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駛過一片片耕田,來到一座山腳下。

山上傳來一陣陣鐘聲,想來不是有廟就是有觀。

“這道觀起初是修來供雲家一位祖輩修行的,他仙去後,就變成了族裡孀寡彼此照應的地方。你那位叔爺在南方生死不明,雲塗又過繼到了族裡,陶氏就搬進道觀住著。”

說完文子月朝雲桐笑道:“又要爬山了,你行嗎,不如叫頂軟轎?”

雲桐抬眼看了看山路,因是供族中孀寡居住,這座山修了石板路,方便她們出入。

“也沒有幾步路,我跟姨母一起走上去。”雲桐道。

她正好利用這段時間,理清楚馬氏的死。

她幾乎可以肯定,馬氏的死是給雲晦的見面禮。

文老太君不喜歡賭場,開賭場的人一定想要個喜歡賭場的人當家。

老太君年事已高,沒有精力管轄的地方只會越來越多。

這時候回來的雲晦,有名望又有地位,正好能做文老太君的接班人。

馬氏的死是恐嚇也是試探,看得是雲晦如何接招。

這事雲晦管不得,他此番回海洲是為了守孝。

家裡已經為他進山在祖父墳邊結廬而居準備了好幾天。

如果雲晦這個時候出面管這件事,他很容易被扣上“不孝”的帽子,藉口為父親守孝,回到海洲第一時間卻是在收攬家族權力。

“不孝”可是個大罪名,尤其放在雲晦這種以清名才情入仕的人身上。

況且還涉及到是皇上感念雲晦孝悌,方準他辭官回鄉。

只要有心人多說兩句,雲晦就要再添一條欺君犯上的罪名。

如此依賴,雲晦輕則在家族失去立足之地。

趙光霖那個小心眼的樣子,怕是能要他們一家的命。

可若是雲晦不管這件事,一步退步步退,對方必然會趁此機會,鋪開賭坊的生意。

賭坊做大了,涉及的人多了,就不好處理了。

設局的人很精明,他看準了雲晦進退兩難,趁機當頭一棒,先打他們一個措手不及,又把這件事拉到明面處公開與文老太君一脈叫板。

若是輸了,大不了再隱藏起來。可萬一老太君這邊退了,那賭坊背後的人就能憑此立威,讓家族中搖擺不定的人,傾向於他。

雲桐照著記憶裡的族譜想了幾個名字。

今天見過的雲松,是個很可疑的物件,他管著碼頭,手下有人,手裡有錢,頭頂上說不得還有人脈。

以及,馬氏跳崖的那個山頭,一定要從碼頭那裡才能上去。

但凡碼頭上有一個人看見攔住她,她就上不去。

也許是因為雲桐想了一路心事,等她來到道觀門口的時候,竟沒有覺得走了有多遠。

一位穿著棉質道袍的老婦人,正拿著掃帚在道觀院子裡掃地。

文子月見狀忙帶著雲桐進去。

“陶夫人,我是文子月,來看您了。”

老婦人回過身,雲桐才發現她的雙目泛白,竟是個瞎子。

“子月啊,你一個人回來的?”

陶氏雖然年老目盲,可是說起話來卻精神氣十足。

“都回來了,今天帶著孩子來看看您。”文子月拉著雲桐的手,握了握。

“陶夫人好。”

陶氏聽言,笑著道:“這是老大吧。”

“是老大。”

“進來吧,外面冷,進屋說話。”

說著陶氏將掃帚扔在一旁,帶著雲桐一行人,向道觀後院走。

看她步履矯健,雲桐不禁疑惑,她是真的看不見嗎?

她看看梨果,發現梨果也是一臉疑惑,顯然與她想的一樣。

“您慢點。”文子月對陶氏道。

“我都走習慣了,不妨事。”話說著,就來到了後院。

兩個年紀不大的婢女迎出來攙扶她。

“去泡茶,準備點心。”陶氏吩咐道。

“這麼冷的天您怎麼還出去掃院子?”文子月接替婢女攙扶陶氏邁過門檻。

“閒的沒事唄。上個月郎中來看,說我要活動活動。”

進了屋,陶氏伸手要拉雲桐,雲桐也不怯場,挨著她坐下。

任用陶氏用眼白盯著她。

“叫什麼名字啊。”

“雲桐。”文子月拉過陶氏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名字。

“一個姑娘,怎麼取了這麼個名字?”陶氏滿臉嫌棄,“你姐姐的名字就不好,還給女兒取這麼個名字。”

雲桐面無表情看著這位言辭不善的老夫人,聽著語氣,她與自己的母親和姨母關係不錯。

“第一次見晚輩,有您這麼說話的嗎?再說我們家的名字取得都好,你從哪兒挑出來的毛病?”文子月當即表達了不滿。

“你今天不是專程來給我拜年的吧,這眼看二月都過了一半了,我可沒有壓歲錢給。”

“是有事。”文子月雙手握住陶氏的手,“馬慧茹沒了。”

她將前因後果講了一遍。

陶氏嘆了口氣,眼淚止不住地往下流。

“是我把兒子養壞了。若我現在還能下山去,我定要給老太君磕頭請罪。”

陶氏的婢女連忙上前,又是給她擦眼淚又是撫著她的後背順氣。

折騰了一番,陶氏才繼續說道:“當年老太君念我們孤兒寡母,我又是個瞎子,日子過得難免艱苦。就將他過繼到族叔家裡,是想有個人能幫我一起養育他。誰知道他竟然嚯嚯掉了兩份家業。慧茹是個好孩子,我也對不起她呀。”

說著又哭了起來。

這一番沒勸住。

文子月也不敢帶著孩子們再留在這兒,再勸了兩句,便起身告辭。

出了山門,文子月問雲桐:“你覺得今天見過的人都如何?”

“看著都像好人。”雲桐輕聲道,“尤其是這位陶老夫人。”

雲桐不覺得陶氏是真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兒媳婦。

她是在慶幸自己。

若不是她住在道觀裡,道觀有族中人看顧,她的兒子定然要找上她的。

回雲府的路上,雲桐對文子月道:“都說賭徒都是喪心病狂之輩,不知道能做出什麼事情來,就算將他除族,也要把他找回來才是。”

“可能是上船了。”文子月給雲桐懷裡的暖爐加了塊炭,孩子剛剛出了一身汗,很容易著涼。

“上船,去哪兒?”

“去海上啊。”文子月說了一句,便不再說了。

她們的馬車從雲府後門進去。

文子月知道一條近路,能直接到雲桐的院子。

起初路上很靜,沒有什麼人。

穿過一道月亮門,雲桐便聽到了有笑鬧聲。

“姨母,有人?”

“可能是婢女們在休息吧。她們看見也沒關係,這條路我和你母親都走慣了。”

然而拐過遊廊,她們看見的是章嬤嬤帶著幾個婢女,嚴陣以待地看護著一個坐在地上的老婦。

老婦身邊還有一對和雲青玲年紀相仿的雙胞胎女孩,三個人圍成圈,玩著拍掌唱歌謠的遊戲。

那位老夫人一抬頭,與雲桐正好對上視線。

只見她臉上揚起孩童一樣的笑容,拍手樂道:“這是誰家的姐姐,也是來陪我玩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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