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其妙將奶奶今天新拍的照片發朋友圈，立即收穫了一片點贊。
“奶奶啊，你看都誇你呢。”她將手機螢幕拿給奶奶。
“嗯，算他們有眼光。”奶奶露出一點傲嬌的小表情，看起來分外可愛。
盧昀被周奶奶逗笑了，這祖孫倆說起話都特別自信。
手機彈出微信訊息，是馮歷辰，問她在哪裡。
他就在她拍照地點的附近，從朋友圈照片的陽光角度判斷，照片應該就是不久前拍的。
她發了地址過去，也沒在意。不過十分鐘，馮歷辰便出現在咖啡館裡。
“你這麼快？”
“果然今天有個活動就在附近，我等會兒去接他。”他說完禮貌的和周奶奶打招呼，看向盧昀時，明顯頓了一下。
盧昀也是相同反應，他倆上週剛見過，他當時以為他是她男朋友，但今天看好像又不是。
他打量這倆人相處模式，看不出是什麼關係。
“奶奶一會兒去哪？我送你們。”馮歷辰拖了把椅子坐下，問道。
周奶奶看向周其妙：“我今天還回你姑姑家。”
“不然吃過晚飯再回吧。”
周奶奶搖手：“累了，早點回去歇著，我吃的清淡，你們吃不慣。”
奶奶既然這麼說，她也就不再挽留，也沒拒絕馮歷辰要送她們的好意。
四個人圍著一個小桌子坐著，盧昀偶爾拿起相機和周其妙交流，馮歷辰和周奶奶閒聊，餘光不時瞥著倆人。
盧昀因為下午還約了個其他的活兒，便先走了。
馮歷辰這才問她：“照片他拍的？是不是上週那個小孩？”
聽到小孩這個稱呼，周其妙直笑：“小孩兒？你這說法聽起來好像他和果然是一個輩分。”
“你倆上週剛認識就聯絡上了？”
“這叫充分利用資源，我這兒自媒體的資源一大堆，你那個農場需要的話我免費提供諮詢。”
“那還真有需要，最近好幾家做教育活動的來找我，還沒想好要怎麼搞。”
馮歷辰陪著周奶奶聊了會兒天兒，見時間差不多了去接果然，周其妙和奶奶等他電話召喚。
這會兒沒了外人，周其妙才開始了她這幾天一直想問的問題。
她很少和奶奶坐在一起安靜聊天，三代人，很難找到深入的話題，平日裡不過是去哪玩了，吃了什麼，表哥堂妹最近如何。
她今天想問問奶奶關於她自已的問題，他們很少有人關心奶奶的心情，她會不會覺得孤單，喜歡什麼，想做什麼。
“奶奶，您前些年總喜歡一個人住著，都幹什麼呢？”
奶奶半仰著頭，眼睛看向頭頂處回憶著：“看看電視，做頓飯，再去院子或者小公園轉一轉。”
“不幹別的麼？”
“別的？唱唱歌哼哼曲，自已比劃比劃。”
奶奶年輕時唱歌唱戲都很好聽，那會兒還是宣傳隊成員。
“那你怎麼不來我們家裡呢？家裡人多還是熱鬧呀。”
“我在家多自由，什麼時候餓了什麼時候吃，想幹什麼幹什麼。”
“奶奶，你怎麼跟我想的一樣，一個人多自由的。但你會不會覺得有些孤？”
“你爺爺還在那會兒，多個人說說話，也不覺得時間那麼長。現在家裡就我一個，待久了也得找人說說話。其實你們都回來挺勤的，也都有盼頭。”
奶奶這輩子有三個孩子，大伯離得遠，姑姑和爸爸都在身邊，她一個人住時，每週至少姑姑爸爸要去一回，有時還會讓小輩們買菜送過去。
奶奶說的盼頭大約就是如此。聽聽兒女孫兒的近況，聽他們叨叨些尋常往事，不過是今天超市牛奶幾塊，哪家的滷牛肉好吃，公園什麼花開了，曾孫女會說話了。
那些兒女不在身邊，又孤單一人的老人，盼頭又是什麼呢。
她有些動搖了，如果就此孑然一身過上幾十年，她究竟有沒有那麼強大的內心樂觀自由到老。
其實如果有不結婚就能有個孩子的途徑，她是願意嘗試的。
周奶奶突然湊近了，說悄悄話般貼著她耳朵：“我可是聽你姑姑和你媽合計，要給你介紹物件。”
“是不是？”周其妙眨眨眼，也學樣說著悄悄話：“奶奶給我透露下是什麼樣的。”
周奶奶眯著眼笑，笑的有些神秘，倒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說嘛說嘛。”
“我沒記住！”
“嗨！你逗我玩呢。”她趴在奶奶的胳膊彎笑起來。
馮歷辰很快就到了門口，周其妙扶著奶奶下臺階到路邊，果然已經聽話地坐上了安全座椅，和倆人打招呼。
周奶奶看到這粉白的小孩子，樂的自已像一朵開了的花似的。
“哎呦，這小孩兒真是可愛，叫什麼名字。”
“奶奶，我叫果然。”
周其妙這才反應上來，他們仨居然是同一個輩分，都叫“奶奶”，但好像也不能叫別的。
馮歷辰很顯然對這個稱呼有意見：“果然，你要叫老奶奶。”
“叫什麼都一樣。”周奶奶已經和果然聊上了，果然毫無保留把自已幾歲幾年級在哪上學家在哪都告訴給了周奶奶，惹得周其妙笑個不停，倒是馮歷辰有些無語。
這孩子有點社牛潛質在身上，下一步該給奶奶介紹他的奧特曼了。
“老奶奶，你有奧特曼嗎？”果然分毫不差地切到了正題上。
“什麼慢？”
“我是高斯奧特曼，老奶奶，你就當迪迦奧特曼吧。”
周其妙插話：“高斯奧特曼是不是數學特別好？”
馮歷辰噗嗤一聲笑了，果然眨巴著大眼睛，十分認真地點頭：“奧特曼無所不能！”
“果然，奧特曼沒電了，你和老奶奶說點兒別的。”
“老奶奶，爸爸說要送我一隻狗當禮物，但是媽媽不同意，我怎麼讓媽媽同意。”
周奶奶轉頭看周其妙，有些調皮地對果然笑，聲音壓得低低的：“不然你送爸爸一條狗。”
周其妙抿嘴憋笑，從側後方觀察馮歷辰的表情。
他皺著眉搖頭笑，這奶奶也賊精賊精的，孫女和她像。
果然顯然沒轉過彎來，小腦瓜認真想了一會兒說：“可是我沒有錢。”
周奶奶乾脆道：“爸爸出錢啊。”
果然自已開始叨叨，如同算賬般：“爸爸要送我小狗，也是爸爸出錢，爸爸自已養狗，也是爸爸出錢。”
他好像有所悟，又糾結出了新問題，問周奶奶：“那爸爸養的狗聽我的嗎？”
“那必須聽。”
果然張大嘴，像是發現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逐漸變成了大笑，忍不住用腳踢駕駛座椅背板：“爸爸爸爸，你什麼時候買小狗呢？”
“下週吧，等你再下週來的時候就能看到它了。”
周其妙面色複雜地看著奶奶，她都懷疑自已一不小心就會被奶奶糊弄了。