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流喝著茶，心裡卻在翻江倒海。樂水如果有事，多半還是和帝王、滾石案件有關，二叔呢？二叔難道也參與了其中？
還有曹啟飛……似乎和老方有過密切合作的所有人中，曹啟飛是最沒有存在感卻又是最神秘的一個，他在最後關頭和老方一起跌落懸崖，老方從此一蹶不振，而他卻重鑄輝煌，他可是真有手段和能力。
按照方流的推測，曹啟飛是最沒有理由坑害老方的一人，他和老方的交集也是在後期才多起來，前期階段，好多事情發生時，都沒有他的影子，他似乎也沒有利益和動力介入。
“樂水到底犯了什麼事情，我還真不清楚，但我清楚曹啟飛身上都有什麼問題。”元小芳又喝了一杯茶，重重地一放，“曹啟飛是我第一個老闆，也是最後一個。剛認識他時，他很符合我對海南房地產業內風雲人物的想象，他很大方，很有人格魅力，對誰都很有禮貌，做事情也非常有魄力。
“同時，也有說一不二的霸道，從來不允許別人質疑他的決定，在某些方面，他和老方很像，就是很有前瞻性的眼光，很擅長長遠佈局，看得遠看得準，認定的事情，會第一時間搶先，不允許落後半分。
“但和老方不一樣的是，他更霸道更強勢，有些事情就算是錯了，也要一錯到底，公司上下，誰也勸說不了他。他不像老方身邊有一群合夥人，他是一個人完完全全說了算。老方在芳華酒店的事情上，被樂水、方山林勸下後，一拖再拖。如果事情落在曹啟飛身上，不管樂水和方山林怎麼勸，用什麼手法，都改變不了曹啟飛的決定。
“在當年，能成事的人，都是有個性的，要麼是賭徒性格的曹啟飛，要麼是霸道總裁的老方，要麼是潑皮無賴式的楊漢亮，反正失敗者的性格都是相似的，成功者各有各的不同。”
別人的事情方流並不關心，現在他只想知道曹啟飛的前半生——在和老方合作之前，他是怎樣發家的，在和老方合作失敗之後，他又是如何再次輝煌的。
元小芳點了點頭：“好，我重點說說曹啟飛的兩次發家史，都是從我的視角為出發點，不一定全面和準確，但我會盡量少摻雜個人的情緒和偏見。”
“我信您，元姨。”方流說的是心裡話，“您和老方他們，還有曹啟飛、楊漢亮他們，都沒有太多的利益勾連，您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問題，自然會比身在其中的人更理智。”
元小芳從海南大學畢業後，就應聘到了曹啟飛的公司。曹啟飛的公司原本是農業科技公司，她覺得正好專業對口。
曹啟飛很欣賞元小芳的才華，直接讓她擔任了自己的助理。很快元小芳就發現曹啟飛的心思不在農業上，因為曹啟飛買下了幾塊地皮後，是準備從事農業產業，突然房地產熱就來臨了，有人看中了曹啟飛剛種下香蕉的地皮，開出了高價。
曹啟飛一算賬，賣上十年香蕉都不如直接賣掉地皮划算，當即就賣了。雖說農業用地和建築用地性質不一樣，變更土地性質比較麻煩，但在當時都在鑽政策的口子，而且買他地皮的人也不是為了開發專案，只是為了倒手賣出賺一筆快錢。
曹啟飛就發現了財富密碼，迅速囤了好幾塊地皮，然後一一轉手賣出，大賺不少。別人在講述成功故事時，都會說第一桶金是如何來的，曹啟飛卻是一次性賺到了第一批次的桶金——他曾經創下過一次性賣出五塊地皮的紀錄。
倒手地皮賺的是快錢，錢多了，自然雄心就來了野心就大了。曹啟飛就不再滿足於做農業，雖然他的農業夢還沒有開始就被房地產熱衝滅了，他開始進軍房地產市場。
曹啟飛在房地產上面的佈局和老方、楊漢亮都不一樣，老方側重於住宅，包括普通樓房和別墅。楊漢亮側重於別墅，而曹啟飛劍走偏鋒，側重於商業住宅。
在當時，商業住宅還不成氣候，遠不如普通住宅銷售好、回款快，許多人就覺得曹啟飛不懂行，肯定會失敗。
剛開始不久，曹啟飛確實就遭遇了危機。別人的樓盤，天天賣得火爆，他的商業地產，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就有人勸他改弦易轍，別再固執了，他不聽，非要一條路走到黑。還說他的路開始時修得慢，一旦修好了，就是飛機跑道，別人就算先走半天，他一起飛就能超越。
但沒想到，別人先走的是兩天。兩天的時間，汽車再慢也能開出2000多公里了，而他的跑道還沒有修好。
就連元小芳和時大章也勸曹啟飛別非要和市場作對，為了顯示自己的與眾不同，方法有的是，但不一定非要用自殘。曹啟飛不聽勸，他還是堅信只要過了眼下最艱難的一段時期，他就能脫穎而出。
在和老方合作之前，曹啟飛堅持了兩三年的商業地產，不說別的，就是他的勇氣和毅力就超過了絕大多數人。
但勇氣和毅力解決不了實際問題，他建造的商業地產銷量很差，有人幫他算了一筆賬，按照他公司的規模和投入計算，每年都要虧損上千萬。
在嚴重虧損的狀態下，曹啟飛的公司卻堅持到了和老方合併，靠的不是信念和用愛發電，而是走私！
是的，在表面上開發商業地產的掩護下，曹啟飛其實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走私販！
當時海南的走私相當猖獗，小到手錶、電子產品，大到汽車、石油，等等，只要是差價巨大的商品，有市場就有走私活動。
曹啟飛走私的商品主要還是以汽車和石油為主，後來由於汽車容易被查，就轉為以走私石油為主。
曹啟飛的走私渠道龐大，他甚至為此還開了船運公司。在激情燃燒的歲月裡，也是經濟高歌猛進的時期，曹啟飛在走私上面所賺到的錢，不但足以彌補他在商業地產上的虧空，還綽綽有餘。
“他腦子有病吧？走私這麼賺錢，為什麼還要開發商業地產？”於星星譏笑一聲。
時小文反駁於星星：“你沒看懂曹啟飛的商業套路，他是個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