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試探
第二天，當李虛席步入校園，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停在校門口的三輛警車，他裝作好奇的回頭瞥了兩眼，就快步走向了自己的教室。
而在這一層，他如願看到了五六名身穿警服，表情憔悴的警員，正在走廊盡頭的十五班門前輕聲交流著什麼。
“這是怎麼了？”李虛席拍拍身邊看熱鬧的同學。
“哎？老李你不知道？”那同學震驚地看向李虛席，隨即釋然一笑：“哦對了，忘了你是訊息絕緣體了，據說昨晚校工來查樓的時候，發現十五班滿地都是碎玻璃，還有很濃的血腥味，老李頭一害怕就報了警，結果不查不知道，原來十五班昨晚還有八個住校生和七個走讀生，昨晚都沒有回寢回家，失蹤啦！”
那同學說的一驚一乍，話說的倒是挺清楚，李虛席滿含悲憫地哦了一聲。
“是這樣嗎，那可真是……挺嚇人的。”
“嗨，嚇什麼人吶，要我說，惡有惡報。”那同學突然義憤填膺地嘟嘟囔囔：“老李你不知道，那十幾個，呵，都是欺軟怕硬的主，丟了比找回來強。”
“是嗎？”
“那當然了，老李你不好惹他們才不敢欺負你的，要不然像你這種……小個子的，他們肯定不會放過你。”
李虛席啞然失笑：“我不好惹？我怎麼你了就不好惹了？”
“反正就是……嘶，怎麼說呢。”那小子想了半天，最後憋出來一句：“反正就是，當朋友還行，當好朋友差點那種感覺……吧。”
“行吧，你說不好惹就不好惹吧。”李虛席聳聳肩，轉身進了教室。
在那裡圍觀了那麼久，他也算看清楚了。
這已經不是警察局的人案子了。
兩世為人，李虛席的觀察力是在一次次生死存亡中鍛煉出來的，他清楚地看到，在警察之中，有一個氣質格外陰冷的男人，他正皺著眉，死死盯著腳下的玻璃碎片。
或者叫：鏡子碎片。
特別行動司，比他想象中來得要快。
看來越臨近年底，那種山雨欲來的氣息就越濃郁，能嗅到危險味道的，不只是他這樣的重生者嘛。
想到這，李虛席下意識地摸了摸塞在口袋裡的圓鏡。
學生們按部就班的一天開始了，只是，第二節課上課鈴剛剛打響，嚴赴剛走到講臺上，廣播裡就傳來了校長有些急促的聲音：
“因為特殊原因，從現在起，我校正式停課，請各位同學老師有序離開學校，不得逗留……”
“什……”嚴赴頓時一臉震驚，反覆確認了幾遍之後，他才重重嘆了口氣。
“真是，關鍵時刻居然出這種事，行了，大家收拾東西，放學回家吧，路上注意安全。”
一陣歡呼，早就苦不堪言的高三黨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收拾好東西，在嚴赴的目瞪口呆中消失在了教室裡。
誰說光速不能超越來著（）
李虛席也混在亡命徒一般的離校人流中，表情和周圍的同學一樣雀躍。
他知道，有人正在盯著他們。
就像祁蒙那種肆無忌憚的“開掛”行為一樣，其實自己昨晚的造鬼嘗試同樣很冒失，專業人士一眼就能看出破綻，只是無法第一時間鎖定目標而已。
僅李虛席知道的，在上一世，特別行動司就使用過某種靈體，那種靈體可以復刻某個空間內某人在某段時間內所做的所有事情，好在那東西只有“獨腳財神”那裡才有得賣，現在的特別行動司手中還沒有這種bug一樣的東西。
所以現在，他們是在……試探吧。
已經走到自家樓下的李虛席心中冷笑。
既然如此，那就得好好演這出戏了。
站在自家樓下的樓門洞前，李虛席停下了腳步，看著由於採光不好而顯得幽深黯淡的門洞內，表情有些古怪。
