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羅鎮戰役勝利結束後,部隊攜帶著勝利品,押解著俘虜,撤離了戰場。

晚上,當徐元清路過軍委住的村莊時,只見一位領導住的窯洞裡還點著燈。

他走到窯洞門口,問門口的警衛員同志:“領導還沒睡嗎?”

“首長晚上是不睡覺的。”警衛員說著把他引進門去。

領導披著件藍布舊大衣,點著盞油燈,桌上放著舊地圖。可以看出,他又在考慮新的行動,策劃新的戰役了。

看到徐元清進來,他放下手裡的鉛筆,微笑著問:“部隊都撤下來了?”

徐元清點點頭。

領導簡要地講了講這次勝利的意義,當前的敵人動向。

然後,他關切地詢問著部隊的傷亡情況和傷員的安置,最後囑咐要好好地組織部隊休息,讓戰士們都洗洗腳。

領導這種具體細緻的作風,給徐元清留下了難忘的印象。

直羅鎮戰役後,紅軍的發展前景固然充滿希望,眼前的困難也不能不解決。

這場戰鬥,雖然為會師後的紅一方面軍爭取到了難得的喘息機會與戰略空間,但陝北民窮地貧,中央紅軍過來後,整個部隊達到萬人左右,很快就將面臨吃飯困難問題。

國民黨方面,特別是南京政府,早就看到了這一點。因此,蔣某人正調兵遣將,構築更大的包圍圈,想將紅軍困死餓死在這片貧瘠的黃土高原上。

因此,直羅鎮戰役剛剛勝利,中央軍委就在謀劃下一次戰役。

當時,根據紅軍的處境,不外乎向東、向南、向北、向西。

向南,有東北軍、西北軍、中央軍,敵人太密集,去陝南幾乎難於登天;

向西,是馬家軍地盤,人口稀少,回民地區也很貧困,迴旋空間不大;

向北,不遠就是沙漠地帶,大軍想越過沙漠到達綏遠,可謂困難重重;

向東,是閻老西的地盤,人口密集,百姓富裕,可以徵兵,也可以儲備軍餉。

此外,渡河東征,可以打響北上抗日的旗號,出師有名,在政治上更容易引起社會各界同情與理解。

困難在於,這裡隔著黃河天險,有閻老西經營十幾年的黃河防線。此外,主力一旦過河,陝北根據地可能被敵人趁機侵佔,到時候,一旦回不來,很可能在三晉大地遭遇閻軍與中央軍的圍剿。

不少人擔心,紅軍一旦過河後就撤不回來,因此,要求中央領導保證東征後能安全撤回。

“紅軍東征後當然有被黃河截斷的風險,但不能因為有這種風險就不過河,這世上哪有百分百沒有風險的事,反正我是保證不了,誰願意保證誰去保證!”軍委主要領導坦言。

此外,也有一部分人認為,中央紅軍與紅25軍好不容易來到陝北,有一塊落腳的地方,最好先歇一歇,穩定一段時間後再尋求發展。

這個想法有一定道理,但是,這部分人輕視了南京政府急於置紅軍於死地的決心。即使能捱過這個冬天,來年春上,國軍肯定會發起新一輪圍攻。到時候,臨渴掘井,紅軍的處境恐怕要更加艱難。

軍委領導的想法是主動出擊,以發展求穩固,給陝北根據地與重新恢復的紅一方面軍,爭取更大的迴旋空間。

迫於上萬紅軍面臨的現實處境,最後,中央同意了軍委主要領導的建議,跨河東征

這一切,對於這支在無數生死戰鬥中倖存下來的孤軍而言,是前所未有的,即使老政委吳紫雲活著時,也遠沒有中央領導站得高,看得遠。

兩軍會師後,部隊整編,急需大批有實戰經驗的軍事人才,因此,徐元清在一次向中央領導彙報工作中,推薦了麾下兩員戰將。

第一個是紅15軍團75師(也就是原來的紅25軍)師長張少東。

長征時,由於連續幾任團長犧牲,他在長征後期升任主力團223團團長,深得徐元清的喜愛與信任。這一年,張少東29歲(虛歲),正是當打之年,而且是軍團主力師師長,即使在合編後的紅一方面軍,也屬於重要將領。

徐元清認為,張少東風華正茂,才堪大用,以後可以更上一層樓。

第二個是紅15軍團78師232團團長韓震。

在紅25軍內部,韓震這個黑旋風幾乎人人皆知。畢竟,紅25軍長征路上最險惡的幾次生死戰鬥,扶山寨,獨樹鎮,拐河,庾家河,板橋鎮……

除了王母宮塬戰鬥,因為提前過河,山洪阻隔,韓震沒有參與,上述每一戰,他不是斬關奪隘的先鋒,就是拼死阻擊的後衛,從副連長到連長、營長,幾乎每一次升遷,都是拿命拼殺出來的。

不過,在25軍以外特別是中央高層眼裡,韓震則幾乎是默默無聞。

紅25軍與陝北紅軍合編為15軍團時,韓震的搭檔劉友安升格做了團政治處主任,但這小子還是在營長位置上沒有挪窩。直到78師232團軍事主官全部傷亡,他才被火線提拔,到這個團當團長。

張少東與韓震也有一些共同點,他們都是紅25軍長征路上的猛將,領軍打仗時不僅身先士卒,而且很有辦法,能用最小的傷亡代價給敵人重創。因此,可以說有勇有謀。

經過這麼多年的艱苦轉戰,徐元清深知,紅25軍乃至紅四方面軍裡,打仗不怕死的猛將很多,但既不怕死,又善於動腦子的將領偏少。

這也是徐元清主動向中央領導舉薦自已麾下這兩員戰將的主要原因。

在此前的幾次會議上,這位中央領導已經見過張少東,對這位紅25軍的知名戰將有些印象,但談不上深刻。但外號“黑旋風”的韓震,因為負傷住院,他尚未見過。

當了團長以後,因為要參加作戰會議,韓震在紅15軍團內部算是露臉了。可惜,因為在兩軍會師前的東村戰鬥中頭部負傷,他沒能參加與紅15軍團與中央紅軍合編前後的幾次重要會議,迄今為止還沒在中央領導面前露過面。

而且,韓震當年才22歲(虛歲),在紅軍幹部裡還是個娃娃,不要說中央領導,就是紅1軍團一般幹部也很少聽說過這個年輕的團長。

聽了徐元清的推薦,這位領導微笑著表示:“對於這樣年輕的優秀軍事幹部,組織上考察後,肯定會重用。”

性格直爽的徐元清,在領導面前直抒胸臆後,並沒有多想。

這位中央領導心裡,倒是真的記住了這兩個戰將,並建議組織上對他們進行考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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