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正義使者王承恩
“東廠的人怎麼也摻和進來了？”
趙府尹對此感到困惑。
在他看來，這就是一個簡簡單單的刁民鬧事，在京城那天沒個十起八起的？
也不知道怎麼回事，東廠聞著味兒就過來了。不僅興師動眾，連王承恩都親自過來了。
趙府尹知道王承恩此時聖眷正隆，不敢得罪，架子也不擺了，急忙起身道：“王公公大駕光臨，不知為了何事？”
王承恩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道：“咱家聽聞有不法奸商坑害百姓，特地過來一探究竟。”
“些許小事，官府自然能夠處理，何必勞煩王公公親自出手？”
王承恩擺擺手，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樣，“若是官府秉公處理，咱家自然是樂得清閒。只怕官商勾結，百姓蒙受冤屈啊。”
趙府尹聽出來王承恩這是話裡有話，心裡狠狠罵道：“狗太監裝什麼聖人，我看你收錢的時候比誰都積極。”
“王公公此言，本官聽不明白。”
“呵呵，咱家也用不著你聽明白，來人啊，將這些人送到東廠，咱家要親自審問。”
番子們聽後，二話不說立刻將孫老漢一行人架了起來，這把孫老漢他們嚇得夠嗆。
東廠的赫赫威名可是無人不曉，進了東廠就等於在閻王爺那裡報了到。
於是一個個痛哭流涕般哀求道：“大人，草民認罰了，草民願意關進大牢，求大人不要把草民送進東廠啊！”
王承恩在一旁聽得臉色發黑，不由心想：東廠的名聲已經臭到這個地步了嗎？
他示意番子趕緊把孫老漢等人拉走，正準備出門時，背後傳來了趙府尹憤怒的聲音：
“王公公！如此明目張膽從我順天府拿人，東廠還把本官放在眼裡嗎？！”
王承恩聽後轉過身來，用看垃圾一樣的眼神，盯著趙府尹，“說實話，咱家還真沒把你放在眼裡。”
說罷便大搖大擺地離開了順天府，只留下趙府尹歇斯底里般咆哮：“本官一定要在陛下面前參你一本！”
生氣歸生氣，他趕緊叫過心腹，“趕緊將此事告訴范家。”並且寫了一份信，讓心腹一併交於范家。
話分兩頭，東廠那邊，當孫老漢等人進了東廠，看著那些駭人的刑具，一個個都充滿了絕望。
隨後見王承恩過來，他們趕緊跪下磕頭哀求，而王承恩對此無動於衷，徑直走到大堂，剛剛坐下，就有番子過來稟報：“廠公，趙府尹派人去了范家。不過半道上就被咱們的人給抓住了。”
說罷便將趙府尹的親筆信交到了王承恩手中。
“好！真是瞌睡了就有送枕頭。”王承恩起身前往皇宮，將那份書信呈送到崇禎面前，並且將糧店以及順天府發生之事，一五一十彙報給了崇禎。
“幸虧奴婢在糧店附近提前安排了人馬監視，要不然今天的事就讓順天府府尹糊弄過去了。”
對於王承恩邀功一樣的彙報，崇禎並沒有理會，他正仔細閱讀著那封親筆信。
信中趙府尹將東廠搶人的事說了之外，還提醒范家早做提防，最後當然是要好處了。
“堂堂順天府尹，三品大員，居然甘做奸商的走狗！”
崇禎臉色鐵青，他此刻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下令將趙府尹以及奸商們抄家滅族。
不過看在數千萬兩銀子的份上，崇禎選擇了隱忍。“按照原計劃，先把這幾家的糧店查抄了。”
“奴婢遵旨。”
王承恩急急忙忙地返回了東廠，隨著一聲令下，大批的番子衝向八大晉商在京城開設的糧店，二話不說就開始查封。
“哎哎哎，你們哪的人？知道這是誰家開的嗎？”
“少廢話，老子管你是誰開的，就是天王老子開的，都照封不誤。”
“我可告訴你，我們東家上面有人，保管讓你吃不了兜著走！”
“好哇，老子上面也有人，我倒要看看你們上面的人管得了我上面的人嗎？”
不到一天的時間，這幾家晉商的糧店全被查封。各家家主以及主事，第一時間前往一處酒樓議事。
“哼！朱家皇帝好是霸道，我手底下三家糧店全給封了！”
“你才三家，我五家店鋪一個不少，都讓東廠的人給佔了。”
“哎呀，這下子可是虧大發了！”
“……”
範永鬥聽著其他人的抱怨，並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喝著酒。等一杯酒下肚，才示意讓其他人安靜下來。
“今天順天府的事你們聽說了沒有？”
其他人聽了，連忙回應道：“事情倒是聽說了，那些砸了範兄糧店的刁民，都被東廠的人帶走了。”
範永鬥點點頭，“順天府府尹與範某有些交情，事出之後，他派人交給範某一份親筆信。”
說罷便將那份信展示出來，眾人過來圍觀，信上趙府尹說東廠此舉，是王承恩給晉商們一個下馬威，一來因為晉商沒有給孝敬錢，二來徽商等打算在京城開啟局面，因此巴結上了王承恩當靠山。
而查封糧店，正是徽商拜託王承恩的第一件事。
看完信後，眾人恍然大悟，然後一個個開始罵起了徽商。
“這群徽商膽子肥了，居然敢和咱們搶生意！”
“以為有王承恩撐腰就可以為所欲為了？憑咱們的人脈，滅一個狗太監還不容易？”
“王承恩那個狗太監也是，之前咱們給他送銀子，就跟要了他命一樣，原來是看上徽商的錢了。”
“好了好了，”範永鬥再次讓眾人安靜，“範某已經派人告知了趙府尹，讓他明日朝會參王承恩一本，你們也把手裡的人脈發動一下，等明日百官一齊彈劾王承恩，即便他聖眷正隆，大勢所趨之下，崇禎也保不了他！”
眾人聽罷表示贊同，然後各自回家，派遣手下家丁奔往與晉商交好的文武官員家裡。
而趙府尹那邊，聽完心腹的彙報後，便對範府下人道：“回去告訴範兄，本官已經寫好了奏本，明天一定彈劾王承恩。”
之後，當那名心腹將範府的人送走，見趙府尹沒發現什麼異常，懸著的心才放了下來。
原來他送信的時候被東廠的人抓住，對方亮出各種刑具，然後“曉之以理動之以情”。這個心腹被深深感動，並以九族作為擔保，積極配合東廠的行動。
而範永鬥手裡的書信，就是東廠原創。
這一夜，不少官員挑燈夜戰，挖空心思寫奏本，誓要將王承恩彈劾到死。
這麼賣力當然不是因為晉商給了好處，而是作為正義之士，見不得這個狗太監以權謀私，欺壓誠信商人。
於是到了第二天朝會，崇禎剛讓文武百官議事，趙府尹率先出列，慷慨激昂道：
“臣彈劾司禮監掌印、東廠督主王承恩以權謀私，收受賄賂，欺壓百姓，罪大惡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