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我帶你回家
衛傳緊跟在鹿雲華身後，看她帶著一隻狗不停地穿梭在樹林間，本想上前打招呼，卻發現她似乎在找什麼，她怪異的行為，就莫名想一探究竟，於是始終隔著不遠不近的距離。
行至一處巨石旁，那狗突然停了下來犬吠著，這期間還時不時的用前爪扒拉著地面上的雜草。
衛傳似乎對那隻狗產生了興趣，又走近了些，定睛看著它，但是這狗忽然對他狂叫起來，這下，衛傳完全暴露了。
“是誰？”鹿雲華厲聲質問。
衛傳欲哭無淚，他走上前，說道：“是我，衛傳。”
知道是衛傳，鹿雲華並沒有理會他，徑直蹲下身子徒手將樹枝和雜草盡數刨開。
“我倒是很好奇，你大半夜怎會在這狩獵場？”衛傳走近，又接著說道：“我跟你說話呢，你到底有沒有在……”
聽字忽然卡在他喉嚨裡。
他動作稍頓：“這裡怎麼會有人？”
鹿雲華舒了口氣，擦了擦額角的汗，跳到坑裡半跪著，她抱住了他，一再收緊手臂，像是生怕他如雲霧般散去。
她那泛紅的眼眶裡漸漸蓄滿淚水，順著她蒼白的臉頰，翻滾著墜落下來，“還好，你還活著。”
之後也沒多餘的動作，只是安靜地抱著他。
衛傳略有些意外，頓了頓，才道：“這……？”
鹿雲華立刻打斷了他，一晝夜積壓的怒氣，如火山爆發，眼裡迸發出一道鋒利的光，“衛將軍你還真是健忘，白天還同你打獵的，晚上你就不記得了？他之所以變成這樣，不就是拜你北朔所賜。還有墨燃……他死在你北朔人手中，你說這仇我該找誰清算？”
驀地，衛傳一震，臉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極力辯解道：“這……這我真不知情，你且聽我說，這裡面肯定有誤會。”
鹿雲華疑惑的轉過頭：“有沒有誤會，我自會查，你無需多言。”她語氣清冷，暗含薄怒道：“衛將軍，如今兩國正處交好之際，而北朔卻派那麼多死士前來刺殺璟國皇帝。發生這樣的事無非有兩種情況，一是你北朔出現了內亂，二就是我璟國有奸細，但我以為兩者皆是。”
衛傳聞言，眸光縮了一下，問道：“你是說北朔有人奪權？”
鹿雲華嘴角小幅度扯了一下，說道：“如果我是你，即刻回北朔，晚一刻你將失去主動權。”
他目光在她身上停留片刻，眼裡竟是驚歎，隨即抬手抱拳，“謝昭王殿下的提醒，這份情我欠你的，來日相還。”
話音落下，他腳步生風，足尖一點，飛身而去，不稍片刻消失在夜色中。
“郡主。”
鹿雲華側目望去，只見子意正牽著兩匹馬站在不遠處。
而後，她眼睫垂下，凝視著昏迷不醒的顧庭羽，手指微顫著拂去他嘴角的血漬，輕柔地看著他：“阿羽，我帶你回家。”
翌日，天微亮，衛傳帶著趙子林率領北朔使團匆忙離開，一時之間，安插在璟國所有密探也盡數撤去。
鹿雲華站在床旁，微皺著眉頭看著墨白為顧庭羽診治。
鹿雲華憂心忡忡注視著顧庭羽，儘管深知他傷勢不輕，但此刻他必須硬撐場面，而她能做的只有冷靜。
見墨白起身，鹿雲華小心翼翼地問道：“他怎麼樣了？有無性命之憂？”
墨白身著一襲勝雪的白衣，帶著面具，看不出他任何表情，但他的聲音裡帶著不好的情緒而顯得有些低沉。
“劍傷無礙，已經上了藥，毒雖解了，但是這眼睛……依目前情況來看，可能還需要一些時日。”
墨白靜靜地佇立，雙眸微垂，嘴角輕抿，隨即轉身離去。
鹿雲華緩緩移步，坐到床旁，俯下身子，偏著頭，湊近顧庭羽的耳邊，低柔道：“這麼多年，你一定很累吧？現在好了，你可以趁機偷懶了，你也不用擔心朝政，有我在，你只管好好養傷，其他事交給我來辦。”
鹿雲華再看了一眼顧庭羽，這才起身離去，轉而來到外屋的案桌旁，整理著昨日還未處理的奏摺。
兩個時辰後，她抬頭面無表情喊道：“徐公公。”
守在殿外的徐周聽到傳喚，便急步走了進來，在離案桌不到十步遠的地方停了下來，他臉色不變，拿著拂塵的手卻緊了緊。
看著鹿雲華不溫不火，不動怒的模樣，徐周頓時舒了一口氣，行禮問道：“殿下有何吩咐？”
鹿雲華道：“傳令下去，備喪服，齋戒與禁娛，對了，還有派人去清掃皇陵。”
徐周聞言露出茫然的表情，說道：“昭王殿下，這……這是？”
鹿雲華淡淡地說：“徐公公儘管照做就好。”
徐周沉默了一會兒，言道：“奴才這就吩咐下去。”說完，彎腰行禮，就轉身離開了。
“你覺得他可疑？”紀懷風不知什麼時候冒了出來。
鹿雲華收回目光轉向聲音傳來的方向，說道：“作為皇帝的近身公公，自然是瞭解皇帝的一舉一動，甚至是什麼時候起床又是什麼時候就寢，他都瞭如指掌。就憑這點，我就該懷疑他。再者，即便不是他所為，那也跟他逃脫不了關係。”
紀懷風看了一會兒門外，面色卻漸漸變得凝重。
“徐周曆經兩代君王，照顧太上皇的時候更是面面俱到，這樣的一個人會是那個奸細嗎？他又為何這樣做？”
鹿雲華從紛雜的思緒中回神，臉色沉靜道：“是不是奸細，試探便知。”
紀懷風臉上稍有擔憂的神情，“需要我做什麼？”
鹿雲華道：“你只管守好皇上，至於怎麼抓人我來辦。”
璟都城夜色沉沉，月華如水灑滿大地。
怡和宮牆外，幾名乞丐圍在亂石旁，藉著月光，或坐或臥，正在等著什麼。
璟都城例行宵禁，這也是近兩日才頒發的律令。
“這都兩個時辰了，連一隻耗子都沒出來，這可如何是好？我們還要不要繼續等？”
另一人介面道：“自然是聽僱主的。”
“可她也沒說要等多久啊！”另一人反駁。
“噓 ！你們小聲點，有人出了來。”
不遠處宮牆外，子意好奇地問：“她是誰啊，你認識她嗎？”
“嗯！茹太妃的貼身侍女。”鹿雲華回應著，“你吩咐那些乞丐分開跟蹤，別打草驚蛇，我倒要看看，她究竟去哪。”
子意一頭霧水，見她朝著朝陽宮而去，便默不作聲。他轉身走向另一邊的乞丐，向其中一人耳語著什麼，那人點頭，抬手一揮，領著其他人一路尾隨著剛偷摸溜出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