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前面的徐元清,聽到後面槍聲大作,便帶著警衛員詹南和一個重機槍連轉回去看看是什麼情況。

紅25軍醫院錢院長也帶著15名醫護人員一起折回去,打算做一些戰場救護。

徐元清回到板橋鎮,爬上鎮外的錦坪塬(黃土高原地區的因雨水長期沖刷形成的小土丘)一看,紅225團2、3營在寧馬騎兵的衝擊下已經全垮了。

陳彥啟看見徐軍長,立即報告說團長方炳仁已經犧牲,讓他趕緊撤。

這個時候,徐元清哪肯丟下部隊。

這支英雄的部隊有著優良傳統,官兵一致,同甘共苦,生死與共,靠前指揮。在紅25軍戰史上,好幾任軍長都先後戰死,師團領導戰死的更是不計其數。

為了掩護戰士們撤退,徐元清依然留在塬上,指揮重機槍連的三挺重機槍戰鬥,暫時壓制了寧馬騎兵的勢頭。

與此同時,他一邊命令通訊員去叫225團1營回來支援,一邊命令3營政委帶領部分戰士守住錦坪塬邊的一個牆圈,以吸引馬家軍主力,掩護其他戰士迅速脫離陣地。

但是馬培清看出了紅軍的意圖,他根本不理牆圈的紅軍,盯住了這個擋住了前進道路的重機槍陣地,派出一部分兵力從側後抄襲,配合騎3營正面突擊。

馬家軍有一套對付步兵的專用戰法,戰前用炮火覆蓋,然後騎兵衝鋒。

如果衝鋒受阻,就用步兵推進,構築支點陣地,騎兵補充後繼續發起二輪、三輪衝鋒。

這種戰法在地形空曠的地帶,可以做到迅速機動,也可持續輸出。

弱點只有一個,那就是怕重火力,而當時紅軍最缺的恰恰就是重火力。

敵人兩面夾攻,數量眾多,紅軍越打越少,三挺重機槍已頂不住了,馬家軍已經攻上了錦坪原。

徐元清這才被迫下令讓大家撤下錦坪塬。

眼見情況危急,馬伕李志遠(綽號“小猴子”)不顧一切,強拉硬搡把徐元清送上了戰馬,然後舉起馬鞭,在大白馬臀部狠狠抽了幾鞭,大白馬嘶鳴而去。

紅225團政委張明先一看,軍長隻身一人,連個警衛都沒有,趕緊騎著騾子跟著一起走了。

這時,馬培清已上到錦坪塬督戰,發現一個人騎著白馬,一個人騎著騾子,一起跑了,估計是紅25軍軍官。

他立即問道:“跑掉的是哪個?”

1名被俘的紅軍戰士說:“那是我們軍長。”

一聽是紅25軍的軍長,馬培清馬上命身邊的兩名傳令兵騎馬去追。

徐元清這時傷還沒有好透,身上也沒帶槍,沒法還擊。

傳令兵先追上了落在後面的張明先,繳了他的槍,和他扭打起來,最終,張明先在混亂中得以逃脫。

隨後,馬培清又組織了一隊騎兵追殺過來。

馬家軍騎兵集體大喊“活捉徐元清”,追到了距徐元清40多米的地方。

形勢真是危機萬分。

此刻,徐元清身邊沒有一個戰士,警衛員詹望南因為沒有馬匹,亂軍中也不知在何處。

正在這時,紅225團1營營長韓震和政委劉友安帶著兩個連的兵力趕來增援。

見馬家軍騎兵正在追趕徐元清,韓先楚立即讓1個連戰士一字擺開一起開火,當場打傷敵人騎兵6人,剩下的騎兵忙跳下馬鑽進高粱地找掩護。

與此同時,劉友安帶領另一個連趕往左面山頭。上了山頭,他立即命令架起十幾挺機槍,向隨後追來的馬家軍急速射擊,這才擋住馬家軍的衝鋒,讓徐元清得以脫離險境。

敵人潰退下去後,韓震讓軍長先走,徐元清不肯。

“我們營有打騎兵的經驗,你放心走吧。”韓震向軍長拍胸脯表態,徐元清這才勉強離去。

紅223團1營的這兩個連,佔據了高粱地後面的小高地,又阻擊了馬家軍一陣,估計徐元清走遠後,他們才撤了下來,此時馬培清也不再追擊。

這時,兩軍的混戰還在進行中。

徐元清的警衛員詹望南掉隊後,急中生智將身上帶的十幾塊銀元拋撒在地上,引得寧馬騎兵爭拾銀元,他才得以脫身並歸隊。

紅225團3營政委在土牆邊阻擊,徐元清騎著大白馬走後,便也帶著幾十個人撤離,過幾天才輾轉歸隊。

軍醫院錢院長的醫護隊也沒跟上徐元清,玉鳳也在這支醫護隊裡。他們攙扶著幾個傷員躲進一條小山溝,之後趁著天黑,順著腳印和被踩過的草的方向,終於趕上大部隊。

見到徐元清等人後,錢院長及玉鳳等人都哭了,他們哭不是為自已成功脫險,而是為還有好多傷員沒有及時搶救下來而難過。

一些紅軍戰士被俘後,因為年齡太小而被敵人釋放,他們和其他被衝散的紅軍戰士一起,輾轉回到陝甘蘇區,其數目不詳。

板橋鎮一戰,紅25軍共犧牲、負傷團長方炳仁以下200餘人,被俘營長陳彥啟以下60餘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紅225團2、3營和重機槍連的戰士。

與馬家軍騎兵脫離接觸後,戴英打了紅225團副團長張震東一個耳光,把他捆起來,說是張震東把部隊搞垮了,要槍斃他,還說要處分“救援不力”的韓震。

徐元清非常生氣,衝戴英吼道:“你私改我的命令,戰鬥失利全怨你,要處分就先處分你!”

戴英當時只是軍參謀長,沒有權力殺人,他也只好作罷。

板橋鎮這次潰敗,給韓震留下非常深刻的印象,牢牢記住了兩條教訓:一是指揮機構不團結,有令不行,會給一支部隊帶來滅頂之災;二是新兵必須加緊訓練,在最短的時間內形成戰鬥力,否則,人數再多也只是湊數,遇事不頂用。

從此,他每到一個地方,都特別注意領導班子的團結,注重軍令的嚴格統一;二是每到一支新部隊,他都特別注意部隊的軍事訓練,儘快提高部隊戰鬥力,做到關鍵時刻上得去,拿得下;撤退時走得掉,跑得快。

離開板橋鎮,紅25軍一邊召喚失散的戰士歸隊,一邊沿慶(陽)延(安)公路兩側山嶺向東北方向急進。

在行至楊坪鄉西北面的黃草崾峴時,紅25軍後衛部隊又與敵追兵接火,225團繼任團長張成毅重傷犧牲。

馬培清帶著騎兵團又追了幾天,追到甘肅華池縣林鎮鄉東華池一帶時,一名騎兵從口袋裡取饃饃時,不慎觸發一枚手榴彈,炸死了一匹白馬。

馬培清覺得此事不祥,再加上前面高山密林,購買糧食困難,他只好下令停止追擊。

就這樣,紅25軍剩下的3400多名指戰員,終於擺脫寧馬的追擊。

此後,紅25軍即經合水城關、張舉塬、蒿咀鋪等,沿陝甘邊界山區的崇山峻嶺繼續北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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