名,當年陛下為了扳倒陽寧大長公主,先是提拔當今皇后的母家,將微生將軍提拔至長吏,逐漸一步一步瓦解大長公主的勢力。”沈素月如是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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