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論演員的自我修養
就在李虛席一躍而下的瞬間，氣質陰冷的男警官不知何時出現在少女身邊，他猛然抬手，緩緩擰轉手腕。
“換。”他低聲喝令。
房間內，突然響起一陣孩子嬉笑的聲音，與此同時，一黑一白兩道小小的身影突然從男人的袖中竄了出去，它們歡笑著，一個奔向正在下墜的李虛席，另一個則撞入了樓中。
下一刻，少女只覺得眼前一花，樓外向下墜去的身影，突然從那個矮個男生變成了一個只有上半身的乾癟身軀，它重重砸在地上，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響。
那兩道黑白身影也回到了男人身邊，他們圍繞著男人爬行著，化作一個黑白分明的旋渦。
隱隱有歡快的歌聲從那個小小的漩渦中傳出：
“爸爸殺媽媽，爸爸殺姐姐，姐姐替弟弟死，你要替我死……”
編號031，代號雙生子，姐弟二人被自己的父母殘忍殺害，並肢解拋屍，於某廢棄醫院被發現並收容，收容前已造成三十二人死亡。
收容條件：成為它們的父親。
收容代價：成為它們的母親。
…………
呼！
緊閉雙眼的李虛席突然長撥出一口氣，莫名站回到樓中的他劇烈的喘息著，就像一個剛從溺水邊緣掙扎而回的旱鴨子。
他剛剛是真的幾乎毫不設防地從三樓跳了下去，不用任何緩衝方式，就是簡簡單單地用雙腿著地，以摔殘為目標的落地。
如果不是那個一直看戲的傢伙最後時刻出手，他現在應該已經躺在地上哀嚎了。
還好……那些傢伙還算有人性。
知道自己透過了特別行動司的最初試探的李虛席並沒有放鬆下來，他先是驚疑不定地四下看看，接著，極為悽慘地尖叫了一聲，腳底抹油地逃進自己的家中，把門狠狠地撞上，一副驚弓之鳥的樣子。
戲做全套。李虛席時刻記得這一點：現在的自己什麼都不知道，遇到這種詭異的事情，最正常的反應就是極端的恐懼。
然後搬家。
於是，在十五分鐘後，還在兢兢業業監視的少女就看到那個矮個男生戰戰兢兢地開啟了屋子裡所有的燈，然後拉緊所有窗簾，拖出一個大箱子，開始收拾行李。
“呃……老大，他這貌似是要……搬家？”
少女有些不確定地彙報。
“正常。”男人沉聲道，不知為何，此刻他的表情顯得格外陰沉：“李虛席的家庭情況很好，在新海市就有三套房產，在這裡遇到了鬧鬼事件 搬家才是符合邏輯的選擇。”
“這倒也是……他開始打電話了……嗯，這個……”
少女蹙眉苦笑。
“他在和城郊別墅的管家通話，問有沒有什麼可以不用走樓梯就能離開這棟樓的辦法。”
少女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這小子是謹慎還是膽小。
“謹慎是對的。”陰冷男人站起身：“等他搬到別墅那邊之後，我們可以準備和他接觸了。”
“啊？接觸？”少女有些詫異：“可他的嫌疑還沒有排除呢。”
“我說了，我們的工作是抓鬼，至於人，我管不著，也不想管。”男人的聲音愈發陰冷，他猛地冷哼了一聲，一拳重重敲在自己的心口，這才接著說道：
“換個角度來說，就算昨晚真的是他，放在我的眼皮底下，總比我們一直監視著他要省心不是嗎？”
少女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是這樣……嗎。
…………
老管家好說歹說，拉著大箱子的李虛席才強作鎮定地跟著老人特意請來的兩個保鏢下了樓，在離開樓道的一瞬間，李虛席立刻一個健步竄到了車裡，關緊車門，臉色蒼白如紙。
“走，快走。”
他用煞白的嘴唇嘟噥著。
坐到副駕駛的老管家有些擔心地回頭看了眼把自己藏在衣領下的小少爺，嘆了口氣。
“走吧。”他輕聲對司機道。
漆黑的轎車撕裂無色的風，賓士在道路上，縮在後排的李虛席表情這才一點點地正常。
“我們這是要去哪？”他有些茫然地問。
“少爺，我們去別墅住，那邊已經準備好了。”
“……哦。”
李虛席愣愣地哦了一聲，他的目光沒有焦點地投向窗外。
一個穿著校服的女生的虛影在窗上一閃而逝。
看到一直緊跟著自己的鏡鬼，李虛席因為入戲而稍微有些亂的心漸漸安定了下來，他一邊專心地扮演一個被嚇傻了的孩子，一邊思緒不停。
特別行動司比他想象中介入得要快得多，那他的很多計劃都要重新安排，短時間內司內的監視應該還會持續，不提祁蒙那邊的安排，就是自己試驗鏡鬼能力的事情都要謹慎。
作為特別行動司曾經的編外人員，持證上崗的怪談獵人，李虛席太瞭解這個組織的行動模式了。
和特別行動司打交道，耐心是基本的要求。
而且，我也不是沒有脫身的手段。
只是多少有點缺德就是了……
要死很多人的。
希望大家都見好就收，別走到最後一步吧……
在李虛席的胡思亂想中，豪華轎車駛入了新海市郊的別墅區，在管家的陪同下，臉色還殘存著青白色的李虛席下了車，搖搖擺擺地走進了屬於自家的別墅。
“少爺，小心臺階。”
“……老吳，你說晚了，快快快扶我一把。”
跌跌撞撞進了別墅，管家老吳連忙把自家失了魂的少爺安置在沙發上，他揮手打發別墅裡的其他人去準備午餐，自己則靜靜站在李虛席的身邊，彎腰為他倒了一杯清茶。
“少爺，喝一口吧。”
李虛席勉強地笑了笑，舉杯抿了一口。
“老吳，你是不知道我經歷了啊。”他哭喪著臉，滿臉的委屈和恐懼。
老吳也不說話，只是無聲地坐到了李虛席一邊，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你是不知道，今天我回家的時候……”
面對老管家，受到了驚嚇的少年總算開啟了話匣子，他竹筒倒豆子一般，開始講起了剛剛那段驚險而詭異的遭遇。劇情跌宕起伏，情節嚴謹縝密，聽得負責監視的少女一陣恍惚。
怎麼……他講的和我看到的感覺是倆事呢？
也幸虧她內心的疑問沒被李虛席聽到，否則，她得到的回答一定會是：
藝人嘛，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