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盯大戶
李虛席家就住在學校附近一棟居民住宅樓的四層，憑藉殘存的記憶，李虛席總算是找到了這個久違了的家。
用鑰匙開啟房門，迎面撲來一股溫暖的氣息，李虛席深深吸了口氣，表情有些陶醉。
真的是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溫暖和安全了。
李虛席的父母此時還沒有死在詭異的手中，只是他們常年在外經商，家裡經常空空蕩蕩的，只有李虛席一個人。
這套房子，如果我記得不錯，是為了讓我上學方便才買的吧。
把自己扔進柔軟的沙發，李虛席眯著眼翻找著自己的記憶，那枚小小的圓鏡被他拿在手裡下意識地擺弄著。
今天已經是四月十三號了，到年底還有將近八個月……話說原來嚴赴是沒有在黑板上寫“距離高考還有……天”的習慣的嗎？
李虛席躺在沙發中任由思緒翻飛，那枚圓鏡也在他的指間越轉越快。
鏡子中，穿著骯髒校服，抱著雙膝縮在角落裡的女孩有些不知所措。
突然，李虛席手腕一翻，扣住了旋轉不停的圓鏡，他把鏡子舉到眼前，細細打量。
鏡面之下此刻彷彿已是另一個世界，校服雜亂，全身裂痕，好像隨時都會四分五裂的女孩靜悄悄地縮在角落，她的周圍，則是她和李虛席都很熟悉的一間教室，不過這間教室此時也是一片混亂，遍地都是粉碎的鏡子，碎裂的鏡片無言地閃爍著淒涼的白光，李虛席好像看到有一張張痛苦的臉互相撕咬著出現在那些鏡子碎片之上，又互相撕咬著消失。
鬼域環身……鬼身所至，鬼域所在，原來這就叫鬼域環身。
上一世，他們這些怪談獵人習慣把某些厲鬼稱為地縛靈，因為它們極少離開誕生的地方，李虛席也就直覺地認為，能夠加強厲鬼實力，讓其主場作戰的所謂“鬼域”一定是一個具體的地點。
現在看來，是他想岔了，真正的厲鬼，是可以在任何地方展開自己的鬼域的。
聽著像領域技能似的。
李虛席笑著放下鏡子，他並不著急實驗鏡鬼的實力，也不急著嘗試自己能夠依靠鬼匠的身份借用多少鏡鬼的天賦，此刻，他的腦中，有兩個更加重要的問題在困擾著他。
他究竟是怎麼復活的。
還有，是不是隻有他一個人能夠復活。
李虛席從不相信天上掉餡餅的好事，那個聲稱拿走了自己的心的東西必然有所圖謀。
它到底要幹什麼？
還有，既然它可以圖謀於我，為什麼不能圖謀於其他人呢？
就拿此刻來說，這個世界上，會不會已經有第二個死而復生的人了呢？
或者，自己還沒死的時候，會不會就已經有所謂的“重生者”了呢？
李虛席使勁掐了掐眉心。
對這個問題，他是有所猜想的。
那個血色的新年之後開啟的新時代，不僅帶來了詭異的公開現世，同時，還帶來了一次全球範圍內的金融震盪。
伴隨著詭異，一種古怪的，被特別行動司命名為“獨腳財神”的奇怪鬼物也出現在了世界上，沒有任何記錄表明它對人類表達過惡意，它們的存在似乎只為了一件事：
交易。
你想要黃金？有，不止黃金，你能想到的所有貴金屬它統統都有，你想要珠寶？有，翡翠鑽石瑪瑙琥珀……全部都是最頂級的，除此之外，食品，槍械，人命，甚至是真正能夠用於對付詭異的法器它們都有得賣，只要你付得起錢。
當然了，普通的現金它們是不收的，它們要的，是冥幣。
焚燒過的冥幣。
最開始，連特別行動司都沒明白什麼叫“要焚燒過的冥幣”，直到司裡有一個在舊時代發神經，給自己燒了十萬冥幣的科員，有一天顫顫巍巍地找到司長，拿出了一箱用黃紙為底，腥紅筆墨作畫的詭異“錢幣”。
那是十萬元的“冥幣”，是他在元旦當天，在自己的枕頭邊發現的。
大家這才明白：所謂的“焚燒過的冥幣”，就是在舊時代，以贍養鬼魂為名義，燒給自己的冥幣。
訊息流出的當天，全世界罵聲一片。
這尼瑪……誰沒事給自己燒紙錢玩啊！
有人試過現給自己燒點，但得到的除了滿地飛灰，什麼都沒有，也有人嘗試仿照真正的“冥幣”自制假幣，卻發現不論是紙張還是油墨，乃至於繪製的筆法，即使是最頂尖的假幣制造者都復刻不出萬分之一。
真正冥幣的獲得方式，似乎真如“獨腳財神”所說，只有一種。
也有些亡命之徒，試圖搶劫那些擁有“冥幣”的人，可搶到手才發現，那些“冥幣”到了自己手中，就和普通的黃紙沒有區別了，只有在那些真正“擁有者”的手裡，它們才是冥幣。
至於脅迫擁有者給自己買東西……呵呵，“獨腳財神”可是賣厲鬼索命服務的，不想死的儘可以試一試。
於是所有可能的小路都被堵死，能夠和“獨腳財神”交易的，就只有那些發了神經的人了。
幸運也是不幸的是，喜歡給自己燒紙錢的畢竟還是少數，這樣的交易在全球範圍內可謂寥寥——尤其是大部分國家還沒有燒紙錢的傳統，所以整個世界的金融規則大致上還可以按照舊有路線執行，不過是有人乍富而已。
這些事，李虛席都能想明白，唯獨有一件事，他至今才算有些頭緒：
在新時代，最耀眼的並不是他們這些怪談獵人，甚至不是官方組織的特別行動司，而是一個名叫“祁蒙”的人。
如果說一個人在舊時代發神經給自己燒了幾百萬冥幣，李虛席理解，幾千萬，幾億，李虛席依舊理解，甚至祝福。
但幾百萬億呢？幾千萬億呢？
就算是傻子也該知道有問題了吧？
退一萬步來說，如果這個祁蒙在舊時代就家財萬貫，或者早有瘋癲的跡象，李虛席也會放心幾分。
可是，都沒有。
一個心智正常的普通人，為什麼會在舊時代給自己燒了數以億萬計的冥鈔？
李虛席偏向多重假設，但現在，最符合邏輯的猜想已經出現了。
“祁蒙……”
李虛席微微思量，他拿起手邊的手機，搜尋起最近關於燒紙錢的新聞。
他記得當時有過一些報道，講的就是這個祁蒙，但自己並沒有上心。
真是蠢啊……
果然，很快，李虛席就搜到了一條關於某位市民大量燒紙錢，被城管罰款的新聞，新聞的主角，就叫祁蒙。
地點是江州市。
“離我不遠嘛……”
李虛席的嘴角微微翹起。
既然你蠢到毫不掩飾，
那就別怪我盯大戶，吃大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