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照射在顧家院牆上,牆角不聲不響出現了兩個灰色的身影。

兩人的頭臉都囫圇抹了些不知何物的灰泥,顯得有些狼狽。

其中矮些的身影甕聲甕氣地開口:“小姐,既然夫人都已經知道了,為什麼不走正門,要鑽狗洞啊?”聽聲音,卻是顧窈孃的小丫鬟碧桃。

高些的身影開口,清脆的女聲透著無可奈何:“笨丫頭!咱家的門動起來,十里八街都能聽見了!娘同意了,爹又還不知道。你生怕爹孃不知道我帶著你偷跑了?”

一邊說,一邊蹲在牆角,小心地用手扒開雜草,露出一個窄小的狗洞。

還好!小時候和弟弟偷溜出門的洞並沒有被堵上。

一牆之外,一位風塵僕僕的男子牽著馬站在顧家門外,一身錦衣遍染塵埃,眉眼間盡是倦怠之色。眼下青影遮掩不住,滿臉的胡茬,顯得極是憔悴。正抬手欲要叩門,卻又放下,很是躊躇的模樣。

就在他舉棋不定之時,忽聽牆邊一陣窸窣作響,隱隱有女聲傳來,卻聽不真切。

他不由心生好奇,抱臂走向聲音傳來之處。卻見到一個小小的狗洞中,一顆腦袋緩緩探了出來。

那狗洞狹小,腦袋的主人想要穿過,看來是並不容易。她十分專注地在洞中地上輾轉騰挪,竟沒有注意到牆外洞口旁邊蹲了一個陌生男人。

男人雙手抱臂,蹲在地上,並不在意錦衣委地。如此沾染滿身風塵,倒也確實無甚需要再注意的。

他饒有興致地看著那顆腦袋拱啊拱,終於將肩頭從狗洞中艱難地擠出,往後便容易了許多,將手支在地上匍匐著向前。

男子看著也不打擾,卻見來人似是又在洞中卡住,前進不得。牆內之人似也努力向前頂著洞中之人,嘿哧聲間或傳出,洞中那人卻再沒前進一步,形容極是狼狽。

男子似是終於耐不住心中惻隱之心,上前問道:“可需要幫忙?”

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正在為脫困努力的二人齊齊一瑟。洞中之人努力想要抬頭轉身,瞧清聲音所來之處,卻又因下半身卡在洞中動彈不得,一時竟無法弄清來者何人,便越發焦急地動作起來。

牆內之人也著了慌,不管不顧地往前推著洞中之人的腿腳。

洞中之人顯然吃痛,男子也不等她們開口,便伸手將洞中卡了半截身子的人提了出來。

顧窈娘哎喲一聲,慌亂地想要用手遮掩面容,雙手卻又被來者鉗制住,一時無法動作。

男子見她慌亂,聲音中不自覺蘊上幾分笑意:“小娘子可是在尋答謝我的銀錢?”

她又急又惱、又是無可奈何。誰家好人將人從狗洞裡提出來,卻還不放手,硬扯著人看笑話的?她見實在掙脫不得,乾脆抬頭直視來人。

卻見那張臉雖是胡茬滿面,卻依舊難掩矜傲,桃花眼中的笑意盈盈。顧窈娘腦中有過短暫的空白。

她先是十分驚喜,正待張口,卻又想起了此時此地,自己此番作為,又驀地心虛不已。

她驚慌地抽回手,男子亦不再鉗制,將手撤下。

顧窈娘如孩童調皮被抓包時那般,將手背在了身後。她低下頭,卻又心虛地抬頭覷了眼男子似笑非笑的面孔,方才不情不願地開口喚道——“二叔。”

眼前之人,竟是顧家久未歸家的二老爺。

牆內的碧桃聽見顧窈娘開口,卻聽不真切,不知外面發生了何事,不由急急將小包袱從牆頭扔過,趴在地上便要鑽過狗洞來。

偏生小包袱不偏不倚,直直向顧二老爺砸來,被他眼疾手快一把撈住。他搖晃著手裡的包袱,問顧窈娘——

“小丫頭,這是作甚?”

顧窈娘一徑朝他嘿嘿傻笑,不敢開口。總不能說自己是帶著小丫鬟逃家吧?

此時碧桃已經探出了腦袋,卻看到面前出現的是兩雙腳。除卻窈孃的繡鞋,還有一雙男子皂靴,偏又看不見是何情形,不由十分焦急,越發使勁想要向外掙去。可奈何牆內沒有第二個碧桃替她助力,只得在狗洞裡胡亂掙扎,顯得十分狼狽。

窈娘被眼前碧桃驚慌失措卻又行雲流水的一系列動作驚住,見此情境終於反應過來:“碧桃,回去吧。”

“啊?”碧桃以為顧窈娘變卦,打算一個人走,越發焦急,雙腳亂蹬,可越是著急越是不得要領,卡在狹窄的狗洞裡前進不得。

顧二老爺實在看不下去,方開口道:“你家小姐的意思,是讓你回去,從裡面開門。”他見小丫頭並不理睬,仍是一味想要出來,又補充道:“我要帶你家小姐回家。”

顧窈娘想起來趴在狗洞裡,只能看見眼前小片光景,根本無從得知眼前為何人。忙補充:“碧桃,二叔回來了。”

小丫頭撲騰的動作頓時一滯。

見碧桃愣在原地忘了動作,顧二老爺上前,好心地幫了小丫頭一把,摁著頭將小丫頭推了回去。

他道:“開門罷。我想走正門。”

老舊的木門吱呀吱呀開啟,顧窈娘垂頭喪氣地跟在顧二身後,又一次踏進了顧家大門。顧二將馬鞭交給碧桃,囑咐她好生照料。

堂屋門口已經站了兩人,正是顧先生夫婦,顧先生的眼圈還隱約有些發紅。他們看著灰頭土臉的二人,一臉錯愕。

夫婦倆昨夜睡得都不安穩,聽見門響,原本心中已做好準備,只當是女兒離家的聲響。結果是女兒和一個男人回了家?這個男人,好像還是自家二弟?

最為震驚的還要數顧夫人。她沒想到自己昨夜與窈娘談了那一場,也並未反對她離家,她竟還是沒敢走正門,看這樣子……竟是鑽了狗洞?然後還被二叔抓了回來?

顧二老爺見到兄嫂,神色一斂,上前行禮。

顧先生哼了一聲:“你回來做什麼?你還知道回來?”

顧夫人橫了丈夫一眼,長了張嘴,偏生不會說話。她笑著問:“二叔怎麼回來了?”

顧二早已習慣兄長的這個態度,也不計較,轉身向著嫂子:“我聽說了秦毓秀鬧出來的荒唐事,心中放心不下,回來看看窈娘。”

原是秦毓秀得聖人賜婚之事早已傳開,彼時顧二正在永州採買,得知此事後,安頓好身邊事便馬不停蹄趕了過來。只是永州本就比青州青雲縣離皇都遠些,得知訊息也就晚些,故而今日才到。

卻不想,在門口便看見了正待爬狗洞出門的顧窈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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