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征前,韓震第一次見到中央領導。
當時,紅15軍團接受中央領導檢閱,幾位軍委領導都到場了。這次檢閱中,韓震只是集體方隊中的一員,並沒有與領導單獨接觸的機會。
他第一次面對面與領導交流,還是在東征過河以後的一次遭遇戰中。
1936年2月20日,紅軍第一軍團、第十五軍團東渡黃河,正式開啟了東征之旅。
東征部隊兵分兩路:第一軍團的第一、二、四師及配屬的第81師為左縱隊,從吳堡以南的井口,東渡黃河,迅速向前推進,佔領中陽東南的留譽地區,並向南發展;第15軍團的第75、78師為右縱隊,從清澗縣的無定河口渡過黃河,迅速佔領義牒鎮,並相機攻佔石樓城;
方面軍直屬部隊隨第15軍團之後渡河
黃河天險為晉軍嚴密封鎖,沿河重要渡口駐兵一排以上,各碉之間火力互相交叉,河防一線總兵力達4個獨立旅,由正太護路軍軍長孫費統一指揮。
瀕臨黃河東岸各重要城鎮,在三交、磧口、孟門、軍渡、中陽、石樓等地,亦駐有重兵,構成阻抗紅軍向縱深發展的第二防線,並可隨時應援沿河各個渡口。
此外,閻老西又依託呂梁山區的山隘要道,在中陽縣關上村、隰縣水頭鎮,分遣兩個獨立旅進行守備,構成第三道防線。又在沿河各縣成立若干地方武裝“防共保衛團”,依託地形劃分為六個防區。
因此,閻老西得意洋洋吹噓:“這是攻不破的黃河防線”。
夜晚10時,紅軍開始渡河。
先頭絕對隱蔽,乘夜偷渡,偷渡被發覺,立即改為強渡。
第75師223團的突擊隊隊員,經過1個多小時激戰,成功控制了一片灘頭陣地。
拂曉,第224團、第225團也相繼渡過黃河。
接著,紅15軍團的軍團部和第78師相繼渡河,直撲敵軍河防司令部義牒。
義牒守軍得知黃河天險被紅軍攻破,嚇得望風而逃。追擊的223團快速推進到石樓城。
石樓城地處黃河中游東岸,呂梁山脈以西,屬於黃土高原一部分,大部分海拔均在千米以上。
這座城市地形險要,軍團命令:由224團包圍石樓城,而軍團主力則乘勝向石樓東南約40公里的隰縣攻擊前進。
第225團於石樓以南殲滅從河邊潰退的敵兩個連;而第78師在隰縣北十公里的蓬門,殲滅了前來增援石樓的敵第45團一營,俘敵200餘人,其餘敵人見紅軍攻勢凌厲,戰鬥有素,被迫向隰縣撤退。
東征前夕,在進行作戰準備期間,韓震從78師調任第75師第224團團長。
這個團,此前在庾家河激戰後被取消建制,到了陝北後才重新恢復。作為紅15軍團主力師75師下轄3個團之一,224團擔負了控制石樓的任務。
石樓是距離河岸最近的一個重鎮,三面臨川,背靠大山,地形險要,也是晉軍的重要據點。
紅軍成功渡河後,渡口附近晉軍全都龜縮到石樓城內憑險據守,直接威脅著城西黃河渡口的安全。
控制它,其實就是保障東征紅軍的後方安全,給部隊保留一條返回河西的退路,對全域性至關重要。
這正是戰前不少人最擔心的事情。
閻老西自然也看到了這一點。
紅軍主力長驅直入晉西后,他急調其入陝的部隊返回河東,包抄紅軍後路,並集中主力向水頭、石樓方向推進,企圖迫使東征紅軍撤回河西。
好鋼用在刀刃上。
奉命圍困石樓的韓震,深知箇中利害,遂以2個營的兵力,在地方游擊隊配合下,首先取得翠景山高地,爾後佯攻石樓,威懾守敵,對縣城圍而不打。
困住縣城守敵後,韓震親率1個營在縣城附近的石口鎮、關上村地區活動,吸引、鉗制了晉軍5個團的兵力。
一天,韓震帶著部隊在野外機動,突然發現一群人被一支晉軍壓在一條路旁的大溝裡,形勢岌岌可危。
韓震見狀,立即率領部隊衝殺過去。
那股晉軍正想吃掉這群火力不強的紅軍,不料遭遇一支火力全開,像颶風一樣席捲而來的生力軍,立即丟下獵物,狼狽逃竄了。
韓震讓兩個連猛追逃敵,留下一個連打掃戰場,自已帶幾個人去看望被解救的同志。
這一問,嚇了他一大跳。
原來,這幫人竟然是紅一方面軍前敵指揮部,中央主要領導與前敵總指揮石穿都在這裡。
見敵人潰退,前敵指揮部撤到附近一個四合院,韓震也被總部首長叫過去。
韓震走進四合院,總部三位首長都在正屋堂屋裡,圍著桌子上的地圖討論問題。第一次見到中央與軍委首長,這小子有些不自在,首長不問,他就閉口不說。
看到韓震有些拘謹,中央領導就岔開話題:“小鬼,你今年多大啦?”
“報告首長,23!”韓震大聲回答。
“23歲就當團長了,了不起呀!”首長微笑著說。
提起224團控制石樓的任務,韓震則是侃侃而談。
這傢伙坦言,理論上,直接拔掉這個據點,對紅軍來說最為安全。
“但是,我手頭只有3個營,剛剛渡河,立足未穩,既無攻城火器,又無群眾基礎,強攻石樓,勢必耗費時日,貽誤戰機,因此,最好的辦法,就是攻城以借道,圍點以打援。”
韓震說,這就像射箭,引而不發,但是,卻能震懾對方。
聽了這個小團長的一番言論,總部幾位首長都不由對這個年輕人刮目相看。
“韓團長,你在家上過幾年學?讀過什麼兵書?”石穿隨口問道。
韓震不好意思地撓撓頭:“我沒有上過學,是在廟裡打雜時認識一些字;也沒讀過兵書,只看過《三國演義》裡的計謀;剛才說的那些東西,一部分是這些年在打仗中跟首長們學習,一部分是自已瞎琢磨出來的。”
這小子竟然是大半個文盲,在戰鬥中自學成才,這不由更引起幾位首長的興趣。
“讓你控制石樓,守護大部隊返回河西的退路,你有沒有困難?”前敵參謀長問。
韓震想了想,坦誠說道:“困難不能說沒有,但最頭疼的還是手頭機動兵力太少,如果手頭能多1個營,那麼,對於團以下單位的援敵,我這邊就沒有什麼壓力了。”
首長們聽後,覺得這小子說得有道理,於是,當即任命他擔任中路軍副總指揮,將友鄰的部隊1個營劃歸他指揮,讓他無論如何都要確保石樓附近渡口安全。
這個營到位後,韓震手頭機動兵力大增。
不久,敵人一個營前來增援,被他指揮兩個營在雙池鎮乾脆徹底殲滅,一舉幹掉300多人,自此,閻老西再也不敢輕易派部隊增援石樓。
4月中旬,韓震火線升任紅15軍團第78師副師長。這時,這傢伙當團長還不到半年。
東征結束,部隊返回河西后,78師師長去抗大學習,韓震又接任師長。
這升遷速度,堪稱戰爭年代的“火箭式幹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