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來人路上救了父親一命,玉鳳心裡頓起好感,主動煎了兩個雞蛋,切成幾塊,放到碗中麵條裡。

麵條聞上去噴噴香,讓人頓起胃口。

吳氏與玉鳳每人端著一碗麵,來到堂屋。吳氏將自己手裡那碗麵遞給老伴,玉鳳微紅著臉,將自己手裡這碗麵放到韓小樹旁邊的桌面。

聞到香噴噴的雞蛋,韓小樹胃口大開,不一會就把一碗麵幹了個底朝天。

趁這功夫,玉鳳到前屋西側門房收拾床鋪,晚上韓小樹就住在這邊。

燈光下,吳氏發現這個小夥子人長得方正,濃眉大眼,一看就是個老實人。

聊天中,得知小夥子叫韓小樹,住在東邊不遠的奶奶廟,家裡就母親、妹妹,農忙時給表叔搶收搶種,平時在外打工。

吳氏聽後,心中不由一動,又想到他路上仗義救人,越發覺得這孩子不錯。

趁著收碗的功夫,吳氏將彭篾匠叫出來,讓他試探韓小樹,願不願意拜他為師,學篾匠手藝 。

彭篾匠一聽,覺得這是個好主意,就回屋徵詢韓小樹的意見。

他一邊說,一邊領著韓小樹,參觀院子西側3間廂房裡的篾匠工具,堆放的各種竹子,以及編制好的竹器。

介紹起這些祖傳工具各種竹器,彭篾匠如數家珍,精神煥發,不再是一個虛弱老者,倒像是一個充滿創意的畫師。

韓小樹一邊參觀,一邊琢磨,學個手藝也好,這樣就免得東走西遊,吃了上頓沒下頓,總算可以混個嘴。

回到堂屋,韓小樹答應拜彭篾匠為師。彭篾匠一聽,大喜過望,立即吩咐吳氏點亮正上方供桌上的香燭。

他進屋拿出篾匠祖師爺泰山的畫像,掛在中堂下方,在供桌前點燃黃表紙,招呼韓小樹過來,拜過祖師爺。

韓小樹倒是不奇怪,此前,他進西華廟時,就拜過祖師地藏菩薩。因此,這小子很聽話,到供桌前跪下,朝著篾匠祖師爺以及彭家祖宗牌位,磕了幾個頭。

彭篾匠笑呵呵地拉起韓小樹,算是正式收了這個徒弟。

站在一邊觀望的吳氏大為驚訝,她是想讓老伴收韓小樹為徒,但沒想到來得這麼快:“老傢伙也不考驗,就隨隨便便拜祖師爺,以後,這小子學不會篾匠活咋辦?

她想到陳二狗,那可是前車之鑑,因此,心裡不由責怪老伴做事冒失。

從前屋鋪好床回來的玉鳳,正好看見父親引導韓小樹拜祖師爺,也不禁好奇。

她聽說篾匠祖師爺叫泰山,是木匠祖師爺魯班的徒弟,因為不喜歡木工活,被魯班辭退,自己回家發憤,創立了篾匠這一行。

看到這一幕的還有陳二狗,這傢伙起夜,路過院子中間,剛巧看到。

“自己那麼苦苦哀求,東家還是不鬆口,不願意繼續教自己篾匠手藝。這個外來的小子,就因為路上碰巧碰上東家,卻撿了這麼一個大便宜。”

這傢伙心中,頓時充滿羨慕嫉妒恨。

原來,陳二狗見彭家沒有兒子,一直想把篾匠手藝學到手,伺機再把彭玉鳳收了,這樣就能不勞而獲,繼承彭家的家產,讓自己少奮鬥10年。

平時,陳二狗沒事時,就與彭玉鳳搭訕。但是,這小妞對陳二狗,一向沒有好臉色,好幾次都把他撅了回去。

時間長了,陳二狗已不再對玉鳳抱有奢望,但夜裡常常意淫,如何將這妞玩弄於股掌之中。

眼看著這個外來的小夥子登堂入室,拜師學藝,自己的野望就要落空,陳二狗心裡怒火中燒,狠狠地看了幾眼,這才回大門東側門房。

拜完祖師,已是深更半夜。

彭篾匠領著韓小樹,來到大門西側房間,讓他抓緊時間睡覺。

這是兩間屋,裡面是倉房,裝滿稻穀。外面靠著南邊窗戶,放著一張木板床,上面鋪著新被褥,聞上去還有皂角洗過的香氣。

送走師傅,韓小樹掩上房門,正要栓門睡覺,卻見玉鳳拿著兩條毛巾,端了一盆熱水過來。

“師弟,你挑東西走了一路,身上肯定出了不少汗,趁水熱擦擦身子再睡吧!”

玉鳳白淨的鵝卵臉上巧笑倩兮,燈光下,看得韓小樹有些呆了。

玉鳳微笑著把木盆放到屋裡地上,抬頭嬌嗔地瞪了韓小樹一眼:“傻樣!”

她告訴韓小樹,白毛巾洗臉,藍毛巾洗腳,說完就微笑著出屋,順手把門掩上,只留下一屋香氣。

韓小樹在西華廟裡,晚上倒是經常用熱水泡腳,這是師傅的教導。但是,逃下山後,他就沒那麼多講究了。

這回用熱水洗腳,還是他下山後的第一次。這小子也不想那麼多了,趕緊用香噴噴的毛巾,先把上身擦洗一遍。

他又用藍毛巾擦洗完下身,然後才坐到椅子上,將雙腳伸到盆裡,舒爽地泡了一會,這才擦乾腳上的水。

韓小樹身上的衣服早已汗透,正著急沒有衣服換,卻發現床頭整整齊齊疊放著一套藍布衣衫。

這是彭篾匠的衣服,被玉鳳自作主張拿過來給師弟穿。

韓小樹沒想那麼多,有衣服換穿就好,他穿上衣服,大小還算合身。

這小子彎腰端起木盆,拉開大門,將洗澡水潑到大門兩丈開外的一棵梨樹下。

回到院中,韓小樹去廚房打來一盆清水,然後將換下來的衣服,在清水裡搓擺了幾道,就擰乾水,晾放到院中繩子上。

他將盆中水端出去潑掉,拴好大門 ,將木盆放到院中,這才回屋栓門睡覺。

韓小樹不清楚,院子內幾乎所有人都沒睡著,都在聽著他的動靜。

等這小子上床睡覺後,這些聽風者得出了各自的結論。

門房東側的陳二狗:“大男人洗衣服,將來也是個妻管嚴,沒出息!”說完,這小子心情大為放鬆,開始安心睡覺。

堂屋東側的吳氏告訴彭篾匠:“這小子看上去毛手毛腳,沒想到還有這份細心,不愁學不會篾匠手藝。”老兩口短暫交流後,很快也就入睡了。

堂屋西側的彭玉鳳,有些後悔自己少說一句話,沒有提醒師弟將換洗衣服放在那裡,自己明天過來洗。

她說不清情緒的嘟囔了一句:“傻瓜!”聽到院中再無動靜後,這小妞才勉強睡去,成為小院中最後一個睡著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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