不知為什麼，雖然走廊裡黑洞洞的，什麼也看不清，但他總覺得似乎有什麼東西，正在自家樓內的臺階上來來回回地爬來爬去，
試探而已，不應這麼狠吧……
李虛席強忍著嘴角的抽搐，裝作有些瑟縮地走進了樓道。
“靈感很強 他明顯對我們放出去的半身人有感應。”
“他會是昨晚出現在現場的那個活人嗎？”
“不一定……”
李虛席自然不知道特別行動司那群陰險的傢伙是怎麼在背後議論自己的，知道了也沒辦法，現在的他，只能盡力表演一個對詭異感知力比較強的普通學生。
聲控燈不知為何亮不起來，黑暗的樓道里，李虛席戰戰兢兢地拾級而上，他的腳步很快近乎於奔跑，因為在他的耳中，有一個窸窸窣窣的聲音，越來越明顯，就像有什麼東西就跟在他身後一般。
他甚至能聽清那東西雙手按在臺階上的拍擊聲，乾癟身體在樓梯上摩擦時的磕碰聲，還有那拖出體外的乾枯臟器拍打在地面上的抽打聲。
半身人……
李虛席此時的額角，一顆真實不虛的冷汗滑落了下來，他是真的有點慌了。
半身人這東西，對於鬼匠李虛席來說不算什麼，對於怪談獵人李虛席也不算什麼。
但學生李虛席，是真的會被這東西弄死。
這種一般只配伴生於強大厲鬼鬼域中的低階鬼物，就連自己像樣的鬼域都沒有，但一旦讓它和階梯之類的東西結合到一起，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狂奔的李虛席看著眼前出現的不知第幾個“3”的標誌牌，他罵孃的心都有了。
鬼打牆。
這個半身人把他困在了二樓到三樓的階梯上！
一世英名，居然栽在一個半身人手上了！
李虛席心中暗暗發苦，但演戲就要做全套的，有特別行動司不知在哪盯著，他絲毫辦法都沒有，只能繼續演一個心理素質還行，對鬼物感知力較強的學生，一邊驚恐地繼續狂奔，一邊思考著，什麼樣的辦法比較像一個學生能夠想出來的。
“這小子還挺能跑的。”
某個隱秘的小屋裡，坐在椅子上看戲的女警官樂顛顛地看著被一團半人高的匍匐身影狂追的李虛席，笑容可掬。
“沒有異常的鬼域波動，李虛席的反應也符合他學生的身份，老大你是不是懷疑錯人了？”
她回頭看向身後，看向那個用著一張苦大仇深的臉一本正經地嗑瓜子的陰冷警探。
他不置可否地一甩頭。
“不急。”他邊可瓜子邊說：“對或者錯都無所謂，反正我們只負責抓鬼，不負責抓人，就算是這小子，我也不在乎。”
“那您還……”
“再等等，”男人隨手抓了把瓜子遞給少女：“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自己閒著，看別人體測跑一千米，多是一件美事。”
…………
跑了不知多少個三樓的李虛席的動作逐漸慢了下來，他大口喘著粗氣，用盡最後的力氣登上了二樓到三樓之間的緩步臺。
身後啪嗒啪嗒的聲音越來越近，那東西似乎不知道疲倦，只要李虛席還活著，它就能一直爬行著追逐下去。
一個高中生的體能，最多也就跑這麼久了……
聽著身後半身人逼近的爬行聲音，李虛席長嘆了一口氣。
終於……
隱蔽觀察室裡，少女看著似乎精疲力盡的矮個男生費力地喘著粗氣，她正要動手，讓馬上就要抓住男生腳腕的半身人撤下去。
突然，她猛地坐直了身子 連同她身後的陰冷警官都是眉梢一挑。
因為，就在那詭異的半身人尖細的手指即將觸碰到那男生的一剎那，好似精疲力盡的李虛席突然雙手一撐窗臺，跳上了緩步臺的窗臺上。
接著，他們就看到那個身影用書包撞開了玻璃。
從視窗一躍而下。
鬼打牆？
有本事你跟下來繼續